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爷,您醒醒,醒醒啊,少爷~”
是谁,谁在叫我“少爷”,我不是,不是,我是渔,不是什么“少爷”
“不准~咳~~,不准叫我少爷,我说过,不准,咳咳,咳咳咳~~”
“爷,您看,少爷他~~”
“再去拿块毛巾来~~”
……
“我来,你下去吧”
“是,爷~”
感觉一块温热的毛巾轻轻抚过我的额,我的眼,我的脸,我的下巴,在我脖子处微微停顿后,更加轻柔了。
成熟男子的阳刚气息,加上他那般的小心,心里一股异样,使我再也睡不下去了。
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一张坚毅俊朗的脸庞近在咫尺。是他,那个林二口中的老板。此刻他正一脸专注地给我擦着脖子伤口处。“嘶~”我不免吸了一口气,看着他那么小心翼翼,我还是不给面子的叫了出来,实在是太疼了啊。
“啊~弄疼你了吗?我尽量避免了,结果,还是给碰到了,很疼吗?”
默默看着他,我不知道说什么,毕竟他没有伤害到我。
见我沉默不语,他等了等,叹了口气,继续小心伤口地擦着。
“这次我会更加注意的”见我还是不答,他继续道“你刚才被梦魇了,出了一身汗,很容易生病,而且,”他看了我一眼“你本就伤寒,又如此重伤,身体也早就虚弱不堪…”
毛巾缓缓下移,他的另一只手伸进了被单,凉凉的,我突然一颤,他,他要干嘛…
“住手,住~咳咳~咳咳咳~住手,你住~手!”
“怎么?”
“你,你,你想干嘛”伤寒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头昏昏沉沉,连说话都气息不调。
“你以为我在干嘛?你以为我想干嘛,乖乖躺好,我给你擦身。”他刚才平静的面容瞬间严肃,嘴角微抿,下着命令。
“不,不需要。你,你走开!走开!”与他对视着,身子却尽量向里面移动着,脑袋里发着一个信号,远离他,远离他。
“我走?”他的眼里带着疑惑和不可思议,“你以为我就想给你擦?我放下那么多事就是为了给你擦身?我真是有病!”看着我一步步向床另一边移去,他的眼神瞬间变了,瞳仁似双,深幽而阴鸷地盯着我,“今天我就病了,你,过来,不要让我再说一次”
“不,不~”我摇着头,昏沉的脑袋里,出现的是我那今生再不愿想起的痛苦一幕,眼前的他和我一张熟得不能再熟的脸瞬间重叠,“不~不要过来,不要~”拼命地甩头,拼命地后移“不要……”
双手无力地抱着臂膀,却越发冰冷。啊~老天~你还是不放过我啊……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当我缓过来后,看见的是端着汤药站在床边的林二。
“你,咳咳~你,走~”
他叹了口气,说是老板吩咐端来的,要我一定喝了。我叫他端走。药,治得了我的伤病,难道也能治得了我这千疮百孔的心吗?
这次又是不吃不喝好几天了吧。虚弱的没有一点劲,躺在床上睡去的时间比醒着多很多,确切说应该是昏沉的时间比清醒多很多。
好几次昏睡中,总感觉有人在旁边注视着,想睁开眼看看,却没力气。等到张开时,看到的不是林二,就是一个自称紫藤的小姑娘。而,那浓雾也好久没有出现了。我想,它应该是死心了吧……
“我来了,看你这么想我,怎能辜负你的好意啊,呵呵~~”依旧的妖媚,依旧的花枝乱颤。
“你会意错了,我希望我们永远别再见!”
“唉~你可真是伤我心啊,你要知道啊,我就是你啊,你不见我就等于不见你自己,这可能吗?”
“我也希望可以永远不再看见我自己!”
“你,你是接受我就是你了??!”
“哼,怎么可能!你是你,我是我,你是妖怪,而我…是人!”我是人吗?为什么他们都要说我才是妖怪呢,为什么啊…
“不要理他们,这都是你这个世界胆弱无能鼠辈的可笑想法。”
“我这个世界?你终于承认我们的不同了?”
“唉~我说过,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这是铁定的事实,是追随你生生世世的事实。”
“哈哈~生生世世让我当妖怪,这个的确是事实啊,哈哈哈~~”
“你,你看你,现在的样子,是何苦呢,让自己痛,别人也痛。”
“我痛吗?我早就痛得不知道何为痛了,我只知道,再过不久,我就可以不痛了,永远不痛了~”
“呵呵~怎么可能,有我在,你怎么可能。我不会死,你也不会!”
