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极了, 肖梅的情绪也像大海退潮以后, 慢慢平息了下来,刘博文轻轻地抚摸着肖梅, 这种抚摸向下传导, 传到四肢、 躯干和胸膛里那颗满是皱褶的心。 心被抚平之后就有了某种渴望。 男女之间在一起的故事, 就是互相去爱。 他们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体内就像点着了一把火, 这火越烧越旺,迅速地向四周蔓延, 仿佛顷刻间就要将他们变为灰烬。
肖梅, 我要你。
肖梅身体一起一伏, 肢体代表了语言, 刘博文一下把肖梅抱了起来放在床上, 一切都按你设想的在进行。
刘博文也许是太急于擒敌了, 他的第一次出击失败了, 而且失败得一塌糊涂。 进攻的号角刚刚吹响, 还没有进攻, 就败下阵来。 这次失败大大挫伤了他的锐气, 情绪一下从高峰跌到低谷。
这可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失败, 肖梅抚摸着他湿漉漉的身体, 把自己的渴望强制性压在心底, 用一瓢水迅速把那激情泼灭。
肖梅, 对不起, 我是不是哪出问题了?
没关系, 可能是太着急了, 休息一会再来。
刘博文沮丧地点了点头, 一句话不说, 只是紧紧地搂着她,只能用这种形式传导爱意, 表达自己内心的歉疚。 两个人就这么躺着, 谁也不说话。
夜静谧的令人窒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刘博文说话了:肖梅, 我今天这个样子, 可能与我现在的心情有关系, 这几个月,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我现在是众叛亲离, 那个女人还在要挟我, 家里面, 每次回去妻子都和我闹, 并且当着孩子的面,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 你说我这个爸爸还怎么当, 我怎么能坦然地面对儿子呢。 每次吵完她就回娘家。 家对我来说徒有虚名, 我现在就像站在风口浪尖上, 稍不留意, 一切都将会断送掉。 我也恨自己, 可是恨又有什么用呢。 一失足者成千古恨, 这如果是一场梦该有多好啊。 梦醒了, 什么都恢复了原状, 了无痕迹。 肖梅说真的, 我有时都想到了死, 生是一种忧患, 死是一种安乐, 死是一种解脱。 死了, 一了百了, 不用这样如履薄冰, 提心吊胆地苟活着。
说到这里他流泪了, 人非草木, 肖梅也被他悠悠的诉说震撼了。 爱有时会变为一种羁绊, 会成为一种负担。
初春, 天气初暖乍寒。 肖梅睡到半夜就醒了, 嗓子干得就像着了火, 想喝点水, 往起一翻, 一阵昏眩, 她强撑着下了床, 倒了杯水, 又找了几片药吃上, 再睡到床上的时候, 身体一阵阵地发冷, 想拿床被压上, 又都在墙柜里, 实在是没有力气拿了, 只能蜷缩在被窝里, 身体瑟瑟地发抖, 一会儿, 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电话铃声响了, 肖梅睁开眼睛看了看, 又闭上了, 她连接电话的力气都没有。 铃声似乎一声高似一声, 一声比一声急促, 仿佛在愤怒地吼叫, 发泄它的不满, 又是那样执著, 肖梅向床边挪了挪, 伸手拿起了电话。
肖梅, 你怎么搞的?
罗素素的声音火辣辣地传递过来。 一听是罗素素, 肖梅无限的心酸就像发酵了多日, 嗖地膨胀起来, 眼泪无声地流了出来。
肖梅, 你说话呀, 你到底怎么了?
