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名扬四海的香榭丽舍大道是巴黎最富盛名的地方之一,从协和广场至凯旋门,车水马龙、游客如鲫。大道两旁商店分布着让人眼花缭乱的时装店、精品店、香水店、宾馆、餐厅。
看到精品女装店的价格标签,我不得不承认:以前没来,不算吃亏。现在来了,更加不亏。
瑞秋试了一条正统保守的黑色长裙,我指了指一条单肩的玫瑰色长裙道:“试试这条,虽然式样传统些,但颜色太美了!”
瑞秋立刻走过来,她笑着拎起单肩玫瑰长裙旁一条碧蓝色的露肩长裙道:“啊,这条很适合你,你也试试!”
我失笑道:“我没机会穿晚礼服。”
瑞秋的眼珠一动,俏皮而神秘地说:“你会收到邀请的。亲爱的,你一定不要拒绝我!”
最后,瑞秋买下了我提议的玫瑰色长裙,我虽然没有买任何东西,但答应了她,一定会接受她的酒会邀请函。
离开女装店,迎面便看到一个过于熟悉的面孔,和佩罗近乎相似的容貌,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睛。
波韦伯爵,佩罗的孪生哥哥。
波韦正在与人交谈,看到我们,微笑点头致意。
我没有表示什么,瑞秋已经对波韦挥了挥手,波韦立刻停止了谈话,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出租车来了,我和瑞秋都迫不及待地上了车。
车上,瑞秋对我说:“刚才那个漂亮小伙子是个可爱风趣的家伙,我认识他的未婚妻。”
“噢。” 我附和道。
瑞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滔滔不绝地谈起了她的儿子,还有学校里烦人的科普作业。
回到住所时,时间已经是傍晚,走进厨房,发现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佩罗笑意盈盈地望着我,手里拿着一个脆皮蛋筒香草冰激凌,吃得正欢。
“我第一次发现你不在家,有些高兴,也有些失望。” 佩罗说。
“哦,你是个矛盾体。” 我说。
佩罗将剩下的蛋筒送进嘴巴,然后揽过我,似乎很享受美食加美女的气氛。
冰激凌的甜香从他的身上飘散出来,还夹带着另一丝典雅的芬芳。
“香水很好闻。” 我轻声道。
他的手臂立刻僵硬,随即放开了我。他说:“我去冲个淋浴,天太热了!”
望着佩罗离去,我看看自己身上的衬衫加背心,心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空洞。
是天太热了吗?今天刚刚降温。
我和佩罗同时各怀心事,两人都无心出去用晚餐,随便打电话叫了个外卖。
土豆泥的味道马马虎虎,小牛肉的味道就差强人意了。吃完晚餐,佩罗突然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吃到你亲手做的东西?”
我边收拾餐具边回答:“你不是已经吃过了吗?”
“什么?” 佩罗不明所以。
“脆皮蛋筒。” 我说,“我亲自做的。”
佩罗笑起来,“味道很好,让我更加期待了。”
“你想吃什么?” 我问道。
“你最拿手的。” 佩罗说,神情戏谑。
我没好气地回敬他:“哦,那就是脆皮蛋筒,正好,你已经吃过了!”
“什么?!” 佩罗故作气恼地扑了过来。
入夜,我从洗手间里出来,佩罗已经在床上等我。他光裸着上身,目光跟随着我。
“我不想。” 我掀开被子,随口说道。
“我想。” 他靠过来,一把抱住了我。
“佩罗。” 我开始反抗。
他不理我,亲吻、抚摸、****、揉捏,手段无不用尽。
心还在抗拒,可身体却已经投降。
我不是佩罗唯一的女人,虽然早意识到这个事实,但此刻我的心突然难受起来。
强烈的冲击一波一波地袭来,说不清是欢愉多些,还是痛苦多些。我狠狠掐他的后背,他反而更加用力了。
洗手间的水龙头哗哗地响着,我的手指甲里有凝固的血块。
“喜欢吗?你刚才力气真大。” 佩罗走到我的身后,亲吻我的肩膀。
我关上水龙头,从柜子里取出棉签,问他道:“我抓破你了,要擦点药吗?”
佩罗似乎很高兴,打横抱起了我,“好,去床上擦。”
佩罗趴在床中央,光洁健美的后背上的分布着两片月牙般的指甲印。房子里没有备用药,我只找到了消毒用的酒精。用棉签沾上酒精,我将月牙印全部涂了一遍。
盖上酒精瓶,我准备起身,却发现佩罗侧头正盯着我看。那眼中的情义不言而喻。
我的心微微震动。
我在他心里有多少份量?
他在我心里有多少份量?
何时开始,我开始在意这些,不可控制地在意这些?
我开始在意他是否有别的女人,开始留意他身上的味道,开始因为没有他的陪伴而感到寂寞。
佩罗拉住我的手,轻轻一带,我刹那落到了他的怀里。
“桑妮。” 他动情地唤我的名字,动情地吻我的身体。
床上的棉签盒翻了,用过的,没用过的,全部散落到地上,白花花的一片,隐隐带着血痕。
“桑妮,我很高兴。” 佩罗捧着我的脸,脸上充满了喜意。
“不疼吗?是不是欠揍?” 我胡说道。
佩罗狠狠吻了我一下,似怒似怨道:“你是一个十足的妖精,破坏气氛的专家!”
