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阳已经落下青桑山,点点零星浮现在天幕,一轮弯月挂也从西方升起,静谧地月光像水银洒在秋夜的青桑林间,林里被蒙上一了层柔纱,使夜里的林子减了几分萧怆,增了些许幽谧。
躺在落叶上那个绿衣少女,在月光照耀下依旧安稳的睡着,只是眼角多了一线泪光。
萧声在皇宫御花园花月亭响起。
婉转地萧音比平时更显幽哀,姝妃合目而鸣,蓦地,一滴晶莹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
林府。
惠芳坐在床头手上坐着针指,她正在缝制婴儿的肚兜,只有三岁的女儿茵桐,坐在她身旁看着,茵桐本是个不安分的孩子,而此时好像也知道母亲是在为未出生的弟弟或妹妹劳作,也静穆了许多。只怔怔地坐在那里,一会蹭到惠芳腿边,贴在她身傍坐了,然后伸出小手摸了摸惠芳愈加鼓挺的肚子,脸上露出了娇痴的笑容。惠芳看着她不禁一笑,又摸摸她的头,拿起还未绣完的肚兜问她道:“好不好看。”
茵桐看了眼,又痴痴一笑,道:“好看。”
惠芳见茵桐如此可爱,心里感到一阵欣慰。
这时门吱的一响,清茂走了进来,见到她母女两个温情地坐在一处,便也走了过来,看茵桐娇色欲滴,可爱非常,不由得一把抱起,向脸颊亲了一下,惠芳道:“她在这里守了半日这时也困倦了,你先照顾她去寝室歇息吧。”清茂听了便把茵桐抱回了寝屋去。
待照看她睡去,才从寝室出来,这时惠芳的脸上忽然变得有些黯然,淡淡问他道:“睡着了?”
清茂点了点头。
惠芳沉呤片刻,又道:“月儿病倒了,你可知道?”
清茂听了心中一动:“什么时候的事?病情重不重?”
惠芳道:“今日,只是着了风寒而已。不过看她的气色,这病只怕不轻。好在姜太医已经看过了,说并也大碍,只要平时注意休息调养就好。”
清茂坐在床头的坐椅上,低头不言,似在沉思着什么。
惠芳把手中的指线放下,冷声道:“以前的事,我一概不究。从今日起就好断了对月儿的觊觎之心,若再碰月儿一根毫发,我不会轻易与你罢休。”
清茂闻言大惊失色,颤声道:“你……你知道了?”
惠芳道:“你跟了你这么多年,你的心思什么时候瞒的过我?你在月儿跟前的一眉一目是怎样谄谀献媚,我难道看不出来?之前没有揭穿你,是因我本觉得你是一个钟鸣鼎食、诗礼贵族的公子,人性不不至沦落与此,时时还盼你有悔过之心,哪知你淫心不死,毫不知悔改。几天前我见月儿独自去了凌霜苑,随后又见你出门跼跼蹐蹐向凌霜苑走去,就知你心里有鬼。不过我没有偷跟过去,因我不敢面对你和向月儿之间的有什么僭越的行径。那一晚你们两个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我也不想再追究。只承望你能知错悔改,我便欣慰了。”说着眼泪已经淌了下来。
清茂听惠芳一席话,想起对月儿的做的不伦之事,当真是悔愧交集,又看到惠芳挺着有着身孕的肚子在那里嘤嘤抽泣着,愈加不忍。走过去把月儿的头搂在怀中,答道:“怪我一时被她神色所迷,才会心染魔障误入歧路,你放心,从今日起我定断掉前愆,好好待你。再有一丝混想,任凭夫人处置,再无怨言!”
惠芳听了他的话,心里愈发觉得委屈难忍,哭得更是梨花带雨……
三日后的清晨。
清彦从晕睡中缓缓睁开眼睛,呯、呯、呯、的声音很节律的从他胸部传到他耳畔,是心跳的声音,十六年来他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很动听,很温暖。他轻轻把手伏在左胸前,那里兀自有律的起伏跳动着。
“有一颗会跳动的心伴着,以后就不会感到孤寂了吧。”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白色床帐上,他强挣起身来把窗帐掀开,只觉一道刺目的阳光照在他身上,让他觉得很是温暖,站起身来透过开着的窗子,看到外面的画眉鸟喳喳地叫着,一切好像都显得随然恬淡,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望着窗子怔了一会,忽然听到肚中咕咕作响,这时他才觉得自己肚里面是空荡荡地,很久未曾进食,便回过头从衣橱中找到了一件绿襟麒麟缎袍穿在外面,正要出去。这时听到两个丫鬟的说笑地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门被推开,果然是两个丫鬟走了进来,清彦认得她们,一个叫彩蝶,一个叫凌燕之前清彦生病的时候,曾在清彦屋内侍过疾。
她们两个见清彦站在屋里,都捂起嘴巴,面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那凌燕因为惊喜至极,眼里已闪出点点泪光来,颤声道:“三爷,你醒了?”说完忙叫彩蝶去告知萱华夫人,却被清彦拦住:“先别去给太太说,也不要去外面喧嚷。我现在饿的很,你去帮我弄些听的来再说。”彩蝶答应了一声,急忙去了。
凌燕在这里服侍了清彦梳洗,片刻彩蝶回来端来一些丰盛的饭菜,两人守侍着清彦用餐,只见清彦看见饭菜便狼吞虎咽起来,两人直劝他慢些听,清彦却也不听,把满桌的饭菜吃得如风卷残云一般,用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怔怔的坐在那里发起呆来,凌燕与彩蝶两人正自疑惑还以为饭菜缘故,正要问他,只听清彦道:“是她的声音。”
凌燕诧异道:“三爷在说什么?这院里现在除了我与彩蝶再无别人。”
清彦摇摇头把碗著搁下,道:“我听的真切的确是她,刚刚我还有晕睡的时候,听到她曾在梦里喊我的名字,可是却不见她的人影。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喊我的名字,我正要回头去寻,却恍然醒了过来。”沉呤了片刻清彦便站起身道:“我吃饱了。”说着就要走,凌燕问到:“三爷是要问候太太么。”清彦却不答,径自疾步走出门去,两人这时才发觉不对,忙跑出去挡在清彦身前,说道:“三爷是要去上房还是要出府,若要出府是万万不能的,三爷病的时间太太日日牵心,此时三爷病好,理应先到太太房里问候一声。也好让太太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