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前·沙尔迪恩城·迷雾空间。
周围的声音仿佛被抽空了一样,现在一枚针落到地面,它尖锐的声音都将划动在耳膜上。晓愁、嫁衣和祀丛他们现在身体里的元素气流全部都释放到了极致,现在只要晓愁一声令下,这里就会立刻爆发出一场天崩地裂的大战。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是沧海桑田的万载变幻,又仿佛只是生命分崩离析的一瞬间。晓愁缓缓低下了头,恭敬地说:“是,但请给我时间。”
五年后·通源。
阳关仿佛无数支利箭一样刺破乌云跌落到地上,然后洋洋洒洒铺了一地,地面的积雪被勾勒得特别迷人,人走在上面每走一步都会“咔嚓咔嚓”响出碎金一样的声音。
晓愁坐在一座并不算高的山崖上,他倚着一段枯木,樱花色的长袍在风中轻轻浮动。晓愁很少会选择樱花色,或者说在某种程度上他还有些讨厌这种颜色。但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他穿了这件袍子,而且这件袍子相比他其他的来说,要华丽很多,在领口和袖口还缝了精致的花瓣,隐隐约约还有些呼之欲出的感觉,有着鲜明灿烂的美感。
晓愁穿着这件袍子,样子比平时更加好看了,精致的脸庞仿佛带着平时不曾有过的明媚。
他一只手撑着下巴,像一头温顺的狮子一样浅浅地笑着,样子特别舒适。
他的目光看着的,是地面上一坨异常诡异的物质。她有着柔软质感,但却以一种坚韧的姿态在慢慢蠕动着。
这就是被“地网”绑在地上拼命挣扎,却死活也挣扎不出来的西神宫菊。
“哎。”晓愁夸张地叹了一口气,以一种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看着西神宫菊,“西神小姐,这都五年了,你怎么……如果是一个人蠢到进步的速度像得了痴呆的乌龟一样慢的话,那这种人的家族起码遗传了猪百分之八十的智商。但你竟然连一丁点进步都没有……我现在已经找不到动物来形容你了,或者说,我已经不忍心再去欺负什么动物了。即使是猪人家也不容易呢。”
西神宫菊蠕动着(……):“你这头猪!”
晓愁摇了摇头,身体轻轻一晃,来到西神宫菊的面前。他的手臂轻轻一扬,缠绕着西神宫菊的丝线立即迎刃而解,然后整齐而迅速飞掠回西神宫菊的身体里。
晓愁蹲下来轻轻拍走了西神宫菊头发上沾染上的积雪,一边叹息一边笑:“你说你要我怎么办呢,你的‘悟性’实在是……”晓愁特地强调了悟性这两个字。
西神宫菊从地上爬出来,脸上的表情匪夷所思,像是生气,又像是害羞,又像是想上厕所而苦于没有厕所。她把完美迷人的脸对着晓愁:“我的悟性怎么了。你难道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顿悟吗?只是现在我还没有真正地认真起来,等有朝一日……那时候我一定比你们都厉害,我抬一下眼皮你们就都飞出去了。那时候……哈哈哈哈……我一定要用‘地网’把你们绑起来,然后让你们摔个狗吃屎……哈哈哈哈……”
看着沉浸在自己的意想里的西神宫菊,晓愁无奈地揉了揉额头,看上去有一种撒手人寰的冲动。
但最终晓愁终于还是控制住了,然后脸色变得认真起来,他看着西神宫菊,对她说:“西神,现在我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你迅速掌握‘地网’,但需要我们之间的配合。在这配合中间,只要出现一点失误,你就会死。你要试吗?”
