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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回眸、相遇

这空森禅师已准备在这绿竹雅舍旁的讲经道场讲经,众人下去见那道场已围坐了许多人,便寻了一处分坐了下来。不一会儿那空森禅师便来到前面高台,只见这禅师捉摸着约四五十岁的样子,只是因为六根清净,保养得甚好,人的精气神也显得非常足。弟子在其身后为其铺上蒲团,他便坐了下去。场上众人见他坐了下去便也安静了下来,只见那空森禅师拿起座位旁的清茶轻抿了一口,便道:“让各位施主久等了,我们今天讲的课题是爱情,我这有个爱情故事要说给大家听:

有个年轻貌美的少女,出身豪门、多才多艺,她家的门槛都快被媒婆踩断了,她仍不想出嫁,因为她始终都在盼望如意郎君的出现。

有一天,她去庙会散心,在万头攒动的人群中,瞥见一名年轻男子,心中确知就是她苦苦等待的人,然而,场面杂沓拥挤,她无论如何都无法靠近那人,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消失在人群中。之后,少女四处寻找此人,但这名年轻男子却像是人间蒸发,再也没有出现。落寞的她,只有每日晨昏礼佛祈祷,希望再见那个男人。她的至诚,感动了佛心,于是现身遂其所愿。

佛祖问她:“你想再看到那个男人吗?”“是的,哪怕见一眼也行!”

“若要你放弃现有的一切,包括爱你的家人和幸福的生活呢?”

“我愿放弃”少女为爱执着。

“你必须修炼五百年,才能见他一面,你不会后悔吧?”

“我不后悔”斩钉截铁。

于是女孩变成一块大石头,躺在荒郊野外,四百九十九年的风吹日晒,女孩都不以为苦,难受的却是这四百多年都没看到一个人,看不见一点点希望,才让她面临崩溃。最后一年,一个采石队来了,相中了她,把她凿成一块条石,运进城里,原来城里正在建造石桥,于是,女孩变成了石桥的护栏。就在石桥建成的第一天,女孩就看见了那个等了五百年的男人!他行色匆匆,很快地走过石桥,当然,男人不会发觉有一块石头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这男人又一次消失了。

佛音再次出现:“满意了吗?”

“不!为什么我是桥的护栏?如果我被铺在桥的正中,就能碰到他、摸他一下了!”

“想摸他一下?那你还得修炼五百年!”

“我愿意!

“很苦,你不后悔?”

“不后悔!”

这次女孩变成了一棵大树,立在一条人来人往的官道上,每天都有很多人经过,女孩每天观望,但这更难受,因为无数次希望却换来无数次的希望破灭。若非前五百年的修炼,女孩早就崩溃了!日子一天天过去,女孩的心逐渐平静了,她知道,不到最后一天,他是不会出现的。又是一个五百年啊,最后一天,女孩知道他会来的,但她的心中竟然不再激动。他终于来了!还是穿着她最喜欢的白色长衫,脸还是那么俊美,女孩痴痴地望着他。这一次,他没有匆匆走过,因为,天太热了。他注意到路边有棵大树,休息一下吧,他想。他来到树下,靠着树根,闭上双眼睡着了。女孩摸到他了,而他就紧靠在她的身边!但是,她无法向他倾诉这千年的相思。只有尽力把树荫聚拢,为他遮挡毒辣的阳光。男人只小睡片刻,因为他还有事要办,他拍拍长衫上的灰尘,动身前一刻,他回头看了看,又轻轻抚摸一下树干,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那人逐渐消失的那一刻,佛祖又出现了。“你是不是还想做他的妻子?那你还得修炼。”

女孩平静地打断了佛祖的话:“我是很想,但是不必了。”

“哦?”

“这样已经很好了,爱他,并不一定要做他的妻子。”

“哦!”

