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天幻穴。
在他们的西北,有一座非常险峻的山峰,那座山峰仿佛是上帝掷下来的一把巨大的长剑。
在这座山峰上,一共有三个人,就是殿刑、骓刃杏谪还有骓世。
骓刃杏谪坐在一块岩石手,高高地翘着二郎腿,然后把手垫在下巴上,夸张地叹了一口气,老气横秋地说:“哥哥,我们干嘛到这里来看他们打架啊。”风雪撞在他胸膛饱满的肌肉上,把他的线条勾勒得仿佛是镶嵌在远古的岩石,充满了魅力。
殿刑站在他前面,他把袍子上的兜帽戴在了头上,使他的脸投射出三分之二的阴影。他刀片般的嘴唇在阴影的衬托下,显得更加锋利:“那个信息你应该也知道了吧,如果是真的……”
“那我们就死定了。”骓刃杏谪打断了他,“那东西就算是我们也碰不起啊。”
“什么东西啊?”骓世忽然跳了出来,闪着天空般明亮的大眼睛。
“好东西。”骓刃杏谪故弄玄虚起来,“但是只要它一出来,我们就……我们就……哥,那个东西如果出来我们会怎么样啊。”
殿刑白了他一眼,“不知道,我没见过。”
“真没劲。”骓刃杏谪对着殿刑的背……吐了吐舌头,“哥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严肃啊,和你在一起我好累啊。”
“和你在一起我也很累。”
骓刃杏谪:“……你爷爷的。”
殿刑的眉头忽然收紧了起来,骓刃杏谪也站了起来。骓世疑惑地看着他们,眨了眨眼睛说:“怎么了?”
骓刃杏谪舔了舔嘴唇,说:“要打起来了。”
“今天这里可能没有一个人能活。”
“为什么啊?”骓刃杏谪虽然预测这里会有一场惨烈的战争,但无论如何,像七子之类的元素师还是有可能活下去的。
殿刑停顿了一下:“昨天在沃斯镇,我看到万陌了。”
“万陌!”
“嗯。”殿刑点了点头,“皇室也参与了这件事,肯定有原因。”
秋舞站在白翅巨龙的背上,白色的丝绸浮动在她身边。她沉默了很久,然后转过头看向了七子:“哥,我不想杀人。”
七子站了起来,坚定地看着她:“秋舞,你知道吗?今天之后,我们中可能没有一个人能活下去。所以,请给她尊严。”
秋舞看着七子,很久之后她回过头。她猛地一挥手,一条丝绸就飞掠了出去。然后猩红的鲜血在丝绸上渗染开来。
秋舞虽然曾经不知道杀了多少魔兽,但这却是她第一次杀人。
“轰!”
忽然间,一道巨大的光柱贯了下来。
秋舞看到这道光柱,连忙身形一闪,移动到七子身边。
“开始了吗?”七子轻轻拿起桌子上的红酒,放到了唇边。
他这句话刚说完,一个手掌中旋转着两片刀片的男人就从他身边飞驰而过。下一个瞬间,一个女人的一半身体就被切了下来。
但还没等那个男人回过神,他手掌里的刀片忽然掉了下来,随即他好像被什么东西绑住了一样,双臂紧贴着身体,动不了了。
忽然间,天空中响起了一连串疯狂的爆炸声,一股股元素气流雪崩般排山倒海地汹涌而来,所有人的耳膜都好像要被震破了一样。
刹那间,各种各样的法器忽然如同潮湿地带的病菌般疯狂滋长出来,无数的血肉横飞仿佛一场场光怪陆离的饕餮盛宴,各种各样的攻击狂轰滥炸在这片雪原上。
骓刃杏谪在袍子上撕下一块布蒙住了骓世的眼睛,然后说:“别看。”说完之后,他又用布塞住了她的耳朵,然后在她身边撑开了一个结界。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走到殿刑身边:“哥哥,他们……你说皇室的人也会来。”
殿刑的脸仿佛是天地间最寒冷的冰块,任何温度碰到他都是瞬间被冻死:“不一定,但皇室杀了夜光穆沙尔他们,一定有原因。”
骓刃杏谪又向前了一步,目光涣散在雪地上:“可是皇室如果想杀这些元素师的话,随时可以做到,没必要让他们汇集到这里来啊。而且这对他们好像也没什么好处。”
“嗯。”殿刑点了点头,然后不再说话。
天渐渐黑了下来,但天空还是被照得很亮,仿佛是一场大火烧到了天空中。
骓刃杏谪带着骓世来到一个山洞里,他把洞口用元素气流封住,然后她才解下骓世眼前和耳朵里的布条。
解开布条后,骓世揉了一下眼睛,然后眨了几下,一会儿之后她适应了洞穴里的光线,她问骓刃:“这里是哪里啊?”
“山洞啊。”骓刃一边啃着面包一边说。片刻之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从袍子的口袋了拿出一个面包递给骓世,“你饿吗?”
