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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盛开于凛冬峭壁之花(二十二)

悬崖上突兀伸出的岩石,以及逆境而生的灌木,成了一层层天然的隔板,将下坠的两人分隔了开来。用手挡在眼睛前面,诺伊尽量蜷缩着身体,一面忍受着来自树枝以及岩石刮伤所带来的疼痛,一边还要注意身下随时可能出现意外。在下坠的过程中,被带刺的树枝所刮伤,诺伊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裙,也被弄得破破烂烂的。疼痛只是暂时的,很快便消失的灌木,原本正值深夜而漆黑的地面由于火光的照耀,变得清晰可见。在空中调整好姿势,“轰”的一声,下坠的诺伊将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大坑来。

“真是的,这个样子实在是太狼狈了。”

从扬舞的灰尘中走出,诺伊一脸不快的看着自己破烂的衣服。褴褛的间隙中,伤口正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愈合。如果是普通的魔法师的话,这个时候应该会用魔法把衣服还原吧。不过,如果是这个时候的话,应该不会有人傻到这么做,毕竟,现在还尚处于战斗之中,任何无益于战斗的消耗都是不被允许的。心情非常不快的,诺伊瞪着从高空坠落、从及膝深的草丛中爬起来的基思。

“果然,那个时候,是装出来了吧。”

面对怪物时因紧张而手舞足蹈的丑态,现在回想起来后诺伊“哼哼”地斜起眼睛来。

诺伊讨厌虚伪的人,更讨厌既虚伪还伪善作恶的人。在达伦气愤离开之后,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其安全的、诺伊悄悄的跟在后面。然后,在那个因怪物肆破坏出来的圆场中,躲在树后准备出手的诺伊,完全没有料到会有第三个人的出现。那个瞬间,诺伊被基思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受惊的原因并不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基思,而是空气中忽然弥散开来的味道。

虽然当时的空气中满是被泥土和血的臭味所充斥着,但是诺伊还没有退化到、连人类的气味都辨别不出来。在那之后,再一次的与怪物接触,突然回想起起某个被自己遗忘的严重问题后,只用了一个小小的计谋,诺伊就发现了基思精心准备的“面具”下,那张丑陋的嘴脸。

“嘛~嘛,那种小事情,就请不要在意好了。既然事情的发展已经演化到了这种地步,那么我也不必再解释下去了。只想问一个问题,我究竟是在哪里,出了纰漏呢?”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能做到如此毫发无损的地步。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和蔼的问道,然而那张笑脸在诺伊看来怎么也无法令自己安心下来。

“气味啊气味,从一开始,你身上的气味就暴露了自己。”

讪讪随意答道的诺伊,基思闻即,便伸着鼻子到处嗅着自己身上的味道。愚蠢,自己无意识下的作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想的起来,实在看不下去的诺伊,将问题的关键性指了出来:

“从一开始就暴露了,你身上奇怪的味道,和死掉的马身上,是同一个味道。然后的,在袭击我与达伦一家的那只怪物身上,我就闻到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只是当时没有将一面之缘的你与这个联想起来罢了。但是,你的出现,再次混入空气中的那股味道,让我自然而然的将你同那只怪物联系起来。还记得十几分钟前,我故意的摔倒了一下、栽到你的身上吧?那个时候,我是为了最后确认某个猜想才那么做的,所以……”至此,为了将最后一句话说完,诺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将怒火随着话语,一口气全部爆发出来: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搞的鬼吧!基思!”

