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离有道旁若无人，拿了自己的烧鸡享受，毕山很想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可又担心拿嘴里的烧鸡飞出掉到地上可惜，终究还是大目圆睁，恶狠狠地盯着离有道。
“你毕爷爷的烧鸡岂是能随便吃的？待会儿不把你带回去做几天苦活儿……三娘好像前几天说客栈里想在招个跑堂的伙计……就是这小子了……”
漆黑的夜里，枯树燃烧得厉害，“噼啪”炸响，从半腰轰然折断，猛的砸在地上，激起一片火星，烧后的灰烬在夜色笼罩下盘旋上升。
火光映照下，素不相识的两人相对而坐，没有言语，却口嘴咀嚼，享受着那只烧鸡的味道，以及个人内心的心思。
离有道吞下最后一块鸡肉，邋遢地用衣袖擦拭嘴角的油渍。他的内心是惊讶的，不止一件事情。
“烧鸡的味道真不错，没吃过这么好的.....难道用魄力烧的真的滋味这般不同？”
想到这里，离有道的眼角又是一抽，瞥了眼吃烧鸡吃到忘我发笑的毕山，他才发现原来剑仕也没那么高不可攀，或者性子，都有些奇怪。
“所以，你那一式鸦火坠是怎么做到的？”心中好奇地发痒，离有道径直问道。
毕山终于也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双手在衣袍上反复擦拭，下巴上的小辫胡子往上一翘。
“哼，你小子倒是自有主意，”没好气地骂道，那毕山匆匆看了眼离有道手中破剑，眉头微皱，左手又是轻车熟路地搭在自己小辫胡子上，目光疑惑地盯着离有道。
“唔……你都会用魄力，居然没有自己的魄剑？居然不知道魄剑都是有名字的？居然不知道任何剑仕开悟的时候，在知道魄剑名字的时候，也会知道适合自己的一式？”
离有道朝着毕山翻了个白眼，“我要真知道还用问你？我的确会用魄力，但并不知你所说。”
这回轮到毕山吃惊，他的下巴猛地一耷拉，嘴巴大张，像是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等到他莫名地转移注意力，像是发现腰间那还剩只烧鸡的袋子没别紧的时候，这才将袋口捏紧，别好在腰间。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毕爷爷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离有道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神色平静里反而透出些许恭敬。毕山本来想要打趣，但看见离有道这般模样，只能暗自收住心中早已准备好的话，干咳几声，正经地开了口。
“但凡剑仕，总得有个开悟的时候。什么是开悟呢？就是你开始发现自己的魄剑，知道魄剑的名字，开始看得见魄力，调控运用得了魄力的时刻。”
“开悟，从来都没有同样的规矩。有的人能在睡梦里，有的却在九死一生之后，幸运地大口饮酒然后开悟，不幸的身残断臂才能等到那个时候。开悟，就是剑仕的入仕之礼，开了悟，方可动魄力，显魄剑，用魂术。”
离有道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嘴角还有些油渍，却突然抿住，然后微张发问，“所以，你方才能用魄力，知晓你的魄剑名曰鸦九，那鸦火坠便是你的魂术？”
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得意的神色开始在毕山脸上蔓延，“所以，你居然能用魄力而无魄剑，不知魂术，毕爷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么，你的开悟，又在什么时候？”
满脸傲色的毕山突然一愣，仿佛又能感觉到下巴火辣辣得疼，就好像那流云客栈的老板娘正紧紧拽着自己的小辫胡子开骂。想得呆了，竟失神地嘿嘿笑起。
大概是五个年头前，那流云客栈的老板娘外出讨账时，将伤的昏迷的毕山从溪水沟里捡了回来。客栈里的伙计都说，也不知道老板娘那纤细的身子，怎么能扛着毕山魁梧的躯干，生生走了五里多路程。
就在那一天，这冒失的汉子抱着老板娘的玉手，在梦里开了悟。从此，流云客栈多了个伙计，那泼辣的老板娘身后，多了个剑仕。
听完毕山半遮半掩的描述，离有道愣了半晌，只觉哑然失笑，想不到这大汉心里，还装着个泼辣的女人。
“难道，每人只可习得独属自己的魂术？”回过神来，离有道接着发问。
毕山嘿嘿一笑，突然从回忆里清醒，干咳摇头道，“毕爷爷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他左手搭胡，右手伸出一指摇摆，“都说剑仕有两道，一曰魄剑，二曰魂术。魄剑为主，魂术为辅，魄剑用魂，威力最大。但是，这魂术也并未唯一，只要知道法决，同样可以修行，不过个人体质不一，适合的修炼最易。”
“我的魄剑即为鸦九，修炼火系魂术最是容易，威力也易发挥最大，但如尝试修行水系魂术，却是滞涩艰难，许久不得门路。”看着离有道双目发亮，那毕山突然补充道，“众人在开悟之际，皆会领悟己身魂术一式。有传言称，剑仕入道深者，魄剑大乘还有魂术几式，不过毕爷爷我也从来未曾见过。”
短暂沉默，离有道很清楚毕山话里的意思。寻常剑仕只有己身魂术一式，那便意味着众剑仕对其珍视，一般不太可能会告诉他人其修行法决。
“别以为毕爷爷我不知道你混小子心里的小九九，”毕山突然冲着离有道深笑一阵，“想要学习他人魂术，难比登天，这等于要了他们的身家性命。”
“古往今来，能够习得几式魂术，除了家族长辈世代相传，再者便只有各类宗门前辈所留，哪一番不是当作宝贝供着护着？”
看着离有道双眸神情微微黯淡，毕山将其小辫胡子一弹，声音陡然增大几分，“所以，与其想着其他魂术，倒不如多想想何时开悟来得实在……开了悟，才能算是剑仕……有自己的剑，有自己的招儿……”
依然是短暂的沉默，看来不论是那魂术，还是己身开悟，都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时候也差不多了，”毕山魁梧的身子突然站起，“跟着我去流云客栈走上一遭吧……你毕爷爷的烧鸡哪里是能白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