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吼率领的部队第一天在邺都城下的败战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出战的毕竟不是契丹族本族军团,都是异族军团,这些军团本来就是准备拿来做战场炮灰的,这些异族军团随时随地会造反,损失多少,都是契丹人所愿意看到的。
但柴荣的指挥才华仍然引起南院大王耶律吼的注意,耶律吼是契丹族里的精英份子,也是一个战争狂人。他曾经有份参与契丹皇帝耶律德光的南征,在这次南征中,唯有他率领的契丹部族军毫发无损,为契丹族留下了一支生力军,耶律德光去世后,他率军镇压契丹境内的反抗,坚定支持耶律阮称帝。
“这是一个极有天份的帅才,他对战机的及时把握,指挥协调能力都是非常优秀的。这样的帅才,必须把他扼杀在摇篮里,否则他会成长为我契丹族的心腹大患。”在后方指挥作战的耶律吼在看完今天这一战后,坚定地对他的亲卫说。
坐在帅位上的耶律吼回忆着当时的场面:在白雪皓皓的地面上,人山人海,刀山剑林,尘烟弥漫,邺都城头十几万人马在混乱的厮杀、死亡、流血,杀声、惨叫声、呻吟、从爬梯上摔下来的惨叫声、被上面的滚烫的油泼中的凄咧的叫声…,对方为什么能如此快速调动军队?对方是通过什么来协调的?
耶律吼常年累月和后汉军队对峙,双方所知甚深,今天的这一战,耶律吼感觉到天雄军的调动速度、反应能力都比以往提高了一个档次?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要知道,军队统帅的命令是通过传令兵传达下去的,传令兵要到达参战部队的地点,找到参战部队的领导才行,而今天,天雄军调度的反应速度明显提高了。
帅帐上,契丹族的将领趾高气昂,与之相应的是其他各族将领垂头丧气,帅帐上没人说话,大家都在等着南院大王耶律吼说话。
“不管是什么原因,明天,明天就派契丹族军团上场,结束这一切。”耶律吼心想。
“大王,明天让我带乙兵团上吧。”契丹族悍将林津锋信心十足的叫道。乙兵团是契丹族起家的兵团之一,曾经参加过无数次战役,后晋的汴梁之战,最早攻进汴梁的就是乙兵团。
林津锋也是契丹名将之一,战功赫赫,他是五代十国精典战役白团卫村之战的契丹的实际指守人,也就是在这次战役中,契丹打败了由名将杜重威领导的后晋的主力部队,以寡敌众,野战破敌。
入夜了,劳累了一天的大师兄旧病复发,终于昏倒了,为了怕影响军心,郭青青和胡大亲自把大师兄抬了进去,封锁了消息。
为了稳定军心,郭青青和胡大带着卫队按例巡查各处阵地,许多年青的面孔不见了,但值勤的哨兵仍然十分警惕。
巡查到东面城墙时,听到远处魔族的阵地传来了一阵马提琴悠扬声间,有一个沙哑的声音用汉族语在唱着:
静静的村庄飘着洁白的雪,
阴霾的天空下鸽子在飞翔。
白桦树刻着那两个名字,
他们发誓相爱用尽这一生,
有一天战火烧到了家乡,
小伙子拿起刀奔赴战场,
心上人你不要为我担心
等着我回来在那片白桦林
天空依然阴霾,
依然有鸽子在飞翔,
谁来证明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
雪依然在下,那村庄依然安祥,
年轻的人们消逝在白桦林
噩耗传来在那个午后,
心上人已战死在远方沙场,
她默默来到那片白桦林,
望眼欲穿的每天守在那里。
郭青青和胡大往契丹那片营地看了看,在白雪茫茫中一堆堆的篝火旁影影绰绰坐着一些人。
胡大想起江南,想起没有战争的岁月,想起在钱塘府的张小蝶,想起明年要参加的吴越国的殿试,想起好久没有看书了….
“在想什么?”郭青青柔声问道。
“没什么!”胡大答道,这段时间,萌控郭青青常常来逗弄小白,在小白的撮合下,胡大和郭青青已经很熟了。
“谢谢你!”郭青青说,“今天若没有你,这邺都城就守不住了。”
在今天的战争中,胡大提出了用旗帜来指示敌人进攻的方向,这样,就避免了传令兵跑来跑去耽搁时间,同时给预备队提供了更多的时间,这个小小的改进,直接影响到了战争的结局。
邺都城是呈圆形设计的,在中间的最高处有高楼,可以清楚的看到城下契丹兵的进攻方向和进攻力度,好多次,当敌人把部队运作到某个方位时,还没发动进攻时,在高楼处的士兵就已经给大家指示出方向,以致于天雄军能准确的加强某方向的防御。
“你知道吗?我从小就生活在邺都郊外,我父亲在契丹人一次打谷草中死掉了,母亲带着我流浪到了邺都,为了养活我,她当过老妈子,要过饭,甚至当过**,可不管她怎样,她都是我最好的母亲!”郭青青看了看天空,冷月如霜。
“后来,她得了重病,死了,我甚至连草席都没办法给她准备,好在,我遇上了义父,那一年,我八岁,义父待我如同已出、恩重如山,这几年,也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几年。”这个平时冷冰冰的美丽女子在冷月下向胡在吐露了她心底的秘密。
“你有妻子吗?”
胡大内心里不敢确定张小蝶算不算自己的妻子,没有媒灼之言,没有三聘四礼,甚至没有得到张一仙亲自的点头,张一仙也从未让胡大喊过他岳父,张小蝶也从未向胡大承诺过什么,虽然胡大和张小蝶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我不知道,也许算有,也许算没有。”
“我做你妻子,好吗?”
“啊!”胡大脑洞大开,这个冷若冰霜、英姿勃发的少女提出这个要求,胡大是怎么样也没有想到。
“我这辈子没有爱人,也没有当过妻子。我怕,到了地下,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郭青青说道,“你不愿意吗?”
“不,我愿意!”
胡大怜悯之心大起,突然一个冲动,走上前去,紧紧的拥抱住了郭青青,胡大明白了,郭青青也认为明天邺都城守不住了,所以,她才有这番表现。
怀里的郭青青挣扎了一下,不再说话,胡大捧着郭青青的头,对着青青冰凉的嘴唇印了下去,倾城一吻!
“不会的,青青,为了你,我也要用尽一切守护住这邺都城。”
胡大闻到了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远处野狗拖长了的凄凉叫声,它们正在撕咬着今天被打死士兵的尸体。
月凉如水!冷月如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