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眼是全然的陌生。
金麦麦心里微微感叹，小瑾儿小跑过来，抱住她的腿，身后跟着小丫头。
同样是一副担心的神色。
金麦麦使了个眼色，让小丫头领着小瑾儿先回去，小丫头会意。
乳母几句将事情带过，顺便嘘寒问暖了几句，金麦麦心里装着事，没有仔细听，待回过神来，耳边传来帽帽清脆有力的声音。
“王妃正是初醒，帽帽正要给她送药，此等虽是小事，也谅乳母处事心切，便随着我来吧。”转身前，又状似无意瞥了她一眼，那一眼，含着未加掩饰的轻蔑。
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苦笑着摇头，帽帽护主之心她怎会不明，她现在身份尴尬却也独占了魂无释的宠爱，她的敌意亦是全王府人的敌意。
事情已然没了转机，她只要硬着头皮，跟着众人一起去了王妃的住处。寻烟阁，她曾经最熟悉的地方。
小世子亦是相随，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却是一点不可怜，凶巴巴地瞪着她，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她干脆翻了个白眼，不去理会，方才揍他的那一顿，还是很爽的。
寻烟阁并不远，只走了半柱香时间，帽帽率先端了药进屋，众人一概候在门外。随后是许久没有人出来，金麦麦飞快扫了眼乳母的神色，见她依旧是那副不冷不淡的表情，不由奇怪，乳母一向不待见魂烟儿，而今看来却反倒多了几分尊重。候了这么久，连金麦麦都感到不耐烦了，她却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
思绪间，有人出来通报了，来的人不是帽帽，也是一个眼熟的丫头，名字叫什么她倒是记不清了。
“王妃请大家进去。”
一群人鱼贯而入。
入了屋内，陈设依旧，不需要多加打量就能回忆出每一个角落的细节，她们站在厅内等候，王妃在纱帐之后。
跟着那厢有脚步声响起。
不由自主地，金麦麦抬起头，直直朝着脚步声的方向看去，有人掀开了纱帐，四目相对。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你放佛对视着你自己。
自己？
是，金麦麦恍惚地错觉。她曾在那具身体里寄居了那么久，那具身体身上的每一丝细节，每一分习性，她都了如指掌。
她曾在镜子里无数次看到那张脸，由陌生到一点点的熟悉，由无法接受到完全的坦然。
而现在。
她好好的呆在自己的身体里。
对面的那个人亦是。
她不必再担心魂烟儿会对自己产生任何的影响，亦不必再承担别人的命运。
却莫名的。
有了些怀念，想去靠近那个人，问问她，这三年来，过的好不好。
她长大了。
也有十六七了，从前就觉得那张脸是个难得的美人坯子，现在一看果然美的不可方物。眉宇间多了几分孱弱，嘴边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同样的一张脸。
因为灵魂不同，看过去，就跟两个人似得。
金麦麦自认，眼前的这个魂烟儿，从气质到神韵皆是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