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杏儿上山后君凌宇便启程前往夏州城。
夏州城位于周帝国北方边陲,控扼边境,地势险要无比,与商帝国接壤,是一座军事重镇,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夏州城曾经战祸不断,商周两大帝国的铁骑曾无数次踏过这里,留下代代血泪。
这里埋葬着无数军魂,每一寸土地,都曾浸染鲜血。两大帝国曾在这里一次次生死相搏,演绎了一幕幕历史悲欢与英雄的悲壮。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里虽然曾是英雄的沃土,但却是黎民的殇地,每一次战争爆发,便会有数以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背井离乡,甚至被强行征召入伍,最终埋骨他乡。
每当战争结束,这里都是一副白骨盈野,哀鸿遍地的凄惨景象。两大帝国也因连年征战而疲敝不堪。
最终,两国的有识之士终于意识到谁也无法灭掉对方,持久的战争只会耗尽国力,威胁统治。于是双方历经数年谈判,达成了停战协定。从此以后,夏州城便成了两国往来商旅、使者的中转站。
硝烟终于散尽,和平的曙光照亮了两国大地,一晃数十年过去了,夏州城虽然仍驻有重兵,但寻常百姓早已忘记了硝烟的味道和刀兵的寒光,生活祥和富足。
因夏州城成了两国商旅往来的枢纽,所以如今也颇为繁华,白天街上摩肩接踵,叫卖之声不绝,夜晚笙歌不绝,风月场所通宵达旦,金吾不禁。
“终于到了……”君凌宇远远地望着夏州城那布满了刀斧伤痕的城墙,幽幽的叹道。
当年,他的人生从这里正式起航,时隔十年,再次回到这里,不知又会对他的道路产生什么影响?
君凌宇并没有进城,而是来到了城郊的山脚下,这里承载着他幼时的记忆,虽说那份记忆并不完全真实。
他的心底,有一种隐隐的害怕,生怕记忆中慈爱的爷爷并不存在,与爷爷相依为命的时光,是他最快乐的记忆。
君凌宇一边走一边飞速的思考着,忖道:“若按照师父所说,那我小时候的记忆并非真实,至少不是完全真实,而且师父所言也得到了父亲的证实,那么……爷爷是否真的存在?如果真的存在,那爷爷到底有着怎样的身份?”
君凌宇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来到了小时生活的那片地方,放眼望去,当年的茅屋早已消失不见,杂草丛生,只有一座孤坟孤零零的露出半截,上面也布满了野草。
君凌宇立刻急奔了过去,“噌!”的一声长剑出鞘,挥手劈出道道凌厉的剑气,顿时杂草漫天飞舞,君凌宇飘然掠起,双掌一推,一股疾风吐出,将杂草到了远处,将孤坟周围四五丈方圆内清理得干干净净。
君凌宇翩然落下,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坟墓还在,证明那一部分记忆还是真实的。
君凌宇立在坟前仔细观察了起来,只见孤坟上野草遍布,当年立下的一块用作墓碑的木板也早已腐朽不堪,君凌宇绕着坟墓踱了几圈,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不由得皱眉思索了起来。
“看来爷爷真的存在,那爷爷到底是什么身份呢……”就在他苦思而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终于发现了孤坟的异常之处!
“是了!”君凌宇脱口惊呼,“坟中若是真的葬有人,那么坟墓上的杂草一定比别处生长要旺盛许多,但为何爷爷坟冢上的杂草与别处一般无二呢?!难道坟中其实跟本就没有人?!”
“如果爷爷是一介凡夫俗子,那肯定没人会去盗爷爷的墓,那么这里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君凌宇忖道,“但是从杂草的生长状况来看,墓中又似乎真的什么都没有,那就只剩了一种可能……”
一念及此,君凌宇顿时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
君凌宇的眼神一阵变幻,挣扎犹豫了好半天,最后仿佛下定了决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坟墓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道:“爷爷,孙儿不孝了,孙儿现在很迷茫,唯有开坟追寻线索,求您指点孙儿一条明路吧!”
言罢跪行上前,双手缓缓扶在了坟墓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掌化爪,猛然深入!
君凌宇并没有动用真气护体,十指连心,一股钻心的疼痛猛然袭来,就像当时爷爷撒手人寰时一样……
两行泪水默默划过君凌宇的脸庞,并不是疼的,试炼空间中的血色洗礼让他早已习惯了疼痛,他之所以流泪,是因为触景生情,小时与爷爷相依为命的一幕幕温馨的画面又浮现在了眼前,当年亲手埋葬爷爷的画面也飞速闪过……
但谁想,命运无常,一夜之间,幼时过往的一切似乎都成了虚幻,快乐的时光似乎根本就不存在,欢声笑语,似乎不过是一场别人为自己造出来的梦境!而为了探究这个梦境,他竟然不得不亲手打开爷爷的坟墓!
多么残酷!
泪水无声的滴落,君凌宇的双手已然鲜血淋漓,就像十年前他亲手将爷爷下葬时一样……
两个时辰过去了,君凌宇的双手血肉模糊,孤坟也被完全打开,君凌宇深吸了一口气,收拾起了心绪,眼神又恢复了坚定,深邃。
墓中一副骨架平躺,蚀洞斑斑,显然已遭受了严重的岁月侵蚀。
君凌宇仔细观察着骨架,忖道:“身形与爷爷并无二致,爷爷跛脚,左腿骨这一处伤痕也没有问题……那为何杂草的长势却如此不合常理呢……这一处细小的不合理,也许就是洞悉爷爷的真实身份的关键啊……”
君凌宇思索了半天,依然毫无头绪,叹道:“想要探得真相,看来不耗点元气是不行了……”
“溯洄!”君凌宇一声低喝,双目陡然神光绽放,双手结出一道道玄奥的法印,顿时,四周的景象如水波一般荡漾开来,飞速变幻,片刻之后,速度渐缓,最后竟然定格在了十年前的那一瞬间!
只见一个童子的背影定在远处,飘渺隐约,亦真亦幻,正是君凌宇当年离开时的情景!
君凌宇施展的是《逆天道》中收录的一门禁忌秘术,名曰“蒹葭”,传说为一上古禁忌神灵因思念亡妻所创,极致威力,可改天换地,逆转乾坤,穿梭时空,回到过去改变历史!
“蒹葭”一共分“溯洄”、“溯游”两式。溯洄,主掌历史,可逆向而上,回归过去;溯游,主掌未来,可顺流而下,穿越未来。
此术虽然逆天,但所付出的代价也异常惨烈,穿梭时空,无论逆向回归,改变历史,亦或顺流前进,洞悉未来,都必然遭受天谴,魂飞魄散!
但君逆天掌握的只是“蒹葭”残篇,早已失去了穿越古今未来的神效,现在也只能是重现一下目标时空的情景而已,且时间跨度并不大,是以施展起来并不用付出什么代价。
以君凌宇现在的修为,拼却八九成功力还是可以施展片刻的。
“溯游!”君凌宇又一声低喝,手印一变,定格的画面突然变幻了起来!
只见童子渐行渐远,背影渐渐消失,那座孤坟突然裂开,君凌宇错愕万分,连忙紧紧盯着那开裂的坟墓!
“果真有隐秘!”君凌宇心中惊呼,就在他以为将要揭开爷爷的身份之时,突然,天空一暗,一只巨掌突兀显化,当空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