西神宫菊呆呆地看着晓愁,好像不明白他的意思。过来好久,她终于说:“那你会死吗?”不得不说西神宫菊的关注点非常奇怪。
晓愁:“……我当然不会,因为我很厉害。”
“哦,这样啊。那我要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相信我就行了。”
“你要我把生命交给你。”西神宫菊停顿了一下,然后看着晓愁说。
“嗯,没错。”晓愁毫不犹豫地说。
“好吧。”西神宫菊也毫不犹豫,很随意地说。好像晓愁说的不是用生命做赌注的选择题,而是在问你你是要吃奶油蛋糕还是水果蛋糕。
“嗯,好。”晓愁点了点头,“现在,你把‘地网’拿出来。”
“嗯?知道了。”西神宫菊按照晓愁说的催动“术符”把“地网”从新召唤出来。虽然五年来她一点要掌握“地网”的意思也没有,但对于召唤出“地网”她还是很熟练的。晓愁一说,她就行云流水地操纵起来。
西神宫菊手掌一翻,一个白色的茧一样的东西立即旋转着出现在她手里。
“嗯,好。现在把你身体了所有的元素气流灌进‘地网’里。”
西神宫菊立即照做了。
西神宫菊瞳孔一紧,白色的光芒立即在她眼里翻飞开来。旋即“地网”上也立即涌上了白色的光芒,无数丝线从“茧”中哗啦啦地激射出去,瞬间在空气中放肆蔓延。天空仿佛布满了无数杀人的藤蔓,并且还在不断地四处蔓延。
晓愁清楚西神宫菊已经控制不住了。调动起身体里所有的元素气流灌进“地网”,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举动。特别是西神宫菊这种完全和这件法器不在一个力量级的元素师,这简直无异于自杀。
但她竟然还是毫不犹豫地这么做了。
西神宫菊的身体开始颤动起来,白色的光芒如同飞溅的水花一样从她身体上外泄出来。她的脸色越来越憔悴,仿佛一张轻轻一碰就会破碎的纸片。她的瞳仁变得一片浑浊,如同冷风下湖面般剧烈的抖动,惨白的动痛苦丝丝入扣地激荡出来。
晓愁走到了西神宫菊的身后,把一只手轻轻搭上西神宫菊的肩膀。
西神宫菊顿时感觉一股柔软浓郁的元素气流流淌了进来,身体有一种奇异的舒畅感。
晓愁把嘴贴近了西神宫菊的耳朵,声音仿佛来自季节开始的风:“西神,感觉好些了吗?”
西神宫菊紧闭着眼睛,也没有说话,她只是点了点头。
“嗯。那你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嗯?”西神宫菊疑惑了一下,然后睁开了眼睛。
然后她看到了漫天飞扬的樱花瓣。
西神宫菊整个身体僵死在原地,然后感觉眼眶潮湿了。
晓愁穿着樱花色的长袍,站在漫天飞扬的花瓣里。西神宫菊看着他,花瓣闪耀出来的光晕然在他的身上,使他变得朦胧,却仿佛神祗一样迷人。
晓愁走到西神宫菊面前,说:“这是为你准备的,现在,我要你做我的妻子。”
所有的花瓣向着晓愁和西神宫菊纷至沓来,仿佛在为他们进行最美好的祝福。
一年后·通源。
通源的房间多不胜数,但在西神宫菊住进来之后,所有的房间几乎都变成了统一的款式。也不能说是统一,因为这种奇葩一样的款式实在是很难用统一这个词来解释。
如果非要说现在通源的房间时什么的话,那就是一个光怪陆离的蛋糕。
而这个蛋糕,是由无数走廊连接的。
这些走廊终年流转着绚丽的光,并且会折射出不同的花纹,好像空气里有一面面镜子在反射一样,又似乎是有谁用无形的刻刀把他们雕刻出来的。这本来只是在通源其中一间房间里用的,但由于西神宫菊的趣味,这个东西被完整复制并且改良升级运用于所有的走廊。
西神宫菊轻手轻脚地走在走廊里,这是他怀孕后养成的习惯。她知道,无论什么时刻,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在复制着他的父亲——晓愁那近乎过分的基因。她的孩子长大后肯定是最美丽也最强大的人。
她走到了晓愁的房间,发现晓愁并不在里面。她失望地叹了口气,本来还想好好吓一吓他,可他却先跑了。她摇了摇头准备出去,可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听到“喵”的一声。
她停住了,很明显,这是猫叫。
一只白色的猫就趴在桌子旁边,柔软稠密的绒毛初拥在她的身上,使她看上去仿佛一个雪球。
西神宫菊顿时顾不得自己怀孕,飞快地跑过去抱住了她。
虽然西神宫菊已经和晓愁结婚一年了,但她像孩子一样喜欢颜色、毛茸茸的动物的性格还是改不了。估计这一生也改不了了。
她抱着猫,猫也不反抗,温顺地蜷缩在她怀里。
这是最普通的猫,并不懂如何驾驭元素气流。一般情况下这在荒原上是见不到的。不用想,西神宫菊也知道这是晓愁特意为她准备的。放在他的房间里肯定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被她先找到了。
“这家伙真笨,也不知道藏好了。”西神宫菊一个人对着空气嘲笑晓愁,但心里却仿佛融化了蜂蜜一样甜。
西神宫菊心情舒畅地抱了一会猫,忽然想到:“被让晓愁知道我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不然这家伙心高气傲的,那可要搞得尴尬了。”想完之后,西神宫菊东张西望了一会儿,然后就偷偷摸摸地把小猫又放到原来的位置。
“嘎吱。”
西神宫菊刚把猫放回原地,地板忽然响了一下,然后就裂开了一道缝。她看了一下地板,就想:这是上好的地板,是从很远的城市运过来的。这道缝在桌子旁边,肯定是晓愁心情不好的时候发飙搞出来的。这家伙。做他的地板还真不容易。
西神宫菊蹲了下来,想把地板大致装好、但她刚蹲下来,就轻声“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