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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不堪往昔(66)

众人大惊,我呆在原地,看着一众仆妇,都向跌在地上的弘昼拥去。我蓦地回神,也连忙跟上。

走进人群,便听见弘昼惊天动地的哭闹声,我蹲下身,将他抱起来,“昼儿,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没出息。”

弘昼看着我,嚎啕大哭立刻转为小声呜咽:“额娘,四哥……四哥欺负我,他……他不给我玩陀螺。”

我取出绢帕,仔细擦干弘昼脸上的泪水:“昼儿,有些东西,并不是属于你的,你若是想得到,就必须付出代价。四哥有四哥的道理,昼儿也有昼儿的道理,只会哭闹,可不是好孩子。”

弘昼吸着鼻子,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似乎对我的话,有些懵懂。我叹口气,他毕竟只有五岁,对他将这种大道理,他怎么可能听得懂。

想到四阿哥,想到皇位,想到弘历,再想到乾隆,我忽然有一种恐惧,像是突然产生的,没有给我丝毫准备的时间。我回头看了眼静立在远处的弘历,沉静冷然的目光,像极了那个人。深吸口气,轻轻将弘昼放下:“昼儿,以后想和四哥玩,就好好跟他讲,你是弟弟,他不会欺负你的。”

弘昼点点头,依旧挂着泪痕的笑脸,终于露出笑容。

弘昼一直很听我的话,不知是否与我那做幼师的母亲的有关,对小孩子有厌烦情绪的我,竟然也会喜爱上他们,弘昼和我在一起时,总是很乖,这一点让我觉得很有成就感。

看着他一天天长大,我也渐渐平静,有弘昼陪伴在身侧,总不至于孤单寂寞,至于其他,我也不再奢求。

策旺阿拉布坦日渐嚣张,情势严峻。

康熙五十七年春,拉藏汗请求清朝发兵救援。五十七年十月,十四阿哥胤祯被任命为抚远大将军,统率大军进驻青海,讨伐策妄阿喇布坦。

他统帅西征之师起程时,康熙特意为他举行了隆重的欢送仪式。出征之王、贝子、公等以下俱戎服,齐集太和殿前。其不出征之王、贝勒、贝子、公并二品以上大臣等俱蟒服,齐集午门外。大将军胤祯跪受敕印,谢恩行礼毕,随敕印出午门,乘骑出天安门,由德胜门前往。诸王、贝勒、贝子、公等并二品以上大臣俱送至列兵处。胤祯望阕叩首行礼,肃队而行。

当日,阳光普照,他端坐在于骏马之上,一身银亮的甲胄,显得威武气派,多年前的梦境,终于在此刻重现。他的风华,他的气魄,他的独一无二,从一开始,我就坚信不移。隔着遥远的距离,我感受到他遥遥而望的目光,炙热而决绝,那种撕裂心扉的感觉,直到我最后离开,还记忆犹新,他是英雄,是所有人心目中的英雄,是大清帝国的英雄,也是我的英雄。

他收回目光,骑马独行。突然,他举起手中的剑戟,仰天高呼:“大清必胜,吾皇万岁!”

仿佛受到他的感染,众兵士齐齐跟他高呼。“大清必胜,吾皇万岁!大清必胜,吾皇万岁……”

山呼万岁之声,响彻整个天地,欢鸣声久久不散,如惊雷般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坎上,一众大臣也跟着跪下,口中呼喊着,神情前所未有的庄重,那种气势,雷霆万钧,气贯长虹。没有人比他更优秀,也没有人比他更顽强,因为,他是十四,是胤祯,是大将军王!

十四,草原任你驰骋,天地任你遨游,从此,你不会被羁绊,不会被牵累,你的前路,充满光明。看到他逆着阳光的坚毅背影,我终于落下欣然的泪水。希望他,可以就此忘记我,永远,不再记起。

十四离开了,可是,战斗依旧在继续。我突然感到很累,我甚至害怕自己支撑不到他登上帝位那一天,要知道,那是我最大的心愿,看着他威严豪迈的身姿,看着他自信骄傲的气势,我在等,那一天究竟什么时候可以到来。

我好似又做梦了,梦中看到四阿哥,他正深情地望着我,可是突然,他就在我面前消失了,四周空茫一片,只剩我一个人。

猛地从梦中惊醒,我抚上脸颊,不知何时竟然落泪了。一只手伸来,为我地上手帕,我回头一看,竟然真的是他。

他将我抱起来,叹息道:“青冉,你是怎么了,最近为什么老实魂不守舍,你在害怕吗?”

我捧着他的脸,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眉眼,鼻梁,嘴唇,这些都是我的生之眷恋,我舍弃不下,心中不祥的感觉原来越强,他说对了,我真的是害怕,很害怕。

“胤禛,你爱我吗?”

他愣了一下,旋即失笑:“事到如今,你还问这种问题。”

我环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肩上:“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伤心吗?”

靠着的肩膀蓦地一僵,我抬起头,定定望住他,重复道:“你告诉我,你会伤心吗?”

他震惊的眼眸陡然变冷,他靠近我,一字字清晰道:“不许说这种话,我不许你离开,听到没有?”

我笑,却笑得泪水盈眶:“爷,我不可能永远站在你身边,任何事都有可能,或许有一天,我就这么没了,你再也看不到我,是否会很难过。”

他默然盯着我,半晌后,他浓黑的眼眸中,终于逝去冷然:“青冉,我回答不了。”

我伸手,轻抚上他的眼睛:“你总是那么寂寞,我怕我离开,你会更加孤单。胤禛,你答应我,一应不要让自己伤心,好好对待自己,天冷的时候,不要总站在窗边,那样很容易受寒,还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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