“我不死,是因为你?!我明白了,只要你不在我身上,我就可以解放了”只要它不在我身上,只要它不存在我身上,就可以了……呵呵~
“不可能的,你放弃吧,从你一出生,不,应该是很早很早前,我就和你一起了,我们是同根生的。我早就蔓延至你的血肉,长进你的骨髓了。你不可能的,因为我是永生的,除非我自动离开,否则你是怎么都不会死的。所以,我劝你死心吧,你的自残只会让自己难受,相信你之前已经深有体会了吧!”她说完,继续笑了,空灵的好像邪恶的妖灵……
“你也不必气馁,你只是还没有清醒而已,先前的痛苦是你必须经受的,原因后面你会知道的,现在我能说的就是这些,不要太禁锢自己了,有时候,放开心,宽恕自己,接纳别人,你会发现方向的。哎呀,不能再说了。总之,和你一体的我,是会帮助你的,因为,”
我虽然不能在这虞美人上看出她的眼睛,但却能感受到她突来的悲伤,“你不快乐,我也很不好过的……去吧,打开心湖吧,禁闭十六年的心,勇敢地接受你的将来吧,去吧……”
“唔~咳~咳~咳咳~”刚从朦胧中转醒就感觉嘴巴里有什么东西被灌入,来不急吞咽,被呛着了,温热的液体沿着下巴淌下,一块软巾贴上。而我的胸口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压着,还上下缓缓的移动,我猛然抬眼,与他惊诧的眼光对了正着,而那只压在我胸前的大手,瞬间停住。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微僵的手随势移走。
“咳~你不用害怕,不用那么的防我。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喂你点汤药而已。你已经几日不进饮食了。”
他看着我,顿了下,“既然你已经醒来了,那剩下的就自己喝吧。”随即让出,让林二上前撑起我,将汤盅递到了我手上。
我接过了,如“它”所说,我为什么非要和自己过不去。第一次,在他的面前乖乖喝下了。
对于我这非常不一般的作为,他疑惑着,旋即恢复如常。
顿了一会儿,他又开口了“你,叫什么?”
恩?疑惑地看着他,他不知道我是谁吗?这么多天了,他竟然还不知道我是谁吗?怎么可能,这个城市,没有几个有钱的人不认识我的啊,我曾经那么有名啊,曾经~想到这里,我不禁想到了他,我的团长,我的“叔叔”,我失踪了这么久,他在做什么呢?新的台柱已经培养起来了吗?呵呵~闭眼,甩头,我居然现在还会想起那个禽兽,我,哎~
睁眼,他疑惑的眼神微微一怔,敛容道,“我总得知道我收容的人叫什么名字吧?”
收容?呵~说得那么好听,不就是捡了个便宜的禁脔吗?
“收容?收容我这个,咳咳~咳~我这个灯枯油尽,一无是处的人对你有什么好处吗?你知道我的伤是怎么来的吗?你就不怕惹上麻烦?”忍住咳,我斜睨着他,我就不信你真的那么的好心。
“惹上麻烦?哈哈~在这里,还没有什么麻烦敢找上我羽翔的。”他大笑,笑得很张狂,漆黑的眼眸却看不到丁点笑意,有的只是深深的阴鸷。
这神情,这气势,我不禁瑟瑟。这就是他的本来面貌吗?如果我是他的敌人,啊…
在这一刻,我忽然肯定地觉得我跳进的这个火坑,很深!而那继续盯着我,仿若将我看透的深沉眼神,此刻却隐隐泛有笑意,似嘲讽,似讥诮,分明就是在说“你在怕我,你害怕我”。瞬间,我全身凉嗖嗖的,即使再极品的天鹅绒也挡不住这冰寒。这个男人,好危险,比他还危险…
“你是谁?!”见我仍然没反应,他硬声“不要让我再说一次,不要再考验我的耐力!”
“无姬…”名字只是个代号,既然我现在不在那了,“渔”这个无姓的名也让他成为过去吧,哪怕我自以为的能随它而消掉一点点内心的痛。而为什么叫无姬,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他之前的问题吗?我也不清楚,我只是随内心而已。
“无姬,是吗?”他盯着我,那早把我看透的眼一转刚才的凌厉,此时尽显疑惑,茫然,欣喜。欣喜?
我没看错吧。这个男人,这个将我看得一清二楚的男人,我却看不懂半分。他能礼遇待我,却又不时对我凶狠;他有能力知道我的一切,却独独逼问于我;他和我是生疏陌生的,而我却总能感觉到他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情和意。这个男人呵,他对我很矛盾啊…
而对于他,我更加困惑。他真的是想纳我为他的禁脔吗?我怀疑了…
他不像我以前的任何一个金主,他似乎从来没有流连过我的容颜,也没有垂涎过我的身子,除了那次他给我擦汗。转念一想,不禁自嘲,这有什么怀疑的呢,现在的我,犹如霜打后的茄子,谁还提得起那个心思呢,怕是以前的金主和我那亲厚的“叔叔”也不会吧。
呵~这样的结果,我是该庆幸还是悲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