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莫茨拟梵遗迹。
骓世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看见他们的眉毛、嘴唇上都覆盖着一层冰。但正在缓缓地融化。他们的样子看上去有点狼狈,但他们的脸色却是难以抑制的欣喜。
骓世疑惑地看着他们:“你们怎么了?”
殿刑和骓刃同时笑了笑,说:“没事。”
沙尔迪恩城。
这里是城市和荒野的交界地,气候异常的恶劣。但对于殿刑他们在荒野住惯的人来说,这实在不算什么。
殿刑抬头望了望,这里还和他们当初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今天先在这里住一天吧。”殿刑说。
“嗯。”骓刃和骓世点了点头。
殿刑他们还是在当初住的酒店住了下来。虽然沙尔迪恩城并不算是繁华的城市,酒店却不只这么一家。但不知怎么回事,殿刑他们不知不觉就走进了这里。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天空中就洋洋洒洒飞扬起了雪花,这些雪花在铅色的天空和古老的建筑群的映衬下,仿佛长满灰尘的时间碎片。雪花跌落在屋顶上,层层叠叠簇拥在一起,有着世界末日的美感。
殿刑他们望着窗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街上昏黄的灯光星星点点地亮起来,穿堂而过的风卷起混合着灰尘的凄凉。
骓刃吧视线从窗口移开,转向了骓世:“骓世,你说你要去星陨宫找东西,找到了吗?”
骓世摇了摇头,天空的双眸闪着柔软的光。她仿佛是一片来自天堂的羽毛,无论是在空中还是在地面,都不会沾染一点尘埃:“没找到,那里什么也没有。”
“哦。”骓刃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声。其实他对这个完全没有兴趣,他只是希望有什么东西能够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而已。
殿刑始终对着外面,黑色的瞳仁仿佛落寞的夜晚。其实这时候他才19岁,而骓刃才17岁。这个年纪正是最华丽最挥霍的年华,每一个表情都应该燃烧着热情四射,仿佛是激烈碰撞的红色高歌。
骓刃来到殿刑身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他:“哥哥,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啊?”
殿刑好像并没有听到骓刃在说什么。殿刑不像骓刃这么没心没肺,而且晓愁对于他的意义并不只是养育之嗯。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这次的事情对他的打击比骓刃更大。听了一分钟,殿刑说:“我们先去沃斯镇吧。”
“嗯。”骓刃点了点头。
确定了目标,骓刃不禁感觉轻松了起来。其实对于元素师的生活他早就有些厌倦了,只是那时候不知道除了元素师他还能干什么,而且只要是元素师,他就能够和殿刑一直在一起。现在可以不在荒野生活,对他来说反而更加喜欢。
殿刑虽然没有回头,但也感受到了骓刃身上弥散所开来的淡淡欣喜的味道。
“好了,睡吧。”殿刑揉了揉眉心,轻声说。然后他就关上了窗。
但正在他关窗是,忽然看到一个穿着红色纱裙的身影。
她奔跑的速度非常快,仿佛一道颤动的光影。但很明显,她受了极重的伤。殿刑甚至感觉能听到她粗重的呼吸声。
殿刑只看了一眼,就翻身出去了,仿佛一道蓝色的流光。
骓刃看见殿刑出去,急忙喊了一声“哥哥”,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看着被风拉扯地“嘎吱”作响的窗户,挠了挠头发,皱着眉头想:“哥哥这会儿出去干什么?”
