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华夫人听完不免为留婉忧心。青姮见萱华夫人面露忧色方说道:“留婉妹妹来府中已经一月有余了,却还是像往常一样愁眉不展,她自从来了这屋,我从未见她笑过,先前我还觉得她是因为在府中没有熟人,想念之前的姐妹所致,所以我时常看她心情不好了,便想与她谈心聊天,可是她戏我不冷不热,把我爱搭不理的。我想她实在不惯府中的生活,不如太太她还送回翠莺楼罢,我们也不缺她一个丫鬟,若一直这样下去,她迟早熬不过终得心病。”
萱华夫人听完敁敠良久,叹了口气方道:“我原以来她唱戏时行动乖巧,人又长的极其清秀,我想这样的人物作了戏子实在可惜,因此故,才把她买了过来,且别说咱们府中的丫鬟比那些戏伶只穿皆好得多,即便下等丫鬟仆妇,我们也从未打过骂过。如今看来倒是我想错了。”
青妲道:“太太固然是有恤悯之心才把留婉妹妹买来,当然无可厚非,只怨她心里不识时势才会如此,她即然这样太太也倒也不必为这种锱铢小事扰心,把她还送回以前那个戏楼就是了。”
这时丫鬟画眉忽然拿着一叠衣服走了进来,放进萱华夫人屋中的衣柜里,因听到她们在说把留婉再送回戏楼的事,忽然插嘴道:“太太请容我说一言,我想把留婉妹妹再送回戏楼大可不必如此,只听说咱府买人,即然已决心把她留在府里,又岂又再卖回的理?现在她在这里呆不惯这里,我想八成她是因对太太有所怯惮,老爷太太掌管府内的大小事务,留婉是第一次来这种书礼大府,对太太的严容,难免有惧。”
萱华夫人思忖片刻对画眉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依你说此事该如何处置。”
画眉道:“如今三爷那屋内不正好缺一个丫鬟伏侍么,把留婉放到三爷屋中岂不正好?三爷又是个极随合的人,这些小丫鬟犯了错他也不大理论。而且那屋的宿雨又是一个爱说话跟人合得来的人,她去了三爷那屋里就不用在像在这里拘束了。”
萱华夫人点了点道:“这样也好,不过这还得问问她个人的主意。”说着便叫画眉把留婉叫了过来,留婉垂首站在那里心中有些疑虑,只听萱华夫人慈声道:“我看你这几日面色呆闷,心有旁鹜似的,不知可什么不舒心的事?若有说来让我和你两位姐姐知道,也好帮你处置,只憋在肚中,只会把损身伤心,与事不利。”
留婉淡淡道:“不劳太太担心,并没什么事。”萱华夫人叹了口气道:“此时要你来,是有件事有问你,我知道你不习惯在这里,刚才我也跟她们商量了一回,现在要把你派去伏侍三爷你可乐意,若不想去倒也不会勉强,还把你再送回翠莺楼去。不知你意下如何?”
萱华夫人说完此话,留婉仿佛把头低的更低了,不知她心中是何想法。只见她沉默良久竟然缓缓点了下头……
皇宫御花园花月亭内。
周围群花兀自争艳,姝妃合上眼睛安然躺在维宗怀中,维宗抚摸着她的头发,呆呆地望着她,面前的女子面若桃瓣,娟眉如黛,柔体散着幽香,真如温香软玉一般。在阵阵花香中,不时有几时清脆的莺声传入耳畔,维宗望着天穹不禁淡然一笑。蓦地一只纤纤素手缓缓抬起拂过他的面颊,维宗低头一看那个女子正默默含情的凝视着他,眸中秋波楚楚,一滴泪水从她的左眼眶轻轻滑落,咽声说道:“皇上,你老了。”维宗抬起头忽然涌上愁绪万千,望着前方的娇艳的花草轻声叹道:“春花秋月不能长有,人颜又怎能逃过日月流换?爱妃容颜如今虽如朕初见之时依旧未改,却终究摆脱不了这天地轮回之道,终有一****我皆命陨于一垄黄土之中,随土而化。”说完用手把那女子娇颜上的眼珠拭去,那女子又道:“听皇上此言,在皇上眼中妾身也不过是像黄土一般?”
维宗道:“世上之人在生时虽有贫富贵贱之别,亦有善恶美丑之分,可是死后又有何异?朕虽现今虽贵为九五之尊,死后不过空留名于世,身体不过也像贩夫走卒死后一般被黄土掩埋而已。”那怀中女子默了一会道:“即如此说,那皇上对妾身之情也是假的?。”
维宗望着眼前这个柔媚的女子沉默半晌说道:“自然不是,世上一切皆是浮名,惟有春花,秋月,佳人……”这句话刚说到一半,维宗忽然觉得心口一痛,“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殷红的血滴洒在姝妃雪白的丝绸衣服上。
姝妃忙挣起身来,掏出手绢把维宗嘴角的血拭干,并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来喂维宗吃下,柔声问道:“皇上你的病又重了一些,姜太医的药一定的按时吃才好,走吧,皇上还是去回寝宫里休息去吧。”说着就要扶维宗起来,维宗摇了摇手道:“爱妃不用担心,不碍事的。朕不用休息,有爱妃陪我坐着说话就好了,朕的病朕最清楚,只怕熬不到今年冬天了,朕只想在余下的时日里能多有爱妃陪着朕,朕就心满意足了。”
姝妃还未听完,睛泪已经夺眶而出,哽哽咽咽的哭了起来。维宗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姝妃的面颊,轻声叹息了一声。口中又咳嗽了两声。
自姝妃被维宗招进宫后,原本英明伟略的维宗日渐变得颓堕起来,没日夜的与姝妃在御花园内寻欢作乐,把天下之事全都抛诸脑后,身子日益隔三差五的不去上朝,在寝宫与姝妃恩爱缠绵,直睡到日上三竿方起。盥洗后又与姝妃在园内嬉戏,下面的众官对皇帝此种形状甚是痛心忿然,却为了保住自己头顶乌纱也不敢相劝。后来因为维宗着了一场风寒,身体日差,时常咳嗽带血,吃了多少药也不见效,宫中之人常劝维宗少与众妃寻乐,养精蓄元身子才好得快些,可维宗已经深陷姝妃美色所惑,无法自拔,不听宫中之人所劝,日夜与姝妃如胶似漆在一处,耳鬓厮磨,云雨无常,因此身体愈加虚弱了。
因此荒于政事,渐致天下官员愈加腐败猖獗,民怨四起,宫中各派为争权夺势明争暗斗之气更比往日显明起来,兼西南边塞战事未息,底下有些官员的已经隐隐露出谋反之心。使煌煌王朝处于内忧外患的风雨飘摇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