从身体中不断涌出的黑色气雾,似是有生命的灵体一般仆伏在诺伊脚下四周。怒火扰乱了心绪,让用于伪装的魔法纹路变得紊乱,也因此将自己的真实面貌暴露在基思面前。扑天的大火焚烧着房屋,夺取着熟睡之人的性命;怪物肆虐在灾祸之中,让原本就苦不堪言的生命遭受到更惨绝人性的折磨。惨叫声不绝于耳,死神挥舞着大镰不停的收割着生命,造成这场惨剧的理由,诺伊实在搞不懂付出这样巨大的代价、仅仅只是为了铸造出一面受人敬仰的虚伪面具。眼前以玩弄的口吻微笑着的家伙,比诺伊所吞噬的那些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恶劣。记忆中无数的画面里,没有一个人能像眼前的基思对生命的消失,谈笑风生无动于衷。这样的家伙,诺伊连他的一滴血都不愿意摄入嘴中。

“恩啊,我还以为可以像城里的那次一样,让你和那些傻瓜们一样,把我当成一个好人,然后好让我跟着你,找到那个地方。”

至此,已经不需要在保留什么了。如此幼稚的想法,然而本着这样目的的家伙,却做出了性质如此恶劣的事情来。近乎屠杀了一个村庄,却仅仅只是为了打造出一幅欺人耳目的面具。凝视着浑然不知自身犯下滔天罪恶的家伙,诺伊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不断喷涌而出的魔力如雾一般氤氲在诺伊四周,疯狂地涌动着,诺伊已然准备手刃基思,以祭奠无辜死去的村民。

“哦哆哆,请先不要发狂,诺伊小姐。别忘记了,达伦的安危可还是在我手中呢。”

笑吟吟地,基思不慌不忙的从口袋中掏出两只空的试管,亮在诺伊眼前,那是之前诺伊在达伦伤口上使用后的空瓶子,手中拥有足以谈判的重要物品,基思自鸣得意地看着愠火慢慢消退下去的诺伊。基思的身份,绝对不只是医生那么简单,在明白基思真实身份的瞬间开始,诺伊就开始提防着基思的一举一动。刚才基思的举动,让诺伊确定了一个猜想,这个猜想,也能解释刚刚,基思为何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却毫发无损。

“你以为我有那么傻么,明知道你有鬼,还让你随心所欲?”

冷笑着,诺伊从身后,拿出两只颜色相同试管,嘲讽地摔在脸色大变的基思面前。

“你你……怎么会有我的东西?”

何等丑陋的面孔!忍受不了身边聒噪的声音,早就识穿了基思的伎俩,诺伊不屑的说道:

“在扑到你身上的一刹那,我不仅只是为了嗅到气味,还同时从你口袋中,偷偷的搞到了这个东西。虽然打算找机会来试试作用的,不过你好像太过于急切的想展示作用,所以我才从你手中抢走了那个所谓的消毒剂。至于里面的东西,当时就倒掉了。”

心情十分的愉快,诺伊开心的看着基思变成猪肝色的苦脸。然后,一切重归于平静之下,不紧不慢的,诺伊再次开口道:

“那些怪物,应该是你用药剂,让村民变成了那样的吧,可怜的人们,临死之前还不知道,追杀自己的怪物居然是与自己一起生活了多年的村民。直到现在,我仍然不知道你怎么一夜之间让全村人都变成了怪物,但是对于答案,眼下我已不想再听到你说一句话了。”

视线瞥向火光之中的村庄,诺伊的眼中流露着淡淡的哀伤。陷入地狱之中的村庄、所有的一切,皆因为自己所造成。日落时分当时如若不是自己贪念着莫泽莎的好意,厄运也不会降临于这个村庄。

心中默念着“对不起”,诺伊握紧了拳头。闹剧已经演够了,是时候该落幕了。

“绝对,杀了你!基思!!!”

盛怒之下,黑色的魔力从诺伊身体中狂涌而出。如今的这片村庄,全然沦为一片死地,已经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尽情将魔力释放出来。陡然增粗伸长的尾巴,毛发也因此变得粗糙而坚硬,酒红色逐渐被深红所替代,加之因愤怒而扭曲狰狞的面孔,使得诺伊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纯粹性的魔力游走在每一根血管之中,半米多长的束尾只是轻轻一甩,地面之上便霍然乍现出一道深坑来。与强壮一词全然不相符合的纤细大腿,然而却在下一秒间爆发出巨大地力量来。伴随着诺伊的突然消失,一声爆炸随即响起,原地,霍然显现出一个凹坑来。几乎是一瞬的时间,诺伊便出现在基思面前,身高之间的差距使得诺伊轻跳起来,侧转着的上身,借助着腰部扭转力将力量发挥到极限,握紧着的右拳,诺伊用力的朝着基思头部挥去。然而,让诺伊有点吃惊的,如此快速的攻击,还是被对方看穿了,将双臂交叉护在身前,从手臂的间隙缝中,基思冲着诺伊坏笑着。

