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一支铁箭破风而来，慕亦皓踏着马背，身形一闪，如鹄雀般直直跃起，迅速躲过了那只铁箭的攻势。
“嗞！”铁箭射到了慕亦皓身后的那棵松树上。箭尾轻晃，入木三分。
“大哥！你没事吧？”
“无事！”慕亦皓眉头紧锁，神情肃然道。侧头，目及那支铁箭时，握着剑的手指有了丝不易察觉的颤动。
“亦然，这里有埋伏。”慕亦皓压低着声音说道，“约莫有三十几人。”
“这么多？”
慕亦然的表情凝重起来。
大哥是应诏回京，所以为避嫌，不能带兵入京。算上这里所有的随从亲卫和自己也就有十八人。十八对三十，胜算……
“大哥，他们是冲你来的。待会儿，找准机会你先走，我随后跟来！”
慕亦皓狠狠地瞪了慕亦然一眼，“跟上！”
随行的十几人全部下了马，两个侍卫打头清路，慕亦皓和慕亦然拿着剑跟在其后，其余人都拿着自己手中的武器，神情戒备，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风一阵烈过一阵，吹过枯枝杂草，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每个人都谨慎地踩着前一个人的步子前进着。高度紧张的气氛，让人的神经更加敏感。
“嘶嘶……”
慕亦皓耳朵动了动，一声细微的不同于风声的动静传进了他耳中。这像是某种东西滑过草丛发出来的……
“亦然！”
慕亦皓一把拉过慕亦然，剑尖迅速朝那突然跃起的黑影刺去。
“啪”
一条浑身黑紫交加，布满艳色花纹，有成年男人手臂粗的烙铁金蛇被慕亦皓拦腰切成了两段。黑色的蛇血溅在草地上，居然发出了一股腐蚀性的气味。两截蛇身在地上颤抖了一下后，便没有了动静。
“亦然，你没事吧？……唔……”慕亦皓眉头皱了一下。
“没事。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快走吧。”
“嘿嘿……”
如鬼魅般的黑影晃到了刚才慕亦皓站着的位置，看着那截蛇头，以及蛇头旁那颗断裂的尖齿，突然发出一阵嘶哑粗噶的笑声，无比诡异，阴森。
“大哥，你真的没事吗？为什么我看你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了？”
“我说了我没事！”
慕亦皓脚步有些虚浮，身上乍冷乍热，可是听到慕亦然那聒噪的声音时，还是忍不住开口喝道。
“哎，这就对嘛。大哥你早这样说话，我就不会担心了。”
慕亦然好似放下了心，又开始朝慕亦皓油嘴滑舌起来。
“大哥，前面就是‘鬼见愁’了。过了这道峡谷，咱们就可以见到慕瑟那小白眼狼了……”
慕亦皓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慕亦然识相地闭了嘴，低下头。
“兄弟们，大家一定要小心了。”
“是……啊！”
无数的箭矢突然从半空中射来，快，准，狠，让人藏无可藏，躲无可躲。几个武功稍弱的侍从不甚被流矢射中，立即丧命。鲜红的血液立刻染红了黄色的泥土。
“哈哈……”
刺耳难听的诡笑声，一圈一圈飘进峡谷上空。几十条黑影兀地闪到了他们面前。
“楼外楼？！”
慕亦皓脸色突然一变。楼外楼是江湖排名第一的杀手组织，与朝廷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为了让他毙命，这次居然下了这么大的手笔。
“没想到你倒有点眼色，真是可惜了……”
黑衣人话音未落，身形已动，枯木般的手指成五爪状，直直地朝慕亦皓抓去。
“大哥，小心！”
慕亦然刚想上去帮忙，周围那几十条黑影全部像是被触动了开关似的，朝众人扑来。
长剑击撞，剑身尖鸣。慕亦皓的剑法虽然古拙，却是精妙非常。三十招后，已占上风。黑衣人已落下势，可是却未慌张，见慕亦皓仍用内力强势使剑，心下冷笑，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一把小小的匕首突然从他袖中露出，急速地朝慕亦皓门面刺来。慕亦皓本能一闪，却不料，那把匕首突然转了个弯，泛着蓝光的刀刃直直地刺向慕亦然的后背。
“亦然！”
“大哥……”
慕亦然刚想转身，就被慕亦皓撞开了。
慕亦皓右手撑着剑，半跪在地上，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慕亦然急忙跑过去，发现他额角全是冷汗。向后看去，一把匕首赫然插在他的后背上。
“大哥！”
“大殿下！”
“楼外楼下不留生！”十几条黑影带着强烈的杀气，朝他们飞来。
“六殿下，你先保护大殿下先走！”众人齐喊道。
黑衣人攻势凶猛，一个侍卫大吼一声，手拿着长剑刺进一个黑衣人的胸膛，温热的鲜血全部溅在了他的脸上，一把拔出长剑，又朝慕亦然大喊道：“六殿下，快走！”
慕亦然看着已然陷入昏迷的慕亦皓，咬了咬牙，搀扶着慕亦皓跃上旁边的马，突围疾奔。
“嘶……”
马蹄高跃，慕亦然抓紧缰绳，朝后看了眼，一名黑衣人正向那个侍卫砍去，手起刀落，瞬间，鲜血喷涌而出，眼睛瞪圆的头颅，骨碌碌地滚进了草丛里。
“小武……”慕亦然低吼一声，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中。
“驾！”
慕亦然回过头，使劲地拍着马背，心里不停地祈祷着，大哥，你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公主？”
诗儿拿着今晚慕瑟所要穿的衣服，刚走进内室就听到了杯盏落地的声音，快步绕过屏风一看，就见慕瑟呆呆地坐在软椅上，脚下是一只破裂的琉璃盏，淡绿色的茶水已经染湿毛毯。
“公主，你有没有被烫着？”诗儿将手中的衣物放在一边，连忙找出药膏，跪在慕瑟身旁，举起她的手仔细检查起来。
还好还好，只是微微红了一点。诗儿叹口气，还是在她手指上涂了一层药膏。
“公主，公主？到底怎么了？”
涂完药膏，见慕瑟还是一副呆呆地模样，诗儿不禁着急起来。
“诗儿，你说大皇兄今晚能回来吗？”慕瑟双手紧紧地抓住诗儿的袖子。
“当然了，大殿下肯定能回来，公主你就放心吧。”
“可我心里突然有点儿慌……”慕瑟表情有点失神慌乱。
这才像一个小女孩的正常表现啊。诗儿面对自家公主百年难得一遇的柔弱神情，心里着实感到高兴。
“公主您就别多想了，殿下一定会平平安安回京的。”诗儿像个姐姐似的拍着慕瑟的胳膊。
她比慕瑟大两岁，原是大皇子慕亦皓身边的暗卫。自大皇子三年前赴军历练后，她就被大皇子安排到了慕瑟公主身边保护她。所以她真正的主子还是慕亦皓。
“大殿下，会回来的……”
诗儿一边说着，一边将下午收到的那张密条，偷偷地揉紧塞到了毛毯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