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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当时的吻

林隐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是在大扫除,大家都忙于把抽屉里的东西清扫出来,自从高三了,这抽屉就从没有过整齐宽敞的时候。

林隐打开一看知道是美雯的笔迹就立马收了起来,他想等明天不上课的时候自己一个人静静的看。

差不多三十多天没有和美雯说过话,他很想知道美雯会跟他说些什么。

第二天的天气很好,由于不用再去上课,林隐花了好一阵才能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悠闲。

打开美雯写信的纸张,一阵纸香扑鼻而来,女孩子写信都像洗澡一样,好像不把方圆十公里的空气弄的香气弥漫便誓不罢休一样。

林隐像平时上课那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的前面便是美雯的座位。

林隐缓缓看完信,恨不得立马跑到美雯面前向她表白。

但对于美雯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再见之意又让林隐打消了这个念头。

故事已经快结尾了,就像昨天收拾课桌一样,大家以后都不会在坐在这里上课了,那又何必在结束的时候兴风作浪一回呢。

林隐于是把信收好,去找周四。

那晚过后,林隐和周四没再见过面,期间周四还搬去别的地方去住了,大概是不想再在刷牙的时候被人找到吧。

由于总习惯不了在新的场所去见老的朋友,所以林隐也很少像以前那样在月色下去敲周四的门。这回林隐去找周四,只是觉得说不定以后都见不到他了,反正今天正好有时间。

两人见面后明显都觉得陌生了不少,要不是本身早就认识,两人真想来个自我介绍。

周四依旧听张学友的歌,似乎高考和不高考都难以撼动听张学友的歌这件事。

“已经很久没见面了,兄弟,还以为你也和莫申一样不辞而别了呢,如果是那样,我就又多了一个不辞而别的朋友了。”林隐缓缓说到。

周四嘿嘿一笑,回到:“说起不辞而别,你好像是个中高手啊,我都不想说你什么了。”周四指的是那晚的事。

林隐叹气道“那晚我给了你机会,可是你小子不知道珍惜。”

周四反驳说:“我从来都没喜欢过她,要你给什么机会啊。倒是你,那么虚伪,你明明喜欢她,全天下的人都以为你们是一对,却没想到你们这样不争气。”

林隐说:“算了,那都过去了,既然你不喜欢她,那我们基本上还是存在做好朋友的可能****?”

周四摇摇头说:我看还是免了吧,不是说我不愿意和你做好朋友,而是,我不相信那玩意太久了。

林隐沉默良久。

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如此悠闲的一天却使林隐倍感疲倦,读到一封告别的信,再加上一个对友情失去信心之人的言语,林隐感觉比答了两张模拟题还要累。

于是洗澡准备睡觉应对明天的高考。

刚洗完澡却听见美雯在楼下叫自己,林隐急忙穿好衣服跑下楼来,本以为美雯有什么重要的事找自己,但美雯只是默默的说“一起走走吧”。

两人沿着一条离学校不远的湖岸慢慢的走着,小城的城建规模已经初显雏形,沿湖布满了七彩色的路灯,湖里还有供游人玩耍的水上游戏厅和饭馆。

清风明月,徐徐微风,好一个令人陶醉的夜色。

美雯忽然开口说到“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走这条岸边吧?”

林隐不置可否,说不和说是都没有多大的把握。

“以后估计我们每次单独走在这岸边都会想起对方的。假如看到有流浪狗从面前经过肯定总会把它叫成对方的名字,并且装模作样的对它嘘寒问暖一番。”美雯又说到。

“流浪狗可不一定领情。”林隐说道。

“你还会再来这里吗?”美雯紧接着问。

“将来谁知道呢,或许不会再来,因为我很想把我们的回忆定格起来,不想让没有你的画面参杂进这片记忆里。”

这句话让美雯哭了,眼泪流出来时马上被她擦去。她以为林隐没有看见,其实林隐假装没看见。

“对了,上次我们还有周四一起也是快走到这里,你那晚偷偷溜了,告诉我是为什么,还有,你到底去哪了?”

