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仞十分信任舅舅,也相信舅舅的判断和眼光,所以便放下一切心理包袱,安心等着老佛来救治他已经残疾的四肢。
当最终听到老佛将采用非常规治疗手段的时候,千仞仍然禁不住被他所描述的治疗方法给吓了一跳!这方法不仅在他看来,就连号称飞雪谷第一医术高手的虞陌看来,也同样的骇人听闻、不可思议。
因为老佛虽然简单但却明白的告诉千仞,对他所受的这种极致外伤,他也将采用极致的手段来治疗!将利用他特别打造的精密器材,一些特殊的刀具来切开千仞四肢的伤处,为他整理并缝合已经断掉的四肢筋脉!
在千仞这个外行听来只是感觉略有些惊讶,而在虞陌这自称飞雪谷第一医术高人、中原医术天才,突听老佛那番简洁明了的解释之后,其心头震撼程度,却是千仞根本无法想象到的。
所以虞陌略加考虑之后,便坚决要求在老佛为千仞动手治疗的时候充当助手打下手。他才不管是否会被老佛误认为这是想偷师学艺呢,开玩笑这可是多么难得的大开眼界的机会啊!反正不管老佛是否同意,老虞已经决定了:到了手术那一天,他是打死也会赖在病房里,绝对一步也不离开!
对老友这点小心思,老佛也是一笑置之。他原本就不是古陆这块大地上的人,所以原本也没有什么江湖中人常有的门户之见。而且他这套特殊的手术方法,别说只是在旁边观看,就算他肯手把手的亲自教学,能在短时间里完全掌握学会的,那也必须得是医术天才!所以老佛也不管成天粘在屁股后头没话找话、死皮赖脸走哪跟哪的老虞,只管闷头打造他所需要的特殊治疗器械去了。
几天之后,当老虞亲眼目睹老佛打造出的那批形状各异、轻薄锋利又十分精巧的器械,顿时惊叹不已、直呼大开眼界。他与老佛同为铸造高手、爱剑之人,生平也曾打造过不少数一数二的神兵利器,却从未想过竟然还可以打造出如此精巧却又锋利无比的小刀具来!
老佛打造好他所需要的手术器械之后,又特意离开了几天。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居然又弄来了令虞陌大为眼馋的一堆好药材!以老虞的眼光,仅能辨认出来的那些,就已经全是了不得的外伤圣药了,更何况其中还有少量从未见过,以他的眼光都辨认不出来的奇药!
这些宝贝都是老佛费了大气力才寻来的,必定差不了!
接下来的几天,老佛也没多跟虞陌客气,直接就安排他帮着打下手。先将那些药材切切、煮煮、晒晒,按他的要求加工好。然后老佛又准备了一些羊肠衣、牛筋绳、粗盐和柔软洁净的新棉花、老棉布之类,并仔细将棉布用加粗盐的净水反复煮沸再暴晒。
……。
总之杂七杂八弄了一大堆准备工作之后,老佛这才告诉虞陌一切已经准备好,他很快就要开动了。让虞陌特别开心的是,老佛还当真邀请他做手术的助手,而不是旁观打酱油的围观者。
离预定手术的日子没几天时,随着帐篷里一声愉快的大喊:“哈哈,努桑哈!好久不见啊!”老佛的另一个得力助手,也突然出现了。
虞陌闻声一看,那个小脸红黑、长得像个小胖球似的臭小子正瞅着他嬉皮笑脸呢,立刻瞪大眼睛想修理他。不过臭小子的师傅就在旁边呢,有求于人他哪敢真下狠手。只好先扔几枚眼刀给臭小子,打算过一阵再收拾这小家伙,嘴里却骂道:“哼,臭小子!又跟我老人家没大没小的,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特别介绍一下:脸蛋黑红的小胖球是老佛的徒弟,名字也怪里怪气叫做依格里斯。臭小子从小便拜师老佛,据说师傅会的那些本事,他小小年纪也学了个七八成。所以千万别小看了这只小混球,人虽顽劣本事却真不小,他帮自家师傅做起正事来也是毫不含糊。
到了手术那天,虞陌与老佛师徒二人一起进了千仞躺着的帐篷。小胖子先是麻利的帮着师傅给千仞喂了一种黑紫色的药汁,千仞喝过那药汁之后,不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状态。这种药虞陌也认得,知道那是上好的麻药。这下他更加放心了,因为等下需要动刀子切开千仞四肢的旧伤口,用了这上好的麻药,千仞便可少受很多痛苦了。
房间里老佛早用熏蒸的办法进行了处理,地面上还撒了一层白色粉末状的东西。这东西虞陌不太认识,感觉有点类似于石灰一类,也没好追问到底是什么,总之一切相信老佛知道他不会害千仞便是。
做好术前准备工作后,小胖球便帮师傅和老虞在隔间外面换上了他师傅之前定做,并烫煮过的棉布所缝制的几套特殊服装和小帽,又一人用了张白色的蒙面布。
额,身为江湖中人,蒙面行动的事虞陌并没少做,但都蒙的是黑布。又哪像这般根本不系在脑后,而是直接用小细绳挂在耳朵上。
好吧,看来这老佛先生确实太过古怪神秘!他会的东西,可完全跟古陆这块大地上虞陌认识的任何人都不同!要不是是急着救千仞,老虞早就忍不住想好生揪着老家伙盘问一番:他到底是来自哪里?为什么懂得如此多?为何又这般奇怪!
