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上到山脚,只花掉了夏天几分钟的时间。
然后在山脚,一个可以看到海滩的地方,夏天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一世,夏天的能力,很适合逃生,隐藏还有快速移动,杀伤力也看得过去。
但问题是,当时新界入口那一役,给他的身体带来了太大的影响。尤其是最后一下护送自己的战友逃脱战场,更是伤到了根基。
伤势严重,导致了现在夏天全方位的弱小,体质、精神、力量、还有能量,都处于一个尴尬的阶层上。
能力者世界,用的是一种叫做“贝”的单位来评估能力者的强大与否,一个成年男子身体素质总得算在一起,算作十分之一贝,而夏天此时,只有一点八贝的实力,这点实力,还被平均的分配在了力量敏捷体质智力上。
从人类这一种族诞生的那一刻起,极有一些有着特殊力量的人存在,有的人天生能腾云驾雾,有的人天生能操纵火焰或是雷电。天生与生俱来那一股力量,就是超能力,而后天通过学习掌握的类似法术一类的后天手段,被称为秘术。
强大的秘术,夏天不是不会,但使用秘术,比使用与生俱来的能力要花费更多的力量,而这也是夏天所欠缺的,夏天只能使用自己的能力。
而更悲剧的是,夏天的能力,强大是固然的,代价就是极大的消耗,给班长施加了一个保护,再加上从山上飞奔下来,几乎把夏天掏空了。
他不得不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黑色,釉质、闪着一层奇特光芒的贝壳,放在嘴里含了起来。
这也是夏天为什么要在山上逼问花衬衫的原因,他现在的身体,在不使用能力的时候,还是很脆弱的,枪械这种用于人类自相残杀的武器,还是能伤到或是杀死他的。
大口径的散弹枪,连发的冲锋枪,手雷或是其他的爆炸武器,都可能会要了他的命,而如果他死了,那妹妹和班长就没人保护了。面对危险,情报是必须的。
只是尽管花衬衫当时被他吓住了,乖乖的开了口,但是对于花衬衫所说的话,深明人性复杂的夏天只相信几分,权当是聊胜于无了。
夏天明白当时花衬衫的想法,就算是说谎,夏天也无从去考证,无法判断真假,从未无法惩罚花衬衫。说谎的代价太低了。
要是能用刑就好了,夏天想着,那种人说到底还是普通人,只要方法适当,什么情报都能拷问的出,只是顾忌班长对他印象的夏天不可能采用任何肉刑的。
果然,来到了海边,夏天找了一颗较高的树像海滩上看,就看到了一个与花衬衫提供情报不符的事实。
在海边,还是只有孤零零的一艘船。那是周老板的船,而几个海匪的船,夏天并没有在海面上找到。
没有船,他骗了我,我低估了船对于渔民的重要性了吗?
令夏天惊讶的是,在沙滩上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在旅舍边上,有一个长得肥胖的持枪人呆呆的站着,扫视着海面,还有周围的建筑物。
呐,那些海匪都在旅舍里面吗?在那里抢劫旅客吗?