但很快他就不想了,他知道以他的大脑无论怎么想都是没用的。于是他一把拉过骓世,说:“走吧,我们去找哥哥。”
没等骓世回答,他就业翻身跳出了窗户。
他和骓世的身体刚落到半空中,骓刃大喊一声:“双生翅!”他脚下的空间立即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绸缎般白色的光芒汹涌而出,大片大片白色的羽毛哗啦啦覆盖上来,一只巨大的双头巨鸟出现在他脚下。然后仿佛一颗白色的流星般飞掠而出。
那个身影显然比殿刑预期的还要快。殿刑知道西神宫菊的速度,但他难以想象她在受了这么重的伤的情况下还能跑得这么快。
殿刑加快了步伐,一路上他总能看待地面急促的血点。
殿刑忽然看到西神宫菊拐进一条隐蔽的街道,他没有多想,就跟了进去。
一拐进这条街道,就可以看到一栋特别不起眼的建筑。殿刑在这栋建筑前停了一会儿,他一到这里,就感觉到一种尖锐冰冷的危险感。
这时候骓刃带着骓世也追了上来,双生翅仰头一声长啸,就化作白色的光芒呼啸着汹涌进骓刃的身体。骓刃抱着骓世轻巧地落到地面上。
“哥哥,怎么了。”骓刃走到殿刑身后,声音中带着少年特有的埋怨,像是雨点下摇曳的小草。
殿刑摇了摇头,说:“没事,我只是我好想看到我妈了。”
“西神阿姨?”
“嗯。”殿刑点了点头,“只是到了这里之后她就不见了,应该是进去了。”
“这里吗?”骓刃抬起了头,望着眼前这座很普通的建筑物。这种建筑物可以说整个沙尔迪恩城到处都是,一把沙子从高空洒下来,百分之九十都洒在这种款式的建筑的屋顶上。
“进去吗?”一会儿之后,骓刃问。
“嗯。”殿刑点了点头。然后他就推门进去了。
极雪之原。
三道红色的流光飞速掠动着。
在那场战斗结束之后,西神宫菊、秋舞、七子都受了非常重的伤。
七子一半的身体几乎都被撕掉了,巨大的伤口中能清晰地看到如同的内脏和血管。这些伤口在缓慢愈合着。
在平时的时候,在“不死鸟”属性的加持下,七子即使受伤也能很快愈合。但这次他全身的血管几乎都被毁掉了,血液难以流动,这就使他的愈合速度非常缓慢。
秋舞的情况和他基本相同。
他们两个人一边逃亡,一边不断地吐血,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西神宫菊是不是回过头,看着全身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的秋舞和七子,眼眶也不禁湿润起来。她一直以为,自从发生晓愁这件事之后,她就不会为任何人动感情,这个世界上对于她来说就只有弱肉强食,即使是她的血缘也一样。但现在看着七子仿佛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孩子的样子、秋舞强忍着疼痛以保持她最后的骄傲的样子,心里仿佛长出了什么植物,它们越长越大,扼住了她的心脏。
西神宫菊的眉头紧缩,她现在几乎完全看不到第一次见到的那种娇艳的样子了,其实只过了没多久时间,但她仿佛经历了好几个世纪:“这回他们伤的实在太重,身体上每一块骨骼,每一根经脉,每一片皮肤几乎都被摧毁了,即使有着‘不死鸟’的血加持,想要恢复也要很长一段时间。”西神宫菊语对着自己说话,语气里缠绕着各种复杂的情绪,仿佛把整个世界打碎,然后搅拌在一起。
月升日落,灰色的云层变成一片漆黑。
亮光又从东边透进来,世界仿佛抬起了眼皮,但还是难以看清双眸的明媚。
就这样不知道移动了多久,他们的伤终于恢复了,与此同时,她们到了她们目的地——凝血白界
雪从地面卷到天空,如同一座座直插云霄的庞大雪山,又如同是浓郁成了固体的雾。无论是谁的视线,在这里都会第一时间被淹没。
西神宫菊轻巧地跳跃到地面上。她的身影刚落下去,就立即被风雪吞噬。
但很快西神宫菊的身影又出现在了秋舞和七子的面前。与此同时,空间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浓雾般的风雪呈漏斗状疯狂向里灌。
“走吧。”西神宫菊对着秋舞和七子说。
当他们三个人刚接触到那个口子,耳旁的喧嚣似乎在一瞬间就被屏蔽了,而刚才那个世界仿佛也从来没有存在过。
现在在他们面前的,是蔓延到天尽头的雪原,天空柔和的飘着雪花,曚曚昽昽的阳光散落在空气里,在雪花边缘勾勒出金边。
进入“凝血白界”之后,西神宫菊就轻声叫了一声:“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