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源。
雪原上又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风从不知道那个方向浮动过来,在阳光下似乎看得到颜色,显得璀璨却凄凉。
骓刃和骓世靠在一起。现在,他似乎失去了一切面对这个世界的勇气。仿佛一只飞鸟,没了羽毛,仿佛一片汪洋,没了海水,仿佛一个人,失去了最亲最爱的人。
现在,他唯一能感受到温暖的就是骓世。
上帝仿佛就是灾难之神,它总会在最混乱的时刻,无情地抽走你心底最在乎的东西,让你悲伤,让你绝望,让你觉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人。而在这个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在你的伤口上洒下大把大把的盐,让你痛苦得麻木。最后忘了痛苦。
骓刃握着骓世的手,大颗大颗滚烫的眼泪坠在她的手背上。
“骓世,我现在只有你了。我的老师……我不知道我的老师在想什么,也没人告诉过我他要怎么样。而我的哥哥,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了我,骓世,我现在真的很难受,你不要离开我好吗?”骓刃把所以情绪都依附在骓世身上。
原本骓刃并不知道他对骓世是什么感觉,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总是打打闹闹。但殿刑忽然死亡,他才发现他很爱这个女孩,但她不是这人。
骓世不是人,那就不能成为他的爱人。骓刃很快又想那有如何,或许依他的心智,确实不太适合和人交流。
他只是不知道骓世什么时候会突然消失了。像殿刑一样,把他一个人留在这片苍凉的大地上,独自一人对着天边璀璨的地平线。
骓世看着他,眼里闪动着所有普通女孩子都有的爱、怜惜、疼痛、悲伤:“放心吧,骓刃哥哥,我会永远陪着你的。我知道我并不是人,可能我连自己都掌控不了。但只要又那么一丝一毫的可能,我都会一直陪着你。”骓世抱住了骓刃,她知道,眼前这个大男孩,现在是最虚弱地时候,只要她一松手,他可能就会彻底倒下去,再也起不来了。
骓刃在骓世怀里,眼泪浸湿了她的衣服。
他需要哭,哭得天昏地暗,哭得失去知觉。
“啊——”
骓刃眼前忽然撕裂出一阵耀眼的白光,他顿时失去了视力。随即他感到重心不稳,整个人就摔进了雪地里。
而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白色。
他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几秒钟后,他反应过来,骓世消失了,他的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剧烈地砸了一下,然后他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等骓刃醒来时,西神宫菊、秋舞、七子都在他旁边了。
骓刃看着他们,张了张嘴巴,但喉咙里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不知是泪水还是雪水的液体布满了他的面庞,仿佛被凿出了无数深深浅浅的沟壑。
他似乎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两秒钟后,所有的记忆铺天盖地地涌进了他的大脑。他一把抓过西神宫菊的衣领,双眼直直地瞪着她,嘴里语无伦次:“哥哥……骓世……哥哥……哥哥……骓世……”
西神宫菊看着他,想着他终归还是和殿刑不一样啊。想着想着,一股酸浓的液体也涌了出来,但液体刚到眼眶时就又缓缓退了下去。她是这个世界上最高贵最美丽的女子,她不可以哭。
她把手轻轻抚上了骓刃的脸庞,眼眶还是忍不住红了起来:“刃儿,别急,骓世留下了痕迹,我们能找到她的。”本来西神宫菊对骓刃并没有好感,但殿刑的突然离开,让他把原来对他的爱全部灌输到了他的身上。
骓刃仿佛没听到,还是一脸呆滞地瞪着他,再过了许久之后,他才猛地一惊:“你说什么?能找到她!”