我不舒服。
那你躺着别动, 我马上过去。
罗素素拿钥匙自己开门, 径直走到卧室, 看着昏睡中的肖梅,她的心猛然间仿佛被射了一箭, 心血汩汩地流了出来, 泪水挡住了她的视线, 床上的肖梅在她眼里变得模糊起来, 遥远而不真实。
肖梅翻了一下身体, 嘴里梦呓般地叫着水, 这声音一下子把罗素素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伸手摸了一下肖梅的额头, 烫得吓人, 脸通红通红的, 嘴唇裂开了一道道血口, 她急忙倒了杯水, 把她扶了起来说: 先喝点水, 我们走医院吧。
肖梅摇了摇头说: 我不去医院。
不去怎么行, 都病成了这个样子。
她还是摇了摇头, 又重重的闭上了眼睛。 罗素素无奈地叹了口气, 拿体温计量了一下体温, 吓了她一跳, 烧到了39.8℃, 这样烧下去, 非把人烧坏不可。
罗素素迅速给医院的朋友打了一个电话, 把病情说了一下,想请他过来给打点滴。
肖梅迷迷糊糊地睡了两天。 第三天, 身体轻松了许多, 也有了点精神。
几天没开手机, 短信就有好几条, 其中一条是刘博文发来的:生命中有你, 感觉精彩; 回忆中有你, 感觉温馨; 旅程中有你,感觉骄傲; 失落中有你, 感觉坚毅。 沉默中有你, 我不再感到孤独! 看完这则短信, 她笑了, 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欣慰, 他终于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她希望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永远是一个强悍的男人。 一个对生活充满信心, 无论发生什么事也击不垮的男人。
由于心情好, 今天特意化了淡妆, 使原本惨白的脸也有了点红晕,镜中的她显得更加孱弱也平添了几分妩媚。 处理完这几天积压下来的事, 她想给罗素素打个电话, 如果没有这个朋友不知道自己的生活又将是怎样。 不过人生中能有这样一位朋友, 已经足矣。 她拿起电话, 又放下了, 不知道说些什么, 说谢谢, 罗素素又该说她见外了, 还是写条短信发给她吧。 沉思了一会写到: 感谢你, 我的朋友, 感谢你对我的关爱和照顾。 我用至真至善至纯的心祝你永远快乐, 肖梅敬上。 片刻, 就有了回信: 有种温馨,来自心灵的惦记; 有种快乐, 来自思念中的回忆; 有种关爱, 超越了世俗的轨迹; 有种温暖, 放在心中像彩虹一样美丽。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 心中有股暖流轻轻地涌动着, 她就像婴儿看到母亲的乳房, 贪婪地吮吸着享受着这份友情。
铃声把她的思绪拉回来: 肖梅, 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祝贺你贵体康复。
好, 一言为定, 那就在老地方吧。
罗素素先一步来到了餐厅, 点好了菜, 服务员刚准备离去,她又喊住了, 请问有没有乳鸽?
有。
来一份。
她想让大病初愈的肖梅补补。
也就几分钟, 肖梅就来了。 初到乍看, 感觉还可以。 但仔细观察, 眉宇间有一种隐隐病态, 还有点有气无力的样子。 罗素素的眼睛太厉害了, 仅几秒钟的时间, 她已经把肖梅的全部收入了眼底, 把所有的爱意装在心里, 表面上仍然大大咧咧的。 等肖梅坐下, 她说话了:肖梅, 没想到你这一病, 反而更漂亮了, 都快成病西施了,真让我嫉妒啊, 如果病能使一个人变得美丽, 我情愿天天有病,但只能得那种小病。
你又贫了, 胡说些什么呀。
这时服务员菜上来了, 罗素素说: 什么也别说了, 我们吃饭吧。
素素, 今天破个例, 我们俩喝点酒可以吗? 听肖梅说要喝酒,罗素素吃了一惊,哎! 你有没有搞错, 你的大脑是不是发烧, 烧出了问题。
我今天高兴, 我们就喝点红酒吧。
好! 服务员, 来瓶红酒。
酒上来了, 给她们各自倒了一杯, 等服务员退下, 肖梅端起酒杯说: 素素, 我们做朋友好多年了, 就像今天这样对饮, 还是第一次, 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但你也知道, 我不太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 长期以来。 我只是把这份感情深深地埋在心里, 我就像珍惜生命一样珍惜它。 但这份情太重了, 重的我已经没有能力承载它。 如果我对你只说声谢谢, 远不能表达我的心迹, 我把这杯酒喝了, 我先干为敬。
罗素素被她的一席话说的眼睛酸酸的。
肖梅, 一切尽在不言中。
说完她也端起了酒杯。
两个人边吃边聊, 一会儿工夫, 一瓶红酒见底了。 罗素素就像没事似的, 肖梅可就不行了, 酒精就像火一样, 在胸膛里燃烧着, 大有燎原之势, 双眼变得迷离而茫然。
肖梅, 你没事吧, 我送你回家。
回家? 肖梅摇了摇头, 她的心中骤然间升起一种倾诉的渴望,这种渴望是从心的大门跑出来的, 带着叛逆, 有一股义无反顾的味道。
素素,我也不想独守, 真的很想拥有, 我没有想到爱一个人,竟会这样艰苦、 酸辛, 我曾经努力过, 想把所发生的一切从记忆中抹去, 可曾经沧海难为水, 我没办法欺骗自己, 我该怎么办?
