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彦并未坐下,瞟了一眼雪莲见她上边身穿素色短衫下着綦巾,步履稳重,一股卓而不群之气,心头忽然一凛,像是在哪里见过,却又忘记是哪里见的。又看了一屋里四周扫了一眼,屋里摆设俨然,简洁整齐,一眼看出是女孩的屋子。
漾官倒上茶来放在桌上,清彦坐了下来怕她们多心,忙解释自己的来意,说道:“我听说屋里有一位姑娘罹了疾,不知是什么病症?”
雪莲摇了摇头:“今日早上来的时候还好,我们到了这里收拾好吃了早饭,她说觉得头脑有些昏沉想要睡觉,我以为她是晚睡早起所致,就让她到床上小睡一会,谁知她刚躺上床不到半刻,就说难受,只见她面上通红发热说些谵语接着就不醒了人事,忙去禀了大奶奶叫了太医来看,太医来了号了脉,开了方子就走了。”说着眼圈已经红了。
清彦道:“先不要着急,可否容我再号一把脉?”雪莲道:“三爷难道也懂医。”清彦饮了中茶没有回答,雪莲把椅子挪到留婉帐前,清彦坐下。雪莲从帐内托出留婉的手腕来递给清彦,清彦没有接,只示意让雪莲托好即可,然后伸出两只手指,贴在留婉纤细的素腕上,清彦将眼闭上,觉其脉象,时稳时疾,漾官、润官二人,只在旁边怔怔的看着,见清彦在端坐在那里约过了半刻一丝不动,过了一会清彦睁开眼将手放下两眉微蹙道:“此病不是常病,我看看那太医开的方子,润官将那方子拿来,递给清彦,只见上面写道:”菊花三钱,连翘二钱,柴胡二钱,荆芥四钱,黄芩六钱,防风四钱,薄荷一钱,银花一钱,沙参五钱,玉竹六钱……
清彦看完把方子给了润官,说道:“这些药先不要吃,我有法子治好她的病。”
雪莲应道:“我也想这方子不过些醒神散热的,只怕治表不除根,三爷难道已经得知她得的是何病症,若能治好我们感激不尽。”
清彦向润官道:“你去到正院大奶奶屋里拿三根三寸长的针炙用的银针过来,润官说她不认识路,要叫上漾官一同去。”
漾官道:“早上我们刚去请了大奶奶安,你现在就忘记了路?”边说边同漾官一同去了。
两人出屋后,屋里只剩雪莲等三人,雪莲只在清彦身旁怔怔的丫站道,看着眼前的男子,俊朗亲和,心里渐渐生了些许亲切,她走近了一些,再仔细一打量,心中不觉一惊,这男子竟然与自己以前在时常梦到的男子气韵有些相似,心里暗暗惊叹起来。
清彦转头向屋里看了看,书案上摆着一些古书,书案的上方挂着一幅画,此画便是雪莲的留婉二人合作的那幅“山亭微雨图”,清彦不禁走近细赏,只见其线墨婉转而流畅,气韵生动,意境清新,尤其画中那对青年男女使人艳羡。画上又题一句诗:“桃花流水莫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其字迹娟秀,婉约中有一股潇脱之气,但墨迹还未全晞,清彦不禁轻声叹道:“好字画,不知出自何人之笔。”
雪莲道:“不过画着顽顽而已哪里就称上好字画了。”清彦又把头转向雪莲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里默默忖道:“想不到一个这般年纪的女戏伶竟能做出这样的好画,空我生在一个书礼之家学了几年画,却连她都不如实在有愧。”
又见眼前这位女子,言语行止倒像是像受过几份教养的,自与别人不同,正想问她姓氏藉贯,只听润官她们两人说话声,清彦只得把话噎回肚中。
润官进屋把针给了清彦,清彦接过针拿着走到茶炉旁炙了半刻,又放进水盆中浸了一会,拿净帕子拭干,直到留婉帐前,让雪莲把留婉的左臂托出并把袖子挽起,清彦把二条银针分别刺入留婉的“曲池”“合谷”二穴各一寸,又把另一条银针,刺入“中冲穴”只漫针尖,用手将三针左右来回搓动十几圈拔下,只见位于指尖的“中冲穴”有细细的鲜血流出,清彦挤出几滴来,只见留婉的手忽然抽抽搐一下,清彦起身从怀中取出一个玛瑙瓶出来,从里面倒出一粒红色的丹药,递给雪莲道:“睡前把这个用热水冲开让她吃了,保管痊愈。”
雪莲接过,感激万分,一边应着边给清彦道谢,清彦自告了辞转身去了,雪莲等忙送出门去,雪莲望着清彦走去的背影,心头又是一凛,暗思道这个男子何其熟悉。
且说留婉那胳膊抽搐一下后,已经懵懵挣挣的醒了过来,只觉头痛异常,迷朦中听见的帐帘外有男子说话声音,心有所疑惑,想爬起来揭帘来看,一觉得不妥,二头痛的要命身体又倦,只又合眼睡下。
清彦走出屋子,抬眼又看见院内的那几杆翠竹,鲜绿欲滴,几叶嫩蕉冉冉将炎日遮住,又听见有咿咿的戏曲之声入耳,原来的是那些女孩在屋里练戏,清彦听着婉柔的戏声不觉心神荡漾,缓缓走出院落,径去找上官青他们去了。
掌灯时分。
留婉朦胧醒来觉得头已经不向先时那样痛了,撩开帘幔向外张开,雪莲等听见动静见留婉醒来心中大喜,忙过去道:“可终于醒了,可把我们急坏了。”
说着三人忙搀她帮她坐在椅上,把她昏睡过去的情形都给她说了,留婉挠头道:“我当时只觉得头脑有些恍恍惚惚也不知是什么原故,然后两耳一阵嗡鸣,双眼蒙上了一层黑,后来就再什么也不知了。”
润官喜道:“姐姐可把我们吓坏了,也不知你怎样了,把我们三个可吓死了,还是刚才是那位林三爷医术高明,要没他来还不知怎么样了呢。”
留婉问道:“什么林三爷,我的病莫不是他医好的?”雪莲便把清彦给她医病的事说给了她。留婉听完心头有些诧异,心里想道:“那林三爷不知不何等人物,竟特地前来为我治病。”心里这样想着只见漾官将她一推笑道:“他把你病医好,难道你不说谢谢人家去?”
留婉红了脸道:“他是这府里的爷我拿什么谢他,不过铭记在心里罢了。”
雪莲道:“他的医术实在是了得,想不到这样的大户人家的公子,也有这样精湛的医术,让我也佩服了。”留婉不言,这时润官把刚绣的鸳鸯拿来让留婉来看,问留婉道:“看我绣的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