就算是平常时候,看似纤弱的诺伊,力量也绝对不比那些世界著名大力士弱多少,更不提如今无须隐藏实力的状态下。然而,当拳头接触到对方的手臂瞬间,诺伊脸上却再次闪过无法言表的惊讶。区区人类的手臂,怎么可能有着如此的硬度,简直,就像是打在钢板上一样。

“可恶!”

然而慌张只是一刹那的时间,瞬间冷静下来的诺伊,毫不迟疑的再次挥动起拳头。似闪电一般接连不断的攻击,沿着手臂传来的钝感让诺伊越来越清楚这种奇怪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怪不得在那个瞬间,基思会露出那样的笑容来,同时,诺伊也弄懂了,身为普通人的基思为何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却全然无视。既然如此的话吗,眼下的攻击已经失去了意义,收回拳头的瞬间,诺伊同时扭动着腰部,右腿重重的踢向基思的身侧。

“没用的!”

这次,从脚的一侧,又传来了相同的感觉。如诺伊预料中的一样,基思这次又轻松的防御下来了,不过……

“嗯,本来就没打算踢中你的~”

俏皮的冲着基思吐了吐舌头,诺伊如此轻快的说道。那张充满调皮的小脸上,并没有基思预期中显露出沮丧来,相反的却表现得根本没有放刚才在心上。本来,诺伊只打算拉开的距离的,借助着反作用力释放弯曲的大腿,从空中落下诺伊退到距离基思几步远的地方,摆好姿势警戒着对方。

“既然可以将村民变成怪物的话,那么你也应该可以用那种奇怪的药,来改造自己吧?”

被情绪冲昏了脑袋,直到现在之前都还被对方撵着鼻子跑,以至于差点忽视了如此重要的事情。既然之前已经明白了怪物与基思之间有着紧密的联系,那么在战斗之前,自己早就应该从安然无恙的基思身上注意到,他早就在落地之前,就已经将奇怪的药物用在自己的身上,不然的话以一介人类之躯怎么可能从那么高的地方跌落还毫发无损,要是早点发现这个的话,也不用刚才那么莽撞的做着无用功,浪费力气了……

诺伊一面懊悔着,一面心疼的揉着隐隐发疼的拳头。

如同铁壁一般的防御力,让诺伊不禁想起了在那个失落的王宫中,第一次遇到欧尼的时候。那个时候,虽然是成功的将欧尼压制住了,不过说实话,当时那倾尽了自己的全力的一击将欧尼轰出几十米远,但是后来才发现只是如同挠痒痒一般的在欧尼胸口铠甲留下可笑的碎纹。直到现在自己还是没搞懂,欧尼身上的铠甲究竟是何种材料构成的、以至于坚硬到如此地步。

比起那个时候,如今的自己实力实在是受到了太大的限制,要不然的话,像基思这种角色,来几个打几个!跺着脚,诺伊咬牙切齿的瞪着对方。都怪莉采儿那家伙做的好事,每次一旦魔力的输出超过界限的话,屁股那块被莉采儿标记的地方就会火烧一般疼起来。在这种限制下,实在是无法做到畅快战斗。

“嘛,算了。毕竟当初如果没有那个家伙的话,自己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

不管怎么去埋怨,但是现在啊,心里奇怪的,对莉采儿那家伙没有半点的怨恨。愉快的扬起微笑,诺伊摇摇头驱散开脑子那些与战斗无关紧要的事情,开始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敌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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