肖梅今天终于借这点酒力把多少天来积压在心里的无奈说了出来, 她哭的很压抑, 也很苍凉, 她终于敢面对现实了。
肖梅你不要哭了, 一切都会好的, 只要你振作起来。
不, 你不知道, 你什么也不知道, 我欺骗自己, 同时也欺骗了你。 我不是故意的, 素素我该怎么办?
罗素素听了这些话, 如坠云里雾里, 她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疑团就像空气一样, 无处不在, 并迅速膨胀, 罗素素也不知所措了。
手机响了, 肖梅一点反应都没有, 罗素素走过去打开她的包把手机取出来递给肖梅: “喂……我在饭馆里, 什么? 我没有喝酒, 怎么会醉呢……不用着急, 我和罗素素在一起……不用了,不用了。 我挂机了。
听完她的对话, 感觉不出对方是谁, 罗素素便问: 谁打来的电话?
他!
他是谁?
刘博文。
原来是这样。 谜底解开了。 此时,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 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感情啊, 你到底是什么。 你使我们原本正常的生活脱离了轨道, 你使我们原本清醒的头脑变得如此混乱, 你是魔鬼。
肖梅, 你怎么这么傻, 难道他伤害你一次还不够吗?
不, 素素你不懂, 当你把自己的心给了一个人, 那么其他一切已经都不重要了, 留着躯体还有什么用, 所以也就不怕再受伤害了。
罗素素看着肖梅, 半天没有说话。 她感到语言在这个时候是多么的乏力, 在神圣的爱情面前, 又显得是多么的苍白。 但她还是不愿放弃今天这个机会, 哪怕只有一点希望, 她也想说服肖梅,她的路还很长, 很长, 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未知的将来而牺牲现在呢 ?
肖梅你知道吗? 你这样下去会毁了你的一生, 这样对你很不公平, 他会为你舍弃家庭吗? 那是不现实的, 官场上的人把仕途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什么情人呀, 感情呀, 这些婆婆妈妈的枝杈在面临崩溃的事业面前, 根本不值一提。 难道你就甘心情愿的永远做见不得人的第三者吗?
素素, 你不要说了, 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 但我已经把心给他了, 即使收回来那也是死的, 它还能激活吗? 罗素素深深地为肖梅感到悲哀。 在当今这个情感容易泛滥也易于凝固的社会里, 竟然还有这样悲壮的感情, 这样痴情的女人, 真是不可思议。
刘博文一觉醒来已经是九点多了, 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感到十分的惬意。 但一想到儿子昨天下午给他打的电话, 心里就添堵。 儿子说, 她妈今天不舒服, 不想去姥姥家, 希望他不要回去。
我现在成什么人了, 有家不能回, 她不愿意见我这个日子还怎么过。 有些东西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改变的, 只能这样了。 他躺在床上, 两眼看着天花板, 心中泛起一阵阵的凄凉, 要知今朝, 何必当初, 为了一个女人, 自己虽不能说身败名裂, 但已经众叛亲离,真是不值。 他有时也在想, 同为女人, 竟有这么大的天壤之别。
一想起肖梅, 他的心情好多了, 打个电话看她在干啥, 他一下子来了精神。 电话通了, 可是没有人接, 怎么不接电话? 他继续拨。
肖梅在洗澡, 听着铃声, 她没有理会, 任它响去。 没有想到打电话的这个人这么执著, 这么锲而不舍, 铃声一声高似一声肆虐地叫着, 肖梅无奈, 只好出来拿起了手机。 还没等到张口, 那面已经说话了: 肖梅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一听是刘博文, 她笑了, 有心想逗逗他, 便说: 我有客人。
什么客人, 男士还是女士?
