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下后,宁清阳径直回到昭和殿。昭和殿坐落于谈苍门西面,和金銮殿呈“前朝后寝”的风格,隔了荷花池便是御书房。帝王每天在此批阅奏章,读书、用膳,以及宣召嫔妃侍寝;算是一座众星捧月的宫殿。
一众宫人见宁清阳脸色沉郁铁青,再加上听到的传闻,都大气不敢喘一下,做事皆小心翼翼。生怕下一刻自己的脑袋没了。
内侍总管刚刚奉上茶,一小宫女便禀告说:“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让她滚,”一听皇后二字,宁清阳当即将手中的茶盏摔了出去,小宫女吓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忙道:“是,陛下。”
片刻小宫女有颤抖着身子进来了,她头也不敢抬,跪下道:“陛,陛下,皇后娘娘说她一定要见陛下。”
“该死,”宁清阳铁青着脸咒骂一句,“让她进来。”他倒要看看他的皇后——左丘琴卷要耍什么把戏!
左丘琴卷携着一众宫人款款而进,她一袭黄色烟罗纱用五色金丝线绣着朝阳拜月飞腾的五彩凤凰,下束黄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手挽黄色绣罗纱。风髻雾鬓斜插一字排开龙凤簪,后别一朵露水的玫瑰。显的风姿绰绰,腰身袅袅娜娜。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左丘琴卷,你又想来耍什么把戏。”一双黑亮的,仿佛没有焦距的眸子直直定在左丘琴卷身上,并未有让她起身的意思。左丘琴卷也不介意,只道:“臣妾听说家弟昨天被林帆杀害,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那朕的皇后认为朕该如何处理?”宁清阳凤眸一凛,冷冷道。左丘琴卷面不改色:“臣妾认为陛下应当禀公处理。”
“哦?那朕的皇后且说如何个禀公处理法?”
“家弟被害,按天御律法,杀人者尝命,然,一者林将军战功赫赫;二者,家弟也是有错在先,依法应发配边疆。两者过与功相抵,臣妾认为应对林将军从轻发落。”左丘琴卷款款道,语气波澜不惊。
宁清阳深邃的眸子闪过一抹震惊,他勾起了唇角,看似在笑,眼睛里却只有森然的色彩,“左丘琴卷,你可真是大公无私啊,连自己的亲弟弟被人杀了,都能无动于衷,反而还为杀人者求情,朕以前可真是小看了你。”
“陛下缪赞,臣妾只是实话实说,家父痛失爱子,朝堂上若有失礼之处还请陛下见谅。”
一阵压抑的沉默,宁清阳忽然扯了笑容,冰冷的眸子依然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好!好!”他连续道了两声好,每一声都敲打在左丘琴卷及一众宫人的心头,接着便听他道,“朕的皇后果然聪慧大度,有此贤妻,夫又何求?”
左丘琴卷心头着实被震了,她听得宁清阳话中浓浓的讽刺,很快泯了伤感,一如既往的平淡道:“臣妾不敢当。”只是那长长的指尖已经深深的镶嵌在了肉里。
宁清阳缓缓笑道:“不敢当?朕的皇后,那你且说说明日的复审朕如何应对你那“痛失爱子”的父亲?”
“陛下九五至尊,家父不是不识时务之人。鉴时陛下可宣林帆所救的女子来对峙。纵然家父再如何心痛,想必也能释然。”
“嗯,皇后果然思虑缜密,朕岂能不呈了这份提点,来人,送皇后回宫。”刚下逐客令,宁清阳便甩手进入内寝。
左丘琴卷没来的一阵疏松,拒绝了内侍总管曹双应宁清阳令下的“送回宫”,在宫女似玲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这时的左丘琴卷还是刚才那个面对着夫君冷眼讽语眉目淡然,强装强撑的皇后么?失望与悲伤爬上脸庞,眼神迷茫的看着丈夫离去的背影。“回宫。”
……
“青鸾,左丘丰远是不是你杀死的?”
“是的,冰弦姐。”青鸾回答道。冰弦得到了答案,也只思索了片刻便也没在追究,青鸾的脾气她不是不知,上古神鸟,家族因得罪天界不得不投靠魔界,秉承了仙家淡然的性格同时,也沾染了魔界的嗜血。左丘丰远说话如此肮脏,别说青鸾了,那是任何一个女子都难以窃齿的。所以说,左丘丰远的死是必然的,但却连累了林帆。
想起林帆,墨冰弦心中升起愧疚,她知道林帆喜欢他。同样,她也对他有着好感,但那种好感仅仅局限于朋友。她是不会,更不能喜欢上林帆的——这种感觉,很奇妙,却又很清晰!
直至下午,墨冰弦方出了屋子,去寻林寂。她是心情忐忑的来的,毕竟是她害了林帆。
在丫鬟的通传下,墨冰弦方进了院子。令她差异的是,林心竟然也在。林寂看到她似乎很高兴,倒是引得墨冰弦错鄂连连。她原本只希望林寂不要恶言相对便好,没想到林寂依然对她这么好。
林心难得看了她一眼,眼中情绪复杂,难以描述,开口便道:“自责便不必了,我哥外冷心善。没有你,难保不会再有其他女子。”
墨冰弦顿时惊在了那里,在林府虽然才两天的时间,可林心对她的态度一直冷淡的很,不过,那或许是她生性凉薄吧,巾帼英雄,怕是也没想的那般简单。
毕竟,战场无情,铁甲苍风,又怎比得上深闺弄琴,纤弱温柔的女子那般娇媚入骨,善解人意?
想着,心中也释然了下来,只道:“多谢大小姐谅解,不过冰弦自知害了林大哥。”
林寂道:“你这傻瓜,真笨,如果我们怪你的话早就将你赶出府了。我们林家和左丘家一直不共戴天,况且心儿也说了,即使那天不是你,大街上漂亮的女孩也不少,左丘丰远他色心大发,大哥遇到了,同样会打的他屁股尿流。所以啊,你就不要自责了。”
“嗯。”墨冰弦答的有些牵强,眼神落寞,自责的情绪不减,掺上几分感动,这些都被林心看在眼里,她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眸子稍微缓了缓。其实落寞和感动也是墨冰弦有意为之,当然,她内心也是有着几分的。
言明墨冰弦来的想法,林寂先是头摇的像是波浪鼓,但心中还是为大哥高兴的。只是天牢那地方,林寂一方面难以确保他能顺利进入,另一方面,他也怕吓得墨冰弦。
最终耐不住墨冰弦的不依,林心也松下了口,林寂答应,他先去打点狱卒,待晚上再带墨冰弦去那天牢中见见林帆。
墨冰弦的理由则是她很担心林帆,如此通情达理的理由,既是她一半的原因,又顺了林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