小胖球帮两人换装完毕,又掏出极薄的手套给他们套上。一看这东西,老虞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这薄薄的皮手套,难道是老佛用之前搞的那堆羊肠子做的?他这双手,也未免太巧了吧?!
好吧,整个治疗过程中让老虞大吃一惊的事情,那可多了去!
说是给老佛当助手,可这助手的活儿,基本全让小胖球一人给包了。老虞只好张大罩在白面罩后面的嘴,一眼不眨地死盯着老佛手上每一个动作,如痴如醉的看他完成了整个治疗过程。
在那顶点了数十只无烟牛油烛的小帐篷里,只见老佛先用牛筋绳扎紧千仞其中一处伤口上面一点的位置,然后他在自己鼻梁上架了一副镜片很厚的眼镜子,这个动作让老虞吓了一跳,他以为这老家伙眼神不好呢,生怕等下他老眼昏花会不小心将千仞伤上加伤。
这时,小胖球却扫了一眼有点担心的老虞,鄙视了一句:“努桑哈,你可是担心了?嘿嘿,你就放心吧,我师傅眼睛好得很,这东西是放大细小东西用的,我师傅是为了将哥哥的伤口看得更清楚哈。”
虞陌这会儿倒是不讨厌小家伙了,看不出来臭小子还挺细心的,知道自己在担心还晓得安慰一下。他便冲小胖球点头一笑,心里想着:“就冲这个,回头收拾你的时候,我老人家就下手轻一点吧,嘿嘿。”
再看老佛,只见他一只手在千仞的旧伤口处略作按压、试探,心里有了底便稳稳落下刀去。虞陌甚至能够听见细小的刀片划开皮肤的“吱吱”声,他不由得头皮一紧。不过老佛十分小心避开了皮肤下面的血管,切口处出的血也不多。小胖球反应十分快,一见师傅切开伤口,立刻用洁净棉花球按上去压几下止住血。
就这样,老佛一点点耐心剥开了千仞的旧伤口。找到断掉的筋脉之后,他又换用一种奇怪细小、弯曲的针,针尾还穿着半透明极细的羊肠线。老佛耐心将千仞断开的筋脉完全拉拢,仔细缝合上,然后用沾满盐溶液的棉球将血液清理干净,又撒上一些特制的消炎、止血药粉,这才小心翼翼缝合伤口。
……。
手术过程十分繁琐、细致,别说主刀的老佛、当助手的小胖球,就连虞陌这个旁观打酱油的人,也紧张到后背都被汗水透湿!
那一天用了整整五个时辰,老佛才如法炮制,将千仞四肢尽断的经脉全部接好。当整个治疗过程完成之后,看着仍然面色如常呼吸平稳的千仞,看来手术很成功!三个人皆呼出一口长气,精神松懈后就差没累得当场栽倒在地了。
出去换过衣服吃了东西后,三个人才总算缓过劲儿来。
老虞起身整整衣衫,眼含热泪无比郑重的冲老佛就是一躹到底:“老佛,我啥都不多说了,大恩不言谢!你这人情我虞陌记下了!至死也不敢轻忘!我欠你两条命,啥时候要只管开口!虞陌莫敢不从!”
见他说得如此郑重,老佛也没多说啥,只笑着点点头便拉他重新坐下,又一起喝着奶酒啃上了手抓肉。
老虞如此认真,小胖球却深知师傅的为人,怎会真叫他还命来这么俗气!便在一边扁扁嘴故意逗老虞头:“哎,我说努桑哈啊,你别这么小气好不好。啥叫欠我师傅的?我今天也帮了忙好不好,要不然你就别欠我师傅了,改欠我行不行?反正师傅的就是我的哈!”
“青默,你这臭小子,还跟我老人家拽上了哈?行啊,改欠你的也行。原本我老人家打算回头收拾你的时候下手轻一点,那现在又改成重一点行不?”老虞立刻还嘴威胁道。
“师傅你看这老邋遢鬼,他又欺负你徒弟了,你管不管啊!”小胖球一听虞陌威胁说要收拾他,立马嚷嚷着跟师傅告状。
“哈哈、哈哈,你这小鬼头!”
“哈哈……。”二老都被小胖球给逗笑了。笑过也不再理臭小子,只管大口喝酒、大块啃那手抓羊肉去了。
第二天千仞清醒过来,发现手脚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还重新被包扎过了。不过他却并不担心,知道手术很成功!自己已被老佛他们重新治疗过了。
仰望着小帐篷顶,千仞静静躺在床上,内心却不平静:“嗯,看来只需按照老佛先生之前要求的那样,少动、多躺、多多静养便是。真希望能够如老先生所说、如自己所想的那样,能够快点好起来!”
“嗯,我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重新站起来的!”千仞知道老佛和舅舅为了救他绞尽了脑汁,他眼含热泪、在心中暗暗为自己加油打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一定不要辜负二老这番辛苦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