几座建筑物,办公楼是距离山最近的,而旅舍为了照顾旅客想要看到大海的想法,修在了海边。
夏天小心翼翼的猫着腰,从树林的边上来到了办公楼楼后。办公楼的正面是对着海滩的,而背面正好处于胖子视线不能及之处。
在那里某件东西,吸引住了他的视线。
那是一具女性的身体,倒在办公楼下。夏天认识这个人,在早上的时候,他看到过,这个人和周老板一起吃的早餐,怀里还抱着一个可爱的孩子。
老板娘相貌说不上十分漂亮,但是可以用温婉这两个字形容,一直是脸上挂着微笑,哄孩子,哄老公,活的很开心,很温柔。
而现在,那一份温婉,碎在了坚硬的水泥地上。
抬起头,夏天看到了正上方三楼的窗户玻璃碎裂了,老板娘当时就是从这里跳出来的。
大概是被逼着要做什么事,超出了老板娘的接受能力,或是遇到了什么生无可恋的事,她才会撞破玻璃,一跃而下。
在离岸很远的海岛上建房子并且建的很大很高,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因为建筑所需要的一切都要花大力气从陆地上运过来,所以办公楼也只有三层高,只是楼上搭了架子,把雷达和无线电的天线,摆在了很高的位置上。
老板的办公室和住处,就在三楼,一二层服务员导游的房间。
三楼,并不是太高的位置,从那个高度跳下来,撞击并不是导致她死亡的原因。
碎裂的玻璃玻璃划开了她脖子上的动脉,暗红色的血液在地上喷洒出了一个不完美的扇形。她的身体被人翻动过,然后被抛弃在了水泥上。
夏天伸手摸了摸尸体的温度,比人体温稍低一度多。
人在死后,体温下降的速度是每小时零点八度,夏天推断这个人差不多是在一个小时之前死掉的。
一个想法从夏天脑海中跳了出来,要是当时我能早回来一点,或是早上不出门,或许早上一开始他没有和妹妹班长一起上山,就能救下这个可怜人。
但夏天迅速打消了这一想法。他讨厌后悔。
总的来说,对于夏天而言,班长和妹妹是最重要的。其他人的生死都得给这两个人让路。
至于,班长和妹妹掉到水里,夏天会先救哪个这种问题,夏天无法解答,在他心里,绝对是妹妹最重要,但是他也无法放弃自己的朋友。
而以他现在的情况,能在一把猎枪下护住妹妹已经是极限了,如果当时有两把散弹枪前后夹击他们,夏天无法保证身后人的完整,如果海匪手中武器足够强力的话,夏天只能用命去搏了。
或许我应该庆幸,早上我带着两个女孩离开了?
无解的问题,事情已经发生,那就不要后悔。
稳住了心神,夏天快步走进了办公楼,逝者以往,生者为大,夏天答应过周老板,要找到他的儿子,母亲在这,那孩子呢?
一个小婴儿,还在楼上吗?
办公楼了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些被暴力打开的门,和被砸烂的花瓶等装饰,说明着这里发生过怎么样的混乱。
孩子,在哪?夏天的心焦急了起来,在这栋楼里面,他没有听到任何的小婴儿啼哭的声音。
大概是海匪嫌弃这里的空间太小,在把所有的人都抓住之后,把他们押到旅舍去了吧,在那里,有足够大的房间方便统一关押,也有足够的食物和美酒,还有松软的床铺,那些人用一些女孩子方便消遣作乐。
确实,论环境的话,办公楼这里岛上最差的,都是一个个小隔间,采光也是很不好。只有周老板的屋子稍大一些,但也仅仅是三室一厅而已。
然而就是在进门的那一瞬间,夏天的瞳孔紧紧的缩小了。他捂住了自己的嘴。
杀戮对于夏天来说,是一件如同吃放穿衣一样的常事,而各式各样的尸体,夏天早已见惯,即使是几年前,在人贩子的地下室里看到那个女孩破腹开膛的尸体,他也没有呕吐感,然而今天他是确实有了些反胃的感觉。
并不是被尸体吓坏了,而是在厌恶着人类的残忍与无下限。人心的黑暗,才是最可怕最令人反胃的。
不管怎么样,小婴儿都是无辜的,他不会和任何人有利益纠缠,也不会伤害到任何人,甚至,他不会记仇,因为他太小了,记不住现在发生的任何事。
而那个念头也再次的出现在了夏天的脑海里。
如果我能早回来一点。应该是能救到他吧?