“他现在的妻子也曾像我这样受苦吗?”女孩若有所思。

佛祖微微点头。

女孩微微一笑:“我也能做到的,但是不必了。”

就这一刻,女孩似乎发现佛祖微微地吁了一口气。

女孩有些诧异:“佛祖也有心事?”

“这样就好,有个男孩可以少等你一千年了,为了看你一眼,他已经修炼两千年了。”佛祖脸上绽放着笑容。

众人听完都很唏嘘,不少女人都静静的拭着泪,刘慧娴更是想到自己,她和李全志为了这段情又付出了多少心酸。那蔡氏、朱氏更是泪流,各自想到那心中的情事儿,拿着手中的娟不断的拭着眼中的泪。凯儿听了也是动了情,脑海中出现了那让他魂牵梦絮的人儿,那是他永远也无法忘怀的人儿,那身影早已刻进了他的心里,此生怕是都丢了魂儿。

待众人都稍缓了些,那空森禅师便道:“前生的五百次回眸才换的今生的擦肩而过。每一次相遇都是前生积攒了无数次的缘,那缘聚缘灭,本是缘内之事,怕也强求不得,否则只会双方心伤。佛曰: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莫要空添烦恼,徒增伤悲。今天的经就讲到这儿了,本月十五我还会在此设讲的,现在大家都散了去吧。”

空森大师说完便起身要走,江氏见此忙起身迎了上去,道:“大师留步,我是刘家江氏,今特有事相求,望大师赏个薄面。”那空森见是江氏便道:“刘夫人客气了,不知有何事相求,如若力所能及自当效劳。”江氏听此忙拱礼道:“多谢大师,我外孙凯儿自小身子骨弱,还常梦中乱语,不知大师是否方便看看我这外孙儿。”说罢便拉着凯儿进前。这大师见凯儿年纪虽轻但眼却甚是犀利有神,倒像是个智慧老者了,便是一惊,对凯儿道:“你随我来吧。”说完便起身往那竹林雅舍去了,凯儿自是随其后,众人便在此等着消息。

凯儿走在这绿竹间的小道上,一片落叶荡着秋千般落入眼线,便顺手拿了,那空森大师似身后有眼,头也没回的道:“那落叶本有去处,你又为何来,改了这原来的风景。”凯儿听了这话一颤,虚虚的道:“我现已本身就在这风景之中,又怎是更改。”那空森猛地转过头盯着凯儿的眼道:“想来也是,你既已入风景,那便也是这景了,又何谈更改,你且随我来,有礼相赠。”说完便提速走向那雅舍,凯儿自随,见这雅舍院墙篱笆乃枯竹所筑,院内种有蔷薇,那蔷薇花枝藤条出墙而落,倒是好看。空森推开竹制院墙门,便引凯儿进了这雅舍,只见这雅舍建在一石块矮坡之下,下有木桩地基支撑,这雅舍与地面有三层长阶梯而连,南面乃一空置高台,台上放有一竹桌和二个藤椅,雅舍门上挂着副木质牌匾上面书着清居雅舍四个草字,那空森法师引凯儿到这台中就做,自己转身去了舍内,凯儿打量着这雅舍四周,见这竹台边的雅舍墙上刻满了经文,这雅舍东南角种了各式花卉,还没来得及分辨这些花卉的品种,便见空森法师提着茶壶茶杯来到台上,凯儿欲起身随礼,那空森用拿着杯子的手压了压,凯儿便也只是虚起。那空森法师坐下便给杯中续了水,待续完便用手做请道:“施主请品此茶。”凯儿提杯进嘴前吹了几下,见水温差不多,看这茶水色青淡,便轻抿了一口,却不得其味,忙又深品了一口,见这茶入口极为纤细还掺杂些许甘甜,入了喉仿若是万箭穿喉般刺痛之感,过喉之后却如铅般往肚中沉,这茶所过之处又是百般通畅舒适,倒着实奇怪,凯儿至此便道:“这茶似箭如铅阵痛之后是百般舒畅,也不知是如何泡制。”空森听此也是笑了起来道:“哪有你这小子说的那般夸张,不过是刺喉坠腹罢了。”凯儿也只得干笑,那空森接着道:“这茶或许就是人生先苦后甜,在阵痛之后的酥爽,施主你此生还有许多磨难要走,请切莫自暴自弃,佛说:一沙一世界,一尘一劫,仿佛我们每一次重逢和离别,如同三生石上刺破手指滴落的血。千里暗香拂过,铭刻着你我的生死契。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蕴炽盛苦。唯有身心放空,方能人离难,难离身,一切灾殃化为尘。施主既已改了这景,怕也是要为这景付出许多,望施主坦应受着,必苦尽甘来。老僧也不多说了,万物自有定数,也不是我可以改变的,我这有青光薄玉一块望施主身挂入怀,病情或可转,在危难之时或可起些作用。”说完便念了一句禅语。凯儿接过此玉,见这玉扁平清莹剔透泛着绿光,倒是和普通玉有所不同。凯儿见此忙道:“大师乃世间洞察者,亦是智者,小子自当尊其教诲。感谢大师赠礼,他日必然报得此恩。”说完便起身离去,走在这竹林中手握着这玉,心道:这世间果然有洞察天地的高人啊,希望困难不要来的太猛太烈吧。想完便提了脚步,到了道场却只见王总管一人在,王总管见凯儿来了便道:“我的小祖宗,你可算来了,夫人们在太好喝茶馆等你喃。”说完便拉着凯儿走,待凯儿来到这云雾台上见西北家倒是有家茶馆挂着太好喝茶馆五个大字的彩旗,凯儿见这茶馆名也是摇头,随即一想大俗即大雅,这也是意境,自己倒是有些自浮了。

