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嘉禾走到阳台上,呼吸了一口造成的清新空气,整个肺都是凉凉的,拂晓的东方,启明星正在一点一点的暗淡下去,转眼过去,启明星就被太阳的光芒彻底掩盖下去,在视野中逐渐消失。
洛嘉禾饶了一圈发现母亲出门了,整个家只有她一个人。她找了个苹果吃掉,却觉得苹果甜的腻人,想喝水。踏着拖鞋把饮水机打开,弯腰才看见三个常用的杯子,父亲的茶杯是紫砂的样式,一看就觉得稳重,触摸上去的质感让人忍不住怀念。洛嘉禾鼻尖一酸,父亲在生病的时候,想喝茶,医院附近却没有买茶的,洛嘉禾跑了很久才在一个商场看见有,价格却高的惊人,洛嘉禾咬咬牙买了一个足够自己生活一个月的杯子,向买家要了些茶叶,兴冲冲的跑回去医院给父亲。
得知杯子的价格,母亲忍不住责怪,父亲却说:“女孩子嘛,买东西喜欢就好,买了就买了,我很喜欢。”
这世界上最疼爱她的那个人,走了。
洛嘉禾去洗了把脸,才想起来要喝水,她转头看见了父亲紫砂杯子旁边自己的那只杯子。白色的马克杯,上面的简单小人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不知忧愁。那是钟佳佳买的杯子。她当初特别执拗,买了两只马克杯,一只白的一只黑的,说是一对。相信杯子=一辈子,硬是要送给自己,寓意着我们两以后要在一起一辈子。洛嘉禾还记得她脸上的笑容,她们拿着两只装满清水杯子碰杯的时候,欢喜的眼神。
没有办法处理的问题,就交给时间。这不是解药,洛嘉禾知道,洛嘉禾更加清楚,她不是把问题交给时间,她是想要放弃这个人了。长辈说,没有什么错误是不可原谅的,人要相互体谅。洛嘉禾不信这话,她不仅不相信,而且还觉得好笑,如果什么都可以原谅,那么原则和坚持的存在岂不是很好笑。
钟佳佳和她,她一直以为会一直都到老的朋友,自己倾心以负的信任,就容的他人肆无忌惮的背叛么?洛嘉禾为人宽和,却自问做不到,也不想做到。
洛嘉禾看着电视开始发呆。母亲唐薇回来了,今天的早饭是唐薇准备,洛嘉禾端个小凳子在一旁帮着摘菜,唐薇看着锅子煮出来的浓浓的汤汁,拿勺子舀出来送到洛嘉禾嘴边给她尝了尝,洛嘉禾有个习惯遇到好吃的就会不自觉的眯起眼睛,看着嘉禾的眼睛,唐薇笑了笑,孩子喜欢吃自己做的食物,这一点任何一个母亲都很受用。
吃饭的时候,唐薇给洛嘉禾夹菜,叹了一口气,洛嘉禾抬头望了她一样说:“妈,你有事你就说吧。现在爸爸不在了”她顿了顿,忍住喉头的哽咽“你得告诉我,我们一起分担。”
唐薇捏了捏眉心道:“你父亲的事情我已经报上去了,丧葬这部分我们就不弄了,我们母女两个经不起那么大操大办的,而且你也要早些回学校念书,你读书这一块我不操心,只是长时间不上学,我怕你和同学生分,以后不好相处。”自从出了这事,作为母亲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嘉禾心中难过,平时表面功夫做得太好,实在不太看得出来,但是不像以前那么爱说话了也没有那么活泼了,这些实打实的变化却是存在。
“妈,爸这事不办就不办了,这不放假么?十一过了我就回学校去。”洛嘉禾想了想“我和学校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不住校,我不想住校。”
我不想你一个人呆着这里。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熄灯,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的生活对于年轻人来说可能是好事,学会和自己独处,但是对于中年人来说,却是悄无声息的病痛。稍不注意就会酿成大错,洛嘉禾想陪陪母亲,哪怕有的时候和母亲犟起来,也是一种陪伴。洛嘉禾的生命已经承受不住任何的失去了。
唐薇没有答应:“你回家住,会不会成为同学当中的另类啊?虽然离得不远,但是我不想你因为这事让大家觉得你搞特殊化。”
洛嘉禾应付的应了。老师喜欢嘉禾这点,唐薇知道,但是如果特殊化会不会有人欺负嘉禾,虽然不至于打打杀杀,氛围上的不合群也是种极大的压力。
十月三号那天,太阳微微的收敛起来,洛嘉禾收拾了简单的文具用品,看着唐薇收拾了一大包的住宿要用的东西,就有种破灭感。洛嘉禾是真的不想住校。住校意味着一大帮人一起生活,必须作息保持高度一致,否则你想喝水她想睡觉完全没有办法统一,剩下的结果就是只会产生争吵。
知子莫若母,唐薇一看就知道洛嘉禾的样子,就知道她不想住校,那张脸上就快写山“我不想住校”几个大字了。忍不住开口道:“你住校不是挺好的么?你就可以和佳佳呆一起了,省得以前你们一有时间就腻在一起。”
闻言,洛嘉禾甚至微微僵硬了一下,虽然极快,但是却没有逃过唐薇的眼睛,唐薇拿毛巾擦了擦手。
“你和佳佳吵架了?”
洛嘉禾的脸色变得极不自然,扣着小手指,没接话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没有。”
唐薇叹了口气,语气颇为老道:“得了吧,今早我回来就看见佳佳在楼下转悠半天了,我让她上来她也没答应。那会你还在睡觉呢。”
洛嘉禾仿佛没听到一样,那些脑海里的景象纷至沓来,却又觉得都觉得空洞遥远,完全不在自己的感知范围内,就好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只能低着头沉默,一直保持沉默。
因为明天就要上课学校里陆陆续续有了很多人,到了学校门口就遇到余童,余童还是老样子特招唐薇喜欢,急忙帮着唐薇拿东西,他手里捏着洛嘉禾的蓝色床单和黄色的枕头,一路带着她到女生宿舍去,等到连女生宿舍余童都可以畅通无阻的前进的时候,洛嘉禾才震惊的看着他。
余童有着一双狭长漆黑的眼睛,还带着一股清冷的光,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显得分外好看。
“余童,你倒是蛮有本事的嘛,到了高中越发牛了。”
“承你吉言,还不错。”余童笑起来有股清香还带着冷冽的味道,实际上很多老师都觉得这个孩子笑起来很疏朗,偏偏洛嘉禾就是觉得他身上有股子冷气。
“嘉禾,一个月之后会进行一次考试,年级前三十就可以住到那边那个小院子里去。”余童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操场边的小房子,“一个人一间房,不用和别人挤。九月份的月考我已经领到入住资格了。”
洛嘉禾定定的看着余童,挑挑嘴角。
“余童,下个月来帮我换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