西神宫菊看着他惊喜却憔悴的脸,心仿佛被勒紧了一样,她强忍着情绪说:“嗯,你先休息会,等等我们就去找她。”
“不!不用休息,我现在就可以,现在,就现在!快点,告诉我什么痕迹,快说,什么痕迹,快点啊,快点!”骓刃更加紧得抓着西神宫菊的衣领,随意翻飞的长发把稚嫩精致的装饰出了疯狂的野性,仿佛是撕裂在空旷的大地上的风。
“那……好吧。”西神宫菊知道他不可能会等下去,于是只好答应了她,她掰开了骓刃的手,牵起他往前走了一会,然后手在虚空中一抓,“你看到了吗?这里的空间有一些褶皱。”
骓刃盯着西神宫菊手掌的方向,他不只看到了,而且看得异常清楚,那里的空间仿佛被生生撕开了,在这道裂缝里,是深不见底的漆黑通道,而通道所指的方向,就是通源。
“晓愁!”骓刃紧咬着牙,狠狠地挤出了两个字。
“嗯,这条通道确实是指向那里的,但……有点不对劲。”西神宫菊也是看着裂缝,双手随意地抱着,头发被风吹在嘴唇上,冷艳的目光里是深邃的凄凉与沧桑。
“什么不对劲?”骓刃疑惑地看向西神宫菊,眼里是几乎要爆炸的急躁和愤怒。
“你没发现这道裂痕很清晰吗?清晰到仿佛是不急不躁故意撕开的。”
“那又怎么样?”
“那也就是说明晓愁可能已经强大到可以在我们眼底做任何事而不被发现。”西神宫菊说出了这句话,可刚说出来她就立即被自己吓到了,即使是她也无法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力量。但随即一种更可怕的想法浮现在她脑海里,“或者是……”
“或者是骓世自己过去的。”骓刃把话接了上去,眼里是对自己刚才的话的不可思议。
“如果是这样她留下这个通道干么呢?她如果想让我们去的话可以对我们说啊,完全不用这样啊,而且撕裂空间,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她能做到的事情呢。”这时秋舞说了起来,她的声音是普通小女孩的那种稚嫩与天真,但每一个分析都不差分毫。
“这个应该是她体内的力量苏醒了。虽然她不一定如预言所说是毁灭世界的神器,但她所蕴含的力量却同样是近乎过分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是骓世她想做什么?如果不是她,那又会是谁,谁能做到?是谁?究竟是谁……”骓刃开始变得疯狂,所有的理智几乎全部缠在了一起。
“可能还有更加可怕的怪物,比如说,传说中的神。”西神宫菊平静地,眼里却源源不断地漫上了恐惧。恐惧对于她来说原本是不存在的,而怪物,也是别人形容她的。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妈妈,我不记得我们曾经遇到过这样的怪物,并且……”
“别说了!”骓刃忽然大喊着打断了他们,“现在不要想这么多了,现在先去找骓世。好不好,先去找骓世。我已经失去了哥哥了,我不能在失去她了。”说到后来,骓刃的语气渐渐湿润了起来。
西神宫菊和秋舞 迟疑地看着他,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们一进入那个空间通道,铺天盖地的黑暗密不透风地笼罩了他们。这条通道远比他们想象中来得令人恶心。虽然这里只有黑暗,但西神宫菊他们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难受。
但骓刃走进这里,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在这条隧道里,所有人的时间概念都变得很模糊。好像仅仅过了眨眼般的一瞬间,又仿佛已经历经了几十年的苍凉。而且他们还感觉胸腔空空荡荡的,仿佛心脏不翼而飞了。而且他们还丧失了方向感,虽然已经知道只要沿着隧道走就不会出问题,但还是有一种迷路的感觉。
通道的尽头的是一间黑暗的、类似房间的地方。没有光,但勉强彼此能看得见。
“这里是哪里?”骓刃向西神宫菊问。
“应该是通源吧,但怎么这么暗?难道是在地下。”
“别管这个了,先找到骓世再说吧。”
“嗯。”
四个人在黑暗里往前走着,周围的空间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开阔,但结构却开始变得不坚固。偶尔还会有石块从他们头顶和两边的墙壁掉下了。
往前走着,西神宫菊眉头开始锁紧起来,他感觉到一股庞大的、极其危险的气息。她还感觉到了晓愁的气息,但由于那股气息实在太过庞大,晓愁的气息变得若隐若现。
而再走了一会儿之后,骓刃他们也感受到了。
而当晓愁的气息越来越近的时候,骓刃体内的气流也流动的越来越快了。
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