骓世接过面包,塞进嘴里咬了一大口,然后张了张嘴巴,喉咙里发出了浑浊的声音:“嗯,不怎么饿。”
骓刃杏谪:“……哥哥还在山崖上,他说那里还要打很久了,让我们这几天先呆着这里。”
“啊?”骓世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多无聊啊,这里什么都没有,很闷的。”
骓刃杏谪揉了揉额头,这本来是他要说的台词:“所以我不是在陪你吗?”
“嗯?”骓世好像没听懂骓刃杏谪在说什么。
“那个场面太血腥了,怕你受不了,所以带你来这里。明白吗?”
“哦,这样啊。”骓世很夸张地恍然大悟,好像她明白了什么深奥的道理一样。
骓刃杏谪在旁边看着她,有种要吃了她的冲动。
殿刑坐在山崖上,风从领口灌进他铠甲下的袍子,紧贴他的皮肤细腻地流转,然后无孔不入地渗进去。他散落着目光,看着前面那个火红的天空和火热的战场。当年那场巅峰战斗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这时候战场上已经剩下不到一半人啊,现在还活着的,都是实力和运气都非常好的人。
殿刑计算了一下,这场战争差不多还要持续3天,而最终活下来的人,不会超过十个。
不知不觉中,天又亮了起来,不过并没有看见太阳。
“葬天幻穴”终年下雪,天空永远簇拥着厚厚的铅云。
骓刃杏谪哄着骓世睡着了之后,也来到了山崖,然后他走到殿刑旁边坐了下来:“哥哥,还没有打完吗?”
殿刑没有回答他,只是在沉默了很久之后说:“最庞大的黑暗要降临了。”
三天一晃而逝,战场上的人基本都死了。
红色的血液像岩浆一样不断在纯白色的雪地上翻滚蔓延,但血很快就被冻结成冰,然后在几番风雪过后被埋葬在无尽的苍白之中,只留下无数垂死挣扎的“术符”在闪动着光。无数破碎的尸体横在雪地上,半露的内脏、模糊地肢体、断裂的法器……一切交织成沉重的死寂。
和殿刑预计的一样,这时候活下来的只剩下5个人。
在战场最中间一块突兀的石块上,坐着一个面容挺拔的男子,他白色的袍子在风雪中轻轻地浮动着,好像一片无风自动的白云。他一条腿向外伸着,另一条腿脚微曲,手轻轻搭在上面,手上轻轻晃动着一只水晶杯,好像在欣赏美景,他就是七子。
秋舞坐在他旁边,银白色的长发如同一条银河一样流淌下来,把她异常完美的脸修饰得不食人间烟火,她就像清晨湖面上漂浮着的薄雾。而由于她的个子太小,所以当她坐在石块上时,她的脚就不得不腾空了。她把手撑在岩石上,双腿随意地甩着,看起来和普通的小女孩没什么区别。
在他们前面,站着一个周身缠绕着黄雾的老人,他的褐色长靴轻盈地踩着雪地上,但并不沉下去,好像被什么东西托着一样。
在他的身边,几乎没有什么尸体,他就好像对于刚才的事情完全置身事外。
在另一边,迎风而立着一个壮硕的男人,他黑色的短发倒竖在头上。他的身体仿佛是一尊雄伟的雕塑,肌肉结实到了极点。
他的肩膀上,坐着一个樱花色长发的少女,她撑着一把伞,伞上垂挂着水晶吊坠。她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公主,全身充满迷惑的死亡气息。
“七子哥哥,小秋舞,还有斯首爷爷,没想到你们都活着呢?”
穿着褐色长靴的老人抬起了头,目光浑浊地看向了樱花色长发的少女:“胡姬笑意,没想到你也在啊。你臀部下面的应该就是你弟弟迪奥笑意吧。”
胡姬笑意:“你别总是臀部臀部的好不好,我是女孩子啊。再说……”胡姬笑意的脸色忽然阴沉下来,仿佛忽然涌起了一场暴风雨,“接下来,你可能就没有臀了。”
秋舞看了他们一会,然后转过头问七子:“哥哥,斯首打架我已经见过了。但那个胡姬笑意只是听说过,就连刚才也没见她怎么动手,好像都是她弟弟在打啊。”
七子喝了一小口红酒,说:“嗯,刚才太激烈了,所以你没时间看清楚她的动作。”说着,七子忽然手指一动,一股元素气流立即向着胡姬笑意激射了出去。但当这股气流进入胡姬笑意的范围中时,忽然好像撞上了一堵透明大墙,轰然破碎了。
“看见了吗?”七子问秋舞。
“嗯。”秋舞点了点头,“她手里的伞是她的法器,这是防御型法器。”
七子笑着点了点头,“她主司防御,她的弟弟迪奥笑意主司攻击,所以他们两个在刚才几乎没有受伤。真是厉害的一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