林隐微微一笑,然后说道“那晚我觉得我们三人在一起实在太压抑了,加上刚好那段时间我们又不怎么说话,所以心想还不如走开算了,省的尴尬。其实我哪里都没去,直接回宿舍睡觉去了,睡之前把光良的专辑放进我的随身听,设置成循环播放,然后带上耳塞,闭上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醒来的时候发现外面正下着雨,而光良的歌声也还在播着。”

“你知道吗,我打着伞在下面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以为你会回来。”美雯说完觉得之前生的气早已彻底没有了。

林隐听后心里既感动又悲伤,很多时候,林隐和美雯之间都在互相错过,从美雯准备答应林隐的表白到一个人傻傻的在他楼下等他,所有她想的通通都没有实现,或者说,通通都没有等到林隐。

而他们之间的错过,将在以后的人生中更加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林隐和美雯绕着湖边走了一圈,时间已经不早了,林隐便送美雯回去。美雯住的地方离学校很近,快到美雯的住处的时候美雯提议去学校教室里坐坐,想再熟悉熟悉教室的感觉。

林隐笑着说“人家都对终于能离开这里的教室而庆幸,而你却似乎留恋不舍啊。”

“是啊,说不上为什么,总之就是很想去坐坐。”美雯笑着说。

此时学校教室里漆黑一片,仅靠教学楼前面草地上的灯光的余光洒进教室里,美雯头靠在林隐的肩上,闭着眼睛享受此刻的安静,心里想着要是能永远这样靠下去,然后直接到老那该多惬意啊,不用考虑高考,不用考虑念什么大学,也不用考虑找什么工作,一切都无需考虑,人生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吧。

林隐看着似睡非睡的美雯,在隐隐的灯光里几乎像是梦一般的存在,美雯那丰满而又俏皮的嘴唇轻轻的抿着,林隐控制不住的亲了上去,仅仅几秒林隐马上离开她的嘴唇,心跳的速度恐怕是活到目前为止最快的一次。

但美雯依旧闭着眼睛,神态自如。林隐心想难道刚才是我在幻想么,但又觉得不存在那么真实的幻觉啊,虽然林隐平日里有过无数的幻觉,但这一次终究不再是幻觉。

过了一会,美雯缓缓睁开眼睛,笑着说到“我的初吻已经给你了,你以后要对我负责哦?!”

林隐此时的脸很红很红,好在光线不明美雯没法看到。“力是相互作用的,你也要对我负责,嘿嘿!”林隐说。

美雯假装白了他一眼,说到“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对你负责的。”说完起身要回去了。

临别时美雯祝福林隐接下来考个好成绩,并再次在结尾说到“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林隐也祝福美雯考个好成绩,但对于美雯结尾处强调的这句话心里听的很难受。

美雯重复这样的语言或许是告诉自己即使有了初吻那也没意味什么。但对于内心只装载着武侠小说世界里的爱情观的林隐来说,这真让自己琢磨不透。

其实,美雯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是希望林隐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她太了解林隐了,但同时也清楚自己是为什么把自己的初吻给了林隐。

美雯一向很有原则,所以,在初吻这件事情上,她也有原则的,最起码是自己喜欢的人。

两天考试时间里,林隐和美雯都没碰到过,因为被分在不同的考点,而且全城那么多考生,要想见到想见的人显然没有见到不想见的人的概率大。

林隐在他的考场倒是见了几个初中时的同学,这些人好像不知道在哪潜伏了三年之后忽然从哪冒出来出现在眼前一样。

大部分人林隐已经叫不出名字了,包括一个以前一直要林隐帮她保管书本的女孩,那也是一个父母离异的女孩,从来都不买书包,或许是没钱买吧,由于坐在林隐后面,所以一放学就把书往林隐书包里一塞,说道“明天记得要一本不落的帮我带来。”

