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干练的短发带着温氲,两颊娇红,新换的深绿作训服软滑的布料贴合在皮肤上,偶尔有几滴未干的水珠沿着脖颈下滑,打湿解开两颗纽扣的衣领口。
虞慕打横的将她从浴室里抱出来,由于在洗澡途中她的不配合,他的作训服也很荣幸地被打湿过半:“你在这里等我,我洗了澡出来。”把青蓠放到床上,从椅背上拿起干净的毛巾给她擦拭了两下脖子上的水滴,而后恶趣味地把毛巾搭在她的脑袋上,抿唇走进了浴室。
“虞……”喝了水润过喉,澡也洗了,该恢复的精力也恢复了,嗓音肯定也恢复了过来。可是虞慕闪得太快,她的话还没出口,他的身影已经掩进了卫生间里。
扣上门,虞慕没有立马去洗澡。他知道青蓠要说什么,他这会儿却不想答应她的要求。新婚不到一个星期,他把她的新婚娇妻折磨的半死。本来他可以全权交给卫成明他们来处理,不管不问,径直离开办公室回到宿舍蒙头睡大觉,然而被他扫落到地上的报告被肖辉重新捡起来摊在了他的办公桌上,在明知道报告里的训练内容是什么样的,他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就那么一眼,他再也没有什么鬼心思到点下班关上办公室的灯然后滚回宿舍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睡大觉。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三点,五点,七点,十点,十二点……没走一个小时他的心就不能淡定,越到后面越不能抑制跳得完全没有规律的心脏。在办公室里一直等,办公室的白炽灯由昏暗变得通亮,烟味从素淡变得呛人,笼罩在烟雾中的一双精锐的眼睛没有一分钟不是停留在坐落在办公桌上的座机上。等待是件烦躁事,烦躁的几乎令他想一掌扫掉那该死的没有任何音信的座机。
眸子里的犀利之光终于奈不住烦躁,覆上颓然之色,急切的暴躁和愤怒已经无法掩饰,上校一忍再忍,终于再也忍不住,一拍桌子猛然起身,与其在这里等,还不如亲自去看。就在他摁灭烟头气急地绕过办公桌走向门口的刹那,座机铃声大作,惊得他差的绊一跟头,还好他定力强,往前跨了一大步,总算扑到办公桌前面抓起听筒,一听是卫成明的声音,不问其他,劈头盖脸把卫成明一通好骂,随后才强压狂躁的心跳强压破门而出的冲动听卫成明把话说完。
话说那合训是他跟副队一起研究的,每年都这样,有新兵要来就不可能轻松,不是往死里整还是往死里整,反正都是爷们儿,挺得过来的那更是爷们儿,出去一亮证件,嗷嗷地跟人说一句老子来自陆战队,绝对一海票的崇拜眼神淹死你。可这次合训整的,连他自己都******想操一句这整的叫个什么事儿!
脱掉衣裤,打开水阀,温水从花洒中喷了下来,顺着脑袋,沿着脖颈,再到背脊柔顺的线条,一路下滑,直至脚踝。洁白的瓷砖上很快凝结上了水汽,随着蒸汽越浓,水汽在瓷砖上留下了丝丝蔓延的痕迹。
水珠聚集在眼皮上,眨眼,水珠落进眼里,朦胧中带着点点刺痛感,看不清瓷砖上的水汽,紧抿的唇角无耐地勾出一丝苦笑。
真是自作孽啊,明知道她的身体不比受伤住院之前,结果还是为了能够试验出来到底还有多大的潜力可挖,最终把他自己给搭了进去,弄得六神无主兵荒马乱溃不成军。
虞慕洗澡素来快,可这一次他破天荒头一遭的竟然在卫生间里呆了半个小时。当他关掉水阀的时候,不禁再次苦笑了一下。
“我说上校同志,部队里的水不是水吗?半个小时是什么概念?”
一出卫生间,一道尖酸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虞慕有些错愕地抬头。按照正常剧本应该是他一出来青蓠就用青式口吻贬损他一顿,谁知这剧本也有出错的时候:“你怎么来了?”
肖辉咬住腮帮抱着双臂斜靠在宿舍门口:“我来你不欢迎?”
他需要列队欢迎他吗?
虞慕冷冷地瞥了一眼,手里抄着毛巾自顾自地擦拭着湿漉的头发,军裤没有被军靴束缚,有些长,被他踩在了脱鞋上,他也无暇顾及。
“肖辉,你进来坐吧。”
肖辉的到来其实也挺让青蓠诧异的,她本来是坐在床沿上擦头发,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跟虞慕说她不能跟他呆在单人宿舍而要去跟那帮战友滚在一个集体宿舍里。正在她犹豫着,设想着的时候,宿舍门被敲响,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一个“进”,敲门的人已经亮出手里的细铁丝,嘴角翘的无边无形,站在了门口。
她跟肖辉从四年前断了就再没联系过,最近的几次见面也就是医院和婚礼上。若说医院那一次见面她抵挡不住曾经的美好回忆而晕过去,那么婚礼那一次她有了足够的心里准备,任凭他是伴郎她也照样笑得甜美做了一回称职的新娘。
来到基地之前她也或多或少想过会跟肖辉碰面,无论哪种碰面方式她都做好了应战准备,可是真的到了碰面的时候和地点,她还是有那么一些小小的惊讶。
他说他来不是找她,而是找虞慕,因为他是合训期间两支队伍的副队长。原来的副队不会跟训,陆战队还有其他事情需要有人来做,所以他经过闫师长批准而来暂代这个副队的位置。
对于他开门见山的交代事情缘由,青蓠除了耸肩接受之外没有其他的反应,只是对一点她为之觉得奇怪。既然身为副队,那么到队长的宿舍用得着敲门后不等里面的人开门或喊一句进来,他就这么堂而皇之不请自进,而且还是用非正常开门方式开了门?
肖辉很懂青蓠,他了解她,她是一个针对某些事情不问出个所以然来不罢休的,尤其是对她感到奇怪的事。他给她的解释很简单……他不知道房内有人,更不知道她在房内。
哦?
青蓠更加疑惑了,如果不知道房内有人,那可以随便进入队长的宿舍么?
肖辉靠在门口凝望床沿上坐着的人,没有说话,嘴角含着一抹浅浅的笑,而这抹笑,在青蓠眼里,那是毫不遮掩的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