进了茶馆见众人都在此品茶聊天,凯儿便一一问了好,江氏忙问凯儿情况,凯儿自是只和众人说了在雅舍中喝茶赠玉之事,众人听了也甚是高兴,就是蔡氏撇嘴不屑,押着醋,众人多见她那样也不甚怪了。

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众人便往山下去,到了倚兰亭便在此稍歇脚,凯儿无聊便四处张望,不曾想却看到那在观音庙前为母求医的衣着破旧的女孩儿,便跑到她身后压着嗓子道:“施主请起,只要你从这山上到山下走十个来回便可实现愿望。”那女孩儿听到愣了一会儿,猛地醒悟过来转身见凯儿那嬉笑的脸,正要破口大骂,哪知她因已走了几个来回身子骨有虚,哪还有力气,这话还只说了一半,人便已像落叶般悠悠的倒了去。凯儿见此忙跑上去,扶起她的身子使劲摇却也是不醒了,怎么喊也不回了。心道:看着挺聪明,咋脑子缺根筋喃,太实心眼了吧。众人见了忙也来前,凯儿忙求道:“姥姥,救救这孩儿吧,我看她也挺可怜的。”江氏见此也甚是不忍心,便对王管家道:“你去给这孩子倒碗水来,我看她怕是累虚脱了。”王管家听了自是应命而去。这蔡氏倒是不屑道:“也不知是哪家野孩子,这般不疼惜自己,她父母都不管,我们管她作甚。”江氏听了扭头斥道:“你莫不是忘了今日解签大师所言,你还要多生孽障是么!”那蔡氏听此也是心虚,低了头,见王管家将水拿来,忙接了去,自己去喂那女孩儿。倒是给喂醒了,那女孩儿眼珠子转了一圈,看到了凯儿高兴的脸,又闭上了去,江氏见此道:“想是怕又晕了过去,也不知这女孩儿亲人可在山上。”凯儿听了忙道:“她该是一人来的,我听她在菩萨像前说为求医娘亲。”江氏听了道:“这孩子倒也是个孝子,那便先带回去再问问看吧,王管家你把她伏下去吧,待她好转再送回她家中便是。”王管家听了也只得应了,好在女孩儿因饥饿倒是不重,众人便下了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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