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无眠。
直至天边泛白,宫仪太监入殿伺候,顾倾城才如梦方醒。魂不守舍的过完一日。太阳落下,星辰笼罩,烨烨生辉,她差人前往金华殿告知宁宇,说晚上要静心,在佛堂诵经一夜,不能伺候。
所以她现在是在佛堂,殿内只余下顾倾城一人,她出行向来是带文琴和小康子,她们俩人此刻正在外面守着,她嘱咐没有她的传叫,任何人都不能打扰,顾倾城自后门而出,后门的守卫自然是先前就被她遣走。
凌华殿。空荡荡的奢华大殿,只余下宁阳一人,此刻正高坐在主位上,悠闲从容的看着顾倾城,嘴角一阵冷笑。
“王嫂,不必介意,那些个宫仪太监,自然进不了本皇子的身,所以不必担心。”宁阳解释道。复又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让顾倾城有点错信了他的感觉。“还真是让臣弟久等了呢?”
“少废话,他人在哪里?”顾倾城道。
“臣弟这就领王嫂前去。”宁阳说罢,飞身一跃,已到她面前,看来他的身体。倒是好的很呢。顾倾城心底冷笑,不知他有没有骗过宁宇呢?
穿过长长的回廊,宁阳很熟悉这一切呢,看来守卫的巡逻时间他倒是摸的很清楚呢,每每都是守卫前脚过,他后脚就出现,这般清楚,背后怕也是下了不少的功夫吧,宁阳,倒是不能叫人小瞧了你呢。
他走的不是很快,像是刻意的放慢脚步,便于让顾倾城跟上他。只是越走越偏僻,前面的房屋好像是荒废了很多呢。不同于芙蓉殿跟金华殿的大气奢华,这里的一切就像是荒废的市井小镇,说是镇,因为很大。整整荒废了一大片,至于多大,因为是夜晚的关系,顾倾城没有细看,也无心细看。
“到了。”走了许久,宁阳停住脚步说道。
面前的匾额已经掉落,匾上的字已模糊不清,隐约瞧见一个“华“字,其实顾倾城很是惊讶,为何整个北齐王宫,每个宫殿都带有“华”字?推门而入,有一点声响不算很大,但是足以惊动侍卫。顾倾城抬眼一记警告。
“放心,没有人会来这里的。”这里可是宫里人闻风丧胆的地方,三年前这里风光显贵,不知有多少人想要跻身进来。三年后,没人敢在提这个地方。没有人知道原因,可是他宁阳知道。这一点自然无人知道。
走过很长的一段庭院,黑漆漆的一片,她只知道,中间好像闻到很香的味道,至于是什么,她并没有问。
“抬脚。”宁阳提醒道。她很听话,抬脚跨过。虽然很黑,但是她好像还是看到了宁阳脸上玩意的笑容。因为在刚才她没有听话,险些被绊倒,倒是他“好心”的救了她。
她很怕黑,但是并没有开口说出来,宁阳牵着她手腕的双手一放,她就立刻紧张。
“四皇子。”她开口,有些焦急,也有些害怕。
宁阳以为自己感觉错了,像她那般女子,怎么可能惧怕黑夜,倒是自己想多了。
微亮,宁阳点亮了油灯,虽灯光微弱,但足以照亮整个大堂。此刻她并无法观视整个大堂,因为空荡的殿中,一张像床或者说根本不是床的上面躺着一个人。
顾倾城走到他的面前,似用尽了毕生的精力,脚上像灌了铅,每一步都走的艰难,因为,每走一步,不是因为更近的原因,而是因为承载着希望同时也兼顾着失望。所以迈出步伐的时候,是犹豫,却更坚定。
她纤细洁白的双手,探了探鼻尖的呼吸,呼吸平稳有节奏,接着是胸口,玉手贴在胸口前,强而有力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显然是个鲜活的人。颤抖的双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虽然是粗简的地方,依旧掩盖不了脸上的倾城面貌。
如剑般双眉,似墨般颜色傲然立于那紧闭的双眸之上,紧闭的双眸长长的睫毛掩盖着。俊俏的容颜,线条明朗,仿若天成,傲然挺立的鼻下,唇色苍白。乌黑的长发肆意的在简单木板加些稻草的床上流淌着。倾城之姿,艳冠天下。南朝九皇子,沐青枫。
良久,一滴温热的泪,自眸中流出,滴落在他倾城的面容上。先是颤抖的抽泣,而后渐渐失控,但是眼眸中流露出来的欣喜,加上她此刻的失态。宁阳以为自己看错。宁阳没见过这般模样的顾倾城,一时间只是静静的伫立着,并没有打扰。
就在宁阳以为她要长哭收不住泪水的时候,她问他。
“你要什么。”直击目标,一针见血。
宁阳一瞬间错愕,刚刚梨花带雨的柔弱女子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决绝的狠厉。
“王位。”宁阳清冷的眼眸透着势在必得的举势,转而是无尽的愤恨,“还有他的命。”
宁阳跟宁宇有很大的纠葛,至于是什么,她无从得知,因为没人敢开口道王的是非,也惧怕于宁阳的威慑。
“我要真相。”顾倾城开口,寻求着最后的一缕真相。
“他的身上有你要的真相,我会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前提你必须为我做三件事。”宁阳提着要求。
“可以。”顾倾城答应。
“你能确保我所说出的真相你能承受的住,并且在那个人面前不留痕迹?”顾倾城知他所指的是宁宇。
“我能。”一句我能,道尽了她三个月来的所有经历。她在宁宇的面前作戏,足足三月有余,当然会不露痕迹。
“他不是沐青枫,而是月浓。我父王唯一不外露的皇子。鲜少有人知道。”宁阳静静的说着。
顾倾城一怔,脑中只知道他说的那句,他不是沐青枫。怎么会不不是沐青枫,天下怎么会有第二个这样的男子,怎么会有。她希望不会有。
“不可能,你胡说。”虽然说宁阳胡说,但是双手还是拿起床上一动不动人的双手。细看之下,左手上并没有朱砂的红痣。她渐渐相信了,因为心里的另一个答案,她始终不愿意相信的答案。
脑中轰鸣。不会的不可能,但是那种坚定已经慢慢瓦解。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