夏天晃了晃头,再次把这种无意义的想法祛除出脑海,逝者已逝,人类能做的或是哭泣悼念,或是为死者复仇,而死者苏生这种神迹,即使是全盛时期的夏天,要做到也必须是要符合一些“死亡时间不能太久”此类的苛刻条件,在付出极大代价才能做到。
惨绝人寰啊,夏天拿出了手机,把地面上那血肉模糊的一团拍了下来,这种事孩子的父亲有权知道。
卧室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大包的饼干,牛奶饼干,很甜很香的那一种,很受女性的欢迎,夏天估计,这是老板娘买回来闲暇时候吃来解闷的东西。
夏天撕开一包,拿出其中的一个薄片。放在嘴里一咬。“咔嚓!”奶香四溢。
“好甜呢!”夏天笑了,把整个一包的饼干全放在了背包里。
周老板卧室的隔壁,就是设备室,夏天嚼着饼干走了进去。
真糟糕。这是夏天的第一反应。
可以看得出来,这间设备室是仿造船上驾驶台建造的。除了没有舵轮之外,电子海图啊、雷达啊、中高频电台啊,甚高频啊应有尽有。
但是此刻,几乎所有的仪器都被破坏掉了。所有的操作面板都被斧子一类的重兵器砸的零零碎碎乱七八糟,还在不停的滋啦滋啦的冒着电火花。
脆弱的文明造物遇到了强大的野蛮暴力,就是这么不堪一击。
完全没法用了,夏天摇着头,这些精密的仪器只要坏了一个关键零件就完全没法使用了。夏天对于这些无线电设备,也很不擅长,会用不会修,让他拿零件拼出一个能使用无线电台来,还是太难为他了。
走得匆忙了,他有些后悔,要不是临走才知道要来这样一个海岛,谨慎的他一定会在来之前置备上一个大功率的卫星电话的。
对了,周老板的那艘渔船,上面还有vhf可以使用。夏天猛的想起了这一点,当时他可是亲眼看到那个小小的话筒的。
临走的时候,夏天又在墙角发现了一件好东西,几只大个的对讲器。
真没想到这地方还能看到这玩意,夏天把那几个对讲器揣了起来,八十年代扶桑生产的大号对讲器,有二十多厘米长,而且整个机器下面一半都是蓄电池。虽然老旧,但是待机时间可以达到一天,信号也是强的紧。
说不定会派上用。
接下来,就是想个方法伪装一下自己了,为了不暴露自己是异于常人的能力者这一事实,适当的变装是必须的。
想了想,夏天伸手把脖子上那个半个月牙形状的挂饰抓了起来,一身迷彩色的衣服,一件曲棍球面具出现在了,最后是一把长刀。夏天把这些东西套在了身上。
即使夏天在同龄人中是比较高的个子,衣服的尺寸比夏天的身体大了一号,裤脚拖着地,袖口罩着手。
再带上那个面具,入戏恐怖片的人应该可以看出来,这个形象,是《十三号星期五》中著名的杀人狂魔,杰森。
水晶湖旁的杰森,是暴力、愤怒、憎恨与复仇的化身。因为愤怒,才能数十年为一日的在湖边手起刀落,用最惨烈的方式发泄着,那当时看到母亲被枭首的愤怒。
自己把他们都砍了,应该没问题吧,呐,或许应该流一两个给那个周老板,让他也发泄一下。
穿戴好衣服,夏天走出了房门,而在他穿过房门的时候,他的儿子身体诡异膨胀了起来,适应了他的衣服,最后稳定在了一个成人的体型上。
放轻脚步,走出了办公楼,面具后,那双已经毫无表情的眼睛,盯住了那个在放风的胖子,就拿他开刀好了。
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一阵惊叫从旅舍中传了出来,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呼喊,小孩子的啼哭,夹杂成了一片嘈杂的声音。
门口的那个胖子也被惊动了。但没等他进屋,几个拿着枪的人,惊惶的跑出了旅舍,其中一个还使劲的拉了那个胖子一把。
“走啊!”
几个人在夏天目瞪口呆中,跑向了码头上的那一艘小船。
呐,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