“哦,是吗?我累了,你先去把地上的垃圾清理干净再睡。” 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地上的棉签。
佩罗的身体变烫,不过他终于忍住,乖乖地跳下床去,动作麻利地收拾起来。
我满意地监视着他赤身裸体地劳动,掩住嘴偷笑。
他脑后长眼睛般忽而回头看我,我立刻板起脸,用眼神示意他继续干活。
卧室的灯关了,空气里留有酒精的余味。
佩罗侧身靠在我身边,手里玩弄着我的短发,我也不困,就随便他去。
“桑妮”,他开口道,“你想去欧洲各地旅游吗?”
“以前想过。” 我说。
“现在呢?” 他问。
“没钱。” 我说。
佩罗笑起来,在寂静的夜里,他的笑声很有感染力。
“我来帮你安排。” 他说,然后吻了吻我的额头。
“你陪我?” 我随意问道。
佩罗默了一下,很快就说:“我下个礼拜可能很忙,没有空陪你。你先去瑞士玩,我的哥哥波韦会照顾你的。过了下周,我就去瑞士与你会合,然后我们可以周游欧洲。地中海列国、中欧、北欧,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怎么样?”
“你与波韦的感情很好吗?” 我侧头看向佩罗。
琥珀色的眼睛中露出了一丝少有的温柔情绪,“当然。” 他答道,“为什么问这个?”
“我觉得你们性格迥异,不象孪生兄弟。” 我说。
“性格迥异,有意思,说说看。” 佩罗来了兴致,一只手环住了我的腰。
我有些后悔开了这个话头,真是不想多谈波韦。
“佩罗,波韦给过我许多衣服,我还没还他钱。” 我换了个话题。
佩罗笑起来,“放心吧,那是我送你的。我哥哥对女人没兴趣。”
波韦对女人没兴趣?同性恋吗?这个玩笑未免太大了。
我正想追问,佩罗的手不老实起来,“桑妮,再来一次吧。”
“你想早死吗?” 我怒道。
“想。” 佩罗坏笑。
事毕,佩罗沉沉睡去,我却越发睡不着了。
两兄弟,一个开朗,一个阴郁,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喜欢故弄玄虚,藏有太多的秘密。
仔细想来,我对他们的家世、他们的经历、他们的职业,知之甚少,而自从认识他们以后,我的命运却一次次地被他们操纵、被他们左右。
“桑妮,我爱你。”
佩罗说着这句固定台词,吻我,开门,离开。
关上门,我便与大千世界隔绝,成为一个等待情人探访的寂寞女人。
我爱佩罗吗?
这是个让我有些困扰、有些难以启齿的问题。
佩罗总是单方面表白,从来没有追究过我的答案。
我一直不敢直面心中日积月累的变化,但假若有人可以看透我的心,我一定会被打上一个见异思迁的标签。
胡思乱想着。门铃响了,我惊着从沙发上跳起来。
我的猜测错了,当然不会是佩罗,也不是瑞秋,而是我讨厌的波韦。
“好久不见,过得好吗?” 波韦优雅地笑道。
“很好。” 我回答,不太想让他进门。
波韦似乎也没有进门的意思,他眯眼看来看空中的太阳道:“天气真好,一起出去吃午餐吧。”
“你有事吗?” 我不想跟他出去。
“当然。” 波韦说。
真不愧是亲兄弟,佩罗喜欢把我往偏僻的餐馆带,波韦干脆把我带出了巴黎市区。
小河流淌的小镇,挣着紫红色遮阳伞的餐馆,雪白的台布,黄色的玫瑰插瓶。
“我要推荐一道最流行的女士餐。” 波韦翻着餐牌,一脸故弄玄虚的表情。
“谢谢。” 我道。
“你吃过巧克力酱涂鹅肉吗?” 他问。
“吃过。” 我回答,脑子里立刻出现第一次见兰斯的哥哥弗兰时的情景。
“哦,是吗,你喜欢吗?” 波韦有些吃惊。
“不喜欢。” 我摇头,觉得对面的波韦开始象个傻瓜。
波韦微微一笑:“真可惜,那就尝尝蚂蚁大餐吧。这个你一定没试过。”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觉得自己象个傻瓜。
接着,波韦大谈法国美食,可是对他为什么要见我却只字不提。有钱人的这些把戏,我已经在弗兰那里见识过一次,面对与弗兰口才不相上下的波韦,根本不好奇不激动。
我当然不会吃蚂蚁,一边享受着简单的鱼肉三明治,一边等待波韦进入正题。
鱼肉三明治吃到一半,波韦开始问我:“在巴黎过得习惯吗?”
“还好。” 我说。
“和你一起在香榭丽舍大道购物的那位女士是谁?” 波韦问。
“你不认识吗?” 我反问道,“她似乎认识你,还朝你挥手呢。”
波韦得意地笑道:“我一向得女士欢心。”
我差点喷饭。
我不想与波韦磨牙,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她是我的邻居,买东西认识的,就约着一起出来了。”
波韦颔首:“你人缘不错。”
胡扯结束,午餐也吃完了,波韦却不走,叫了咖啡点心来打发时间。
我觉得他真是吃饱了撑的,葫芦里到底藏着什么药?
“苏黎世最近有个艺术展览,你愿意帮我个小忙吗?” 波韦的话出乎我的意料。
我吃惊地说:“我?我能帮你什么?”
波韦微微一笑:“我很需要展厅管理员,特别是漂亮的姑娘。”
我摇头,这兄弟两个,变着法子想让我离开巴黎去苏黎世,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摇头?我可以付你丰厚的薪水。” 波韦鼓动道。
“我不缺钱。” 我说。
波韦意味深长地笑道:“原来我错看了你,我以为你希望当一名独立女性。”
“佩罗跟你提过吗,他想让我去瑞士旅游。” 我说。
“嗯,是的。当然,旅游或者工作,你可以自由选择。” 波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