想不到才三年过去,林隐连她这个人的长相都忘了,更别提她的名字了。

这事也不能全怪林隐,谁让她忽然冒出来呢,她要是慢慢冒出来,林隐或许有足够的时间记起她的名字。

奇怪的是,这些老同学无一例外的清清楚楚的记得林隐的名字,有的甚至记得林隐在初中时有个玩的好的朋友买光了小卖部的蜡烛这回事,还有的好像连林隐的爷爷是被批斗的地主这件事都完全清楚,一副好像刚从批斗现场赶过来考试的样子。

这的确令林隐比较难堪,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区别,是人家记忆好而自己记忆不好还是人家没有特色不容易被记住而自己刚好相反?

林隐重新打量了下自己全身,确定身上没被贴上“我是林隐”四个字。

出现这种状况也许只剩下唯一一种情况了,那就是一个同班女同学在林隐的毕业纪念册里写下的这些话:在你眼里几乎只有她,根本看不见其他人。

林隐从这段话里多少找到了些答案,但是进考场的铃声响起来了,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先暂时放一下。

整个考试下来,林隐的脑海里除了想答案之外就只想到一件事,那就是昨晚吻了美雯的画面。

林隐不停的设想如果再有一次机会,至少比之前吻长一点时间,又或是想如果吻到无法收场从而接下去干点别的会是怎样的情景,邪恶的想象一遍遍闪进自己的大脑,甚至连作文题都意都没审清楚。

作文题出题人本想考验一下学生的想象力,所以作文必须以“我想对.....说”为标题,林隐写的却是“奶奶对我说”,他的作文最终因为文不对题而只得了象征性的几分,因为字数毕竟达到八百了。

美雯的状况比起林隐没有好到哪去,她可想的除了那晚林隐吻自己的事之外,还有周四,莫申等人的事。

对于最终把初吻给了林隐的确是她最初所未能预料到的,但话说回来,自己也从没想过初吻将要给什么样的人,但美雯没有后悔和懊恼,因为原则没有被破坏,她基本上算是很完美的走完了这一程,这个初吻,算是给没有使自己破坏原则的林隐一份礼物和留念吧。

高考结束后的第一天大家都来学校看标准答案然后估分,这一天应该是这帮高三学生最后一次批量出现在校园了。

林隐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多了,大部分人拿了标准答案就回去了,似乎对这呆了三年的校园一点兴趣都没有了,让人想起负心汉看见黄脸婆前妻的光景。

林隐来到教室,刚好美雯也还在,她正在跟她的女同学讨论着什么,林隐也不好意思上去问她考的怎样。把标准答案看了下,又回忆了下自己的答案,感觉不是很理想。

过了会美雯起身和她的那些女同学一起准备走了,林隐以为美雯会过来问问自己考的怎样,但是很明显自己想错了。

美雯是直接走了,哪怕看都没看自己坐的这个方向。

林隐有种预感,那就是美雯肯定考的非常不好,她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会刻意回避自己的,林隐甚至猜想致使美雯没考好的原因肯定是自己吻过她这件事。

林隐不由的紧张起来,并且开始有点自责。

于是林隐便跟了出来,走在离美雯他们不远的后面,一直来到校门口,美雯终于在那停住了,林隐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林隐正在思考走上前去该以怎样的话语作为开场白。

走到美雯面前时,看见的是美雯标志性的带着甜味的笑颜,然后对林隐说“那就这样,再见咯。”

林隐一时想不起该说些什么,傻傻的回答道“嗯,再见,保重。”

当林隐回过神来美雯已经转身走了,两个骑摩托车的年轻人以疯了的速度从两人中间飞驰而过,林隐忽然口干舌燥,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喝过水一样。

林隐在这所学校的高中时代随着美雯离去的背影和在她身边呼啸而过摩托车马达声中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

留下一个目瞪口呆的林隐孤独的站在校门口,在他后面的是由省领导题写的校名,字迹似乎充满惆怅。

从那天起,林隐真的再也没有来过这里,多年以后存在于他记忆里的,都是当年模样的校园与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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