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终珩月与公钰瑾踏入牢房里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如斯佳人玉立其中,染血裘衣不败艳色,冷面芙蓉清冽动人,美目含冰若冬霜雪。
然而,在望见终珩月与公钰瑾二人时,眼中寒冰似是散去,似是沉于墨色幽谭之中,泛着粼粼的光芒,让人望不真切。
伊人轻启朱唇,嘴角微微弯起一抹弧度:“你们怎么来了?”
“缌儿,语妃与绫妃当真是你所杀?”终珩月问道。
夜喵喵的嘴角渐渐平缓,反问:“你们说呢?”
“真的是你。”肯定句,公钰瑾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确确实实的肯定。
这一句肯定,真真将月牙儿与丝星吓了一跳。
他们怎么会肯定是娘娘杀的人!丞相与将军……不是最相信娘娘的么!
怎么……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般情景了!
夜喵喵看了看牢房上头的小窗,脸上的笑容终于褪去,轻轻道:“既然都确定是我杀的她们了,你们还问什么?”
“缌儿,你为什么不争辩!你若告诉我们,她们不是你杀的,我们……”
“有用么?你们相信我么?天下人相信我么?花祭夜相信我么?不,你们不相信我,没有人相信我。也对,在场那么多人亲眼见到我把簪子刺进上官绫的胸口了,说再多,怕也敌不过一个证人的话罢。”
终珩月沉默了,双手渐渐收缩成拳,低下头,黯然道:“我们在慕容语身上找到了你的珊瑚雪玉,她所喝下的虹砂里找到另一种毒,是出月皇室独有的星魅,并且查证出服食星魅这种慢性药物已有一段时间了。而来自出月皇室的,只有你与丝星。”
夜喵喵一怔,随后大笑起来,笑声清脆若玉石磐沁,却在这时异常刺耳。
“死心,你可曾见过星魅?可听说过星魅?”
丝星摇头:“丝星听过,不曾见过。”
传闻各朝皆有几种专属皇室所用的药物,星魅是一味性温的慢性毒药,无味,却有着星辰般湛蓝的色泽,若将星魅与食物混合,则色褪,染上那食物的颜色,即使银针试毒,也难试出这星魅之毒。
“不仅如此,冷宫里的一个嬷嬷曾与你宫里的人来往,招来那人询问时,那人也确认了,是缌儿你,要他们相互通信,且由那嬷嬷执行你的命令。”
“丞相大人,您……”您怎么可以不相信主子?我们还不了解她么?她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够了!从今日起,没有我的许可,你们俩皆不得在我与他人谈话时插嘴。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不想你们因我受累,听到没有?”
“是,奴婢知道了。”星月二人安静下来,默立于夜喵喵身后,只是面上表情皆是不忿。
也是,她们深知自己的主子被人陷害得深,又有苦难言,怎能有好脸色呢。
夜喵喵收回冰冷的目光,在看向公钰瑾与终珩月二人之时,波澜泛起,又很快归于平静。
“唔,既然你们都已经找到这么多关于我的罪证了,那我也安心了。省得到时被我来个咸鱼翻身,那就真的让你们不爽了。”
“缌儿……”终珩月上前,想要拉住夜喵喵的手,却被她躲开,抬起的手僵滞在半空中,最后无力垂下。
“现在的缌儿连碰都不愿意让人碰了么?”
夜喵喵背过身去,不去看终珩月黯然失色的俊朗脸庞,有些失神。
“我本以为,我是有朋友的。他们都可以毫无保留的相信我,可以不在乎那些人说的话。可到现在我才真正明白,是我太过痴心妄想了。你们一个个都是玩弄权术的能手,而我不过是养在深闺十七年的小丫头片子,因为一点好处,我推心置腹。是不是比起我,你们更信任那些本来与我毫不相干的人?”
用“本来”来说,是因为他们本无牵连,可现在却因为那些人,将她一次又一次的推入深渊。
夜喵喵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二人因为她这种失望中夹杂着感叹的语气而相视一眼,心疼闪现。
可他们不能表现出来,要钓大鱼,只能做出一副不信任她的样子给那些人看,只有这样,才可以让风晓晓掉以轻心。
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不仅仅是因为风晓晓,她是个纽带,是引起接下来那场天下归一的战争的最重要的一个关键。
在这之前,他们要准备好一切,并且,保护好眼前这个看似坚强,实则也很脆弱的小女子。
“时间不早了,丞相大人和兵马大将军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夜缃缌就不多留你们了,在天牢里呆久了沾染什么晦气就不好了。丝星,月牙,送客罢,我累了。”
公钰瑾抿了抿唇,道:“你好好休息,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找尉迟声,他是这里的牢头。丝星,月牙儿,好好照顾娘娘。”
“那就多谢丞相大人了。不送。”
在终珩月与公钰瑾两人走后,那公钰瑾口中的牢头尉迟声便出现在了夜喵喵面前。
将加厚许多的棉被送来,撤下了那些鲜血淋漓的刑具,还备上了许多精致的糕点。
只不过,那糕点始终没有人去碰过,夜喵喵静静的坐在石床上,抱膝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星月两人担心的坐在她左右,将被褥为她盖好。
丝星冲着一旁的月牙儿使了使眼色,意思大概是:“你快说点什么让娘娘开心开心啊,别闷坐着不说话。”
月牙儿回以眼色:“那你怎么不说啊,平时都是你在做开心果,我不行。”
丝星比了个封嘴的动作,随后瞪了她一眼:“娘娘不让我说话,我怎么逗她!”
月牙儿翻了翻白眼:“你还真听娘娘的?她那是一时生气,你还不清楚娘娘啊,那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
丝星狂眨眼,往夜喵喵身边坐了坐,见夜喵喵没说话,继续靠近,就在夜喵喵感觉到这姑娘与自己靠得太近,想要避开的时候,却被她一把抱住。
“娘娘,你不生奴婢的气了好不好?奴婢以后会很乖的,娘娘要是让奴婢往东,奴婢就一定不往西走,娘娘要是没允许奴婢刁蛮跋扈的话,奴婢就乖乖的做个大白兔陪在娘娘身边。娘娘,奴婢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嘛?”
夜喵喵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你就是只披了兔毛的假兔子,没过一会儿又变成龇牙咧嘴的泼皮猴子。”
月牙儿奇道:“娘娘,为什么死心是泼皮猴子?”
“哦,因为本娘娘觉得她长得像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