是先生。
他停顿了一下说: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对不起, 我不该在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 肖梅一听, 对方认真了, 心里一阵窃喜, 继续说到: 你怎么没有回家?
我这里有点事要处理。
你不觉得寂寞吗?
刘博文答非所问: 只要你愉快就行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我的愉快从何而来。
你不是有客人吗?
我在洗澡。
原来这样。 这时他心里被激起了一种渴望, 一种想有家、 想要女人的渴望。
我能过你那儿去吗?
这可是刘博文第一次对肖梅提出这样的要求, 她爽快地答应了。 刘博文要来她很高兴, 琢磨着准备什么样的午餐让他在这里享受到家的温暖与温馨。
好长时间没有这种感觉了, 久违了的这种感觉重新回到了身上, 作为女人作为妻子的感觉, 她不时地看着表, 心里计算着他有多长时间能过来。
这就是女人啊!
门铃响了, 肖梅走在镜子旁, 把散落的头发整了整, 是高兴还是激动, 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更加衬托出一个女人的千种风情。
刘博文是第一次来这里, 他每个房间转着看了看, 一切都是那么陌生而又熟悉。 他拥着肖梅说道: 今天我要好好地放松一下。
她点了点头, 刘博文一下子就把肖梅抱了起来, 边走边说:肖梅, 我现在就想要你。
只有受到真情的感动, 人的欲望才不会自制, 爱情在这时表现出它的真实与渴望。 爱情难道就是人们常说的某种悸动吗?
占有并给她无比充实和快慰的男人是这样的真实和亲切, 她由原来的迎合变为主动。 刘博文仿佛有神奇的魔力, 那种坚挺和力量正是她所渴望的。 他给了她很久没有得到的快乐, 情欲像鼓胀的风帆, 让她欲死欲活。 高潮先是隐隐约约的, 随之是海水涨潮般的猛烈。 她被快乐的潮水吞没了。 那是一种盛大的前所未有的快乐。 在那短暂而又漫长的瞬间里, 她进入到一种境界里, 在这种境界里, 人世间的一切烦恼和痛苦都不存在了。
刘博文就像勇猛的骑士, 挥鞭策马驰骋在辽阔的草原上, 酣畅淋漓地发出一声声吼叫。
风终于停了, 潮水也渐渐地退了。 他们就像两条静静地躺在沙滩上的鱼, 等待着潮水的再次来临回归大海, 肖梅蜷缩在他的怀里, 温柔得就像是一只猫。
肖梅你感觉好吗?
人的一生能有这么一次体验已经足矣。 现在如果让我死, 我也会感到很幸福, 也许有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有这种感觉, 但是我有。 肖梅说。
听完她的话, 刘博文很高兴, 也很受用,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还有比这更高的奖赏吗?
肖梅, 冒昧的问一下, 女人对我来说, 一直是一个谜。 有的深不可测, 有的一览无余, 你属于哪类?
她沉思了一会儿, 想起来前不久在一本书上看到的这样一段话, 当时她很欣赏并记了下来。 这段话一下子蹦到她的脑子里,随即说到: 我想做这样一个女人,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让你感到是舒服的女人, 和你吵架的时候是智能的女人, 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 她将是你今生中永远不能忘记的女人。
刘博文细细地品味着这几句话。 一个出类拔萃的女人, 能够激发出连男人都不敢相信的智慧和爱情。 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体会到啊。
花开花落, 夏去秋来, 日子过的好快。 转眼间到了硕果累累的秋天。 大西北的天气温差很大, 早晚你都会感到丝丝的凉意。
刘博文这几天很烦, 按照常规, 市组织部很快又要考察一批干部了, 也不知道今年自己命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