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这一巴掌足够有力，那麻木般的刺痛感让钱景龙的所有动作都戛然而止。
关楚则紧紧抱住自己的胸口，眼角的一缕缕泪水不断的流下来。
“你从没喜欢过我是吗？“钱景龙淡淡的问道。
“不﹍我喜欢你﹍可喜欢和喜欢是不一样的！”
“你还忘不了李介吧？！”
关楚的无言似乎就是在表示她的默认。
某种程度上的失败并非不能让人接受，也许实际情况还没有到积重难返的地步，可钱景龙此时所感到的却只有痛苦。
少年时代的沉重、隐忍，回国创业的艰辛和对失败的不甘，此时好像一起涌了过来，冰与火的反差参差无序，猛烈煎熬着他的身心。刹时间，一股好似墨汁般的黑暗突然蒙住了他的眼睛，让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就在钱景龙静默的时候，关楚来不及整理衣装，只是草草拿起自己的挎包，匆匆的跑出了房间。
荧白的灯光映照在天蓝色的马赛克瓷砖上，折射出一种让人安静的气氛。
全身浸在白瓷浴缸中的钱景龙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其中的红酒保持着原有的剂量，不曾加多也不曾减少，钱景龙只是偶尔嗅一下杯子里散发出的酸涩单宁气味。这是他思考问题时最为喜欢的环境。
当杯中酒的气味开始变淡时，他拿过一旁的手机，按下了鹤叔之前曾打给他的那个号码。
“喂？”
“鹤叔，我是钱景龙。”
“阿龙啊，之前我就预感到你会打这个电话。怎么样？是不是对我这单生意感兴趣了？”
“鹤叔，对您的这单生意我想了解的更多一些。”
“好，明天我寻个地方，我们见面详谈。”
翌日，上午时分，一辆黑色轿车停在玉井广场对面的一家油漆店前。
鹤叔一行人刚刚下车，店主已经迎了出来，殷勤的与鹤叔用福建方言寒暄着。进店之后，店主便将鹤叔等人让进了里面的一个房间。
钱景龙没想到鹤叔会把详谈的地方定在这里。
他走进店里，店主立即过来知会。
“老板，想买什么漆？”
“我来找人。”
“你要找谁？”
“鹤叔。”
偌大的茶海上几只玻璃杯已经斟满了茶水，鹤叔一脸笑容的拿了一杯放到钱景龙面前。
“尝尝这茶怎么样？”
钱景龙拿起杯子呷了一口，一股苦涩的滋味顿时开始萦绕，而当他咽下之后，嘴里却又泛出丝丝甘甜。
他不是品茶的行家，不过也似乎感觉到这茶应该是不错的。
“好茶。”
“去老家祭祖带回来的，几十年没回去了，老宅也没有几间了，呵呵，不过落叶还是想归根啊。”鹤叔看着眼前的茶具，一时感慨道。
“不说这些了。阿龙，我们谈正事。”
说着，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力昆。小伙子心领神会的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一块泛着金属光泽的东西放到了茶几上。
“这就是我们的货。”
钱景龙把那东西拿起来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
“稀土。”鹤叔道。
“稀土？！”
钱景龙虽不曾接触过稀土，但他毕竟是做贸易的，知道这是属于明令禁止出口的物资。
看着他的一脸吃惊，鹤叔笑了笑。
“看来你对这东西多少知道一些，发达国家叫它工业味精，很多高端的工业产品都需要用到这种成分，民用的，军用的。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稀土出产国和供应国，自从大陆政府禁止出口以后，这东西在国际上就处于有价无市的状态，纯粹的卖方市场，只要卖方定出价，一定就会有人买。”
“可你也知道这是被禁止出口的，就算我接了这笔买卖也运不出去，海关肯定会查的。”
“呵，事在人为。要是什么都安规矩来，就不会有走私这种事的存在了。”
“那具体你要怎么做？要以什么货物报关？怎么通过海关的检查？”
“阿龙，在回答这些问题之前，我想先确定一下，你是不是真的要做？”
“这单买卖成了的话我能分多少？”
“按行规，咱们四六分账。这批货全部出港后你的进账应该是五百五十万美金。”
钱景龙的目光闪过一道锋芒，这说明他已没有了犹豫。
“我做了。”
鹤叔见他答应，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笑意。
“好！这批货一共是六十吨，要想比较安全的过关，就不能太贪心，我们需要把货分成三个批次出关。听说你在蓝海有个不小的仓库，是吗？”
“是有一个。”
“那就最好，货柜上船之前，我们要在里面做一下伪装，人手我已经安排好了。这是这次生意的重要环节，我不想出意外。蓝海这边的环境你比我们熟，人也熟，这事你就多费费心。”
钱景龙点了点头。
“阿豹和力昆这段时间就跟你，有什么事他们会帮你。”
“这些货要什么时候出港？”
“十天之内，时间上越快越好。记着，做这种生意一定要找本地信誉最好的航运公司。”
在蓝海信誉最好，服务最为专业的航运公司自然非青山旗下的“青远”莫属。而且钱景龙以往做的出口贸易几乎也都是租用他们的货柜。
翌日上午，两辆没有任何标示的货柜车平稳而缓慢的驶入了钱景龙的仓库。
胡向北作为仓库的保管，自任职以来基本都是无所事事的状态。今天突然有货柜入库，他在意外之余还有些兴奋。
“老胡！”钱景龙站在库内板房前叫到。
胡向北拿着一大串钥匙匆匆赶过来。
“钱总。”
“这是力昆，阿豹。”钱景龙介绍道。
胡向北随后分别向两人握手示意。
他多年江湖浸淫，眼睛当然透亮的很。眼前的这两个人所散发的气质，就基本说明了他们的底细。
“最近有几批货要在仓库整理装箱，你帮忙盯着点，不要让外人靠近。”钱景龙道。
胡向北看了一眼钱景龙，钱景龙同时也看了他一眼。
两人短暂的对视，便表明了其中所有的含意。
“钱总放心，我在这，保证不会有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