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惟手背上那鲜血，像是一道利剑，猛的刺进程倩的心里。
再去看病床边上的女人，程倩放下保温桶就上前制止。
“程筱晨，你这是疯了么？”程倩上前一把拉过程筱晨，试图将她拉开楚子惟的身边，可紧接着，却被一个力道又带了回去。
低头看去，只见那还在流血的手，仍旧死死的抓着程筱晨的手腕，就是不肯松开。
“子惟，你流血了。快放开手！”程倩好言相劝。
但楚子惟哪里肯听她的话，仿若无人的继续看着程筱晨：“小晨，嫁给我吧。”
刚才两个人的对话，程倩并没有听到。然而现在，当这句话从楚子惟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只感觉像是三九腊月天里，有人拿着一盆冰水从她头上浇了下来。从内到外，寒彻肌骨。
转头，不可思议的望着病床上的这个男人。这个她几乎用尽自己的生命去拯救的男人，忽然之间，是这样的陌生。
“程倩，你别再骗自己了。你明明知道，现在的你，根本就配不上我了。”楚子惟大言不惭，脸不红心不跳，仿佛是在说一个真理。
听到这句话，程倩还没有反应的，程筱晨再也忍不住了。她只觉得怒发冲冠，狠命将手腕抽出，反手给了楚子惟一个大嘴巴，愤愤道：“你早就该死在这张病床上，下十八层地狱！”
说完，程筱晨拉起姐姐的手，大步走出了病房。
程倩任由妹妹拉着手，不反抗，也没有其他的话语。就这样默默的跟在程筱晨的身边，木然的走着。
“姐，你别把那混蛋的话放在心上，你早就知道他这德行了。”程筱晨气的现在还浑身发抖，世界上怎么会有那样恬不知耻的男人。
“小晨，姐再求你最后一件事。”程倩抬眸，眼圈红红的，却并没有流下泪来。
程筱晨连连摆手：“你放心，这一次就算他死，我也绝对不会再出一分钱了。”
前面几次，就当是报答姐姐，替她排烦解忧。然而现在，楚子惟已经醒了过来，暂时死不了。如果还要她出钱让这个男人彻底痊愈，别说门了，连窗户都不存在！
“不是，我是求你……嫁给他吧……”程倩语速很慢，虽然只是几个字，但从她的嘴里说出，仿佛经历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程筱晨瞪大了眸子，抬手去摸姐姐的额头。
就算发烧把脑袋烧晕了，也不至于说出这样不理智的话吧？
“姐！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啊？你是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激？要不，咱们去看看医生吧。”程筱晨是真的担心姐姐，毕竟连她这个外人都被楚子惟的话气到不行，更何况是姐姐这个当事人。
“不，小晨，我现在很清醒。”程倩拉着妹妹的手，很认真的对她重复那句话：“嫁给他吧。”
“这不可能！”程筱晨无情的甩开程倩拉住她的手，不愿意再去看面前这个已经近乎心理变态的女人。
“你听我说。”程倩不放弃，“他说的对，现在的我，的确配不上他了……”
“他那是放屁！”程筱晨今天已经不止一次被气的爆粗口了，“什么叫你配不上他？也不看看他自己那什么德行，要不是你一直不放弃，他现在早死过无数次了。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反咬一口，打起你妹妹的主意，这样的男人，你为什么不让他去死！”
“因为我爱他。”程倩红红的眼睛里，终于滑落两行清泪，“小晨，咱们都是孤儿院走出来的孩子，都知道那种没人关心的孤独感。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他曾经拉我一把。我不管当时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可对于我来说，那是一种救赎。从那时开始，我就发誓，会用尽我一生的力量，去爱这个男人。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放弃。其实，他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坏，他只是喜欢你罢了，只要你肯嫁给他，他绝对会对你好的。”
程倩越说越激动，最后再次拉起妹妹的手，语带恳求：“小晨，算姐姐最后一次求你了，好不好？”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程筱晨苦笑着一下一下点着头，望向程倩，眼神带着无尽的绝望：“你是想，让我嫁给那个男人，他就会留在我身边。而你是我的姐姐，他变成你的妹夫，你就永远都不会再失去他，对么？”
面对妹妹的发问，程倩没有任何回应。
她怎么敢承认这个自私的想法。只是没想到竟被程筱晨看的透透的。
“姐，你刚才也说了，咱们都是孤儿院出来的孩子，可孤儿院出来的孩子怎么了？就算全世界都没人疼我们，我们还有自己啊。”
“你当然放得开，你现在有家有爸爸，有两个疼爱你的哥哥，还有一直追你的路晟然。可是我呢？我除了楚子惟，我还有什么？”程倩深吸一口气，摇首苦笑，“或许连你也觉得我很贱吧，每个人的选择不同，我这辈子选择了楚子惟，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留在我身边，就算不能当他的老婆又如何？那些名分，对我来说不重要。当初我爸和我妈是明媒正娶的夫妻，最后还不是弄的个家破人亡。”
“姐，你不要这样妄自菲薄。其实你很漂亮，也很能吃苦。只要你肯振作起来，你未来的路还很长。世界上好的男人那么多，为什么非揪着那个垃圾不放呢？”程筱晨心疼姐姐，不管当初因为钱的事情，程倩做过多少欺骗她的事情，可归根结底，她也是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姐姐。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亲生姐妹。
如今看到姐姐这样自甘堕落，她真的好难过。
“没有用的。大道理我比你懂得多，可爱情这东西，真的很邪乎。这个世界上，除了楚子惟，恐怕我的心不会再为其他男人停留了。他真的没你看到的那么坏，嫁给他，有姐姐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他欺负你的。”程倩的脑子仿佛被浆糊封住了一样。无论程筱晨说什么，她都一点听不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