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倩长得又小又黑,脑子也很笨,但是很有毅力,下课的时候几乎不出去,就是坐在座位里不停地一边写一边背,她的本子正反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字。这个人看似还有点爱慕虚荣,因为我见她每次填写档案的时候,都不写她父亲的名字,我甚至有一次禁不住问她:“你为什么不写你父亲的名字,而每次都写你妈妈的名?”
“因为我妈妈有工作,爸爸没工作。”她也直言不讳地说。
“有没有工作怎么了?不还是你的爸爸吗?”
“那可不一样!有工作会被人高看一眼。”
“呃……”我愕然了。
王倩的妈妈是农科站的一名职员,在后面我也还会提到王倩,那时候我们也许更加会明白她的为人……语文老师就是这么偏向,尽管王倩的课文读得不好,他也总是第一个叫到她,就连易如风这样的才子也是很少被老师叫到,更别提我们这些小喽啰兵了……
“以后写作,要避免类似的不清不楚的语言!”老师明知易如风的意思,但是却无奈何地顺势说。
“是!谨遵恩师教诲!那老师您也要如此,刚才我还以为您念我的作文是要表扬我呢!”易如风不甘示弱,今天很叛逆,他还用手做了一个拱,大家又笑作一团。说完,易如风自己也笑了,一晃好久没有看见他笑了,其实他笑起来很迷人!虽然大家都认为他长得像刘德华,但我认为他的笑容比华仔帅多了。
张蕊也不像前几天那么气呼呼的了,也略带了微笑,可是我看见于丽荣依旧是愁眉不展,尽管此刻大家笑得不亦乐乎,可是她全然没有笑意,而且眉头紧锁着,看着前座的易如风……
转眼来到了新年,大家都要回家了。过了年就又长了一岁,该更懂得责任和担当了。所以新年过后一开学,大家似乎成熟稳重了不少,第一学期的时候大家一来,不是经常在课前“叽叽喳喳”地唠个没完吗?可现在上课都知道了鸦雀无声,这让老师很是欣慰,但是如果仔细点、偷偷地观看,就会发现问题了,不知道受了什么影响,恐怕是无聊的寒假影响的吧?很多同学迷上了小说。那时候金庸的武侠小说已在校园疯传,“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几乎成了所有人都可以脱口而出的时尚。易如风也常在上课的时候在底下偷看,好像男生中也就只有鲁飞专心学习,一眼不瞧小说,不但不看小说,而且几乎是一点“不良嗜好”也没有,就是专心致志学习。
易如风看的金庸小说,我和金英也都有看过,女生喜欢看金庸的很少,我和金英这男孩儿般的个性特别喜欢那书里的侠骨丹心,下课的时候,我们有时候还会在一起讨论看过的情节,那时候,我觉得看小说并且一起讨论小说是最开心的事情,因为我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和易如风在一起讨论,那种没有顾虑、没有隔阂、没有芥蒂的感觉真好!就像他的那些哥们儿一样。易如风特别愿意看《射雕英雄传》,有时候说着说着,还会“呼哈呼哈”地比划起来“降龙十八掌”。我们还调皮地编了顺口溜:“东邪西毒欧阳锋,南帝北丐洪七公,天下第一老顽童,华山论剑是郭靖,最后郭靖娶黄蓉。”后来受小说的影响,我们班很多同学都“师兄”“师弟”的相称了。可是于丽荣不爱看金庸小说,她只顾专心学习,似乎没有别的爱好,她的眉头也总是紧皱着,似有很多的苦大仇深,有时候我去问,她也很少说,她的朋友也不多,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内心世界,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突然有一天,我却发现了一件特别的事情。那天,我们下课一起去上厕所,于丽荣说她又来月经了,都好几天了,以为流血不多了,所以忘记拿卫生巾了,于是叫我回去给她拿。
“啊?在哪呢?”
“在我的书包里,一个塑料袋里面。”
“哦。”
我紧忙跑到班级,偷偷打开她的书包,四处张望了半天,和做贼一样,我们很怕会被男生看到,因为那会是极其丢人的事情。当我打开她的书包的时候,我看到她的书包里有一本小说《荆棘鸟》,平时大家都看金庸小说,突然有这么一本小说出现,我觉得很新鲜,我快速浏览了一下说明,发现是描写关于爱情的,我顿时觉得脸通红,迅速放回到了她的书包里。等我们从厕所回来往班级走的时候,我忍不住问她道:“阿荣,刚才我看见你书包里好像有本小说,我记得你好像不爱看小说呀!”
“哦,你说的是《荆棘鸟》吧?”她侧着头,微笑地看着我。
“是呀,你从哪里借来的?”我瞪圆眼睛好奇地问。
“前天我大姐夫拿回来的,我看到好像挺好,就准备拿到学校偷偷看看,我妈妈管我很严,在家不会叫我看的。”于丽荣叹了一口气说。
“那你看多少页了?”我有点迫不及待地问。
“快看完了。”她嘿嘿笑了一下,还挺难得看到她笑。
“看完可以借给我吗?”我带着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当然可以!”听到她一口答应了,我顿时高兴地抱住她。我很喜欢看小说,可是,我没有多余的钱去租小说,所以每次都是别人不看的时候,我抽空浏览一下,也有的学生家里条件好,租书从不着急返还,所以这时候,我便可以得空看看。《荆棘鸟》被后人称为澳洲的《飘》,是继《飘》之后最成功的家世小说和爱情传奇,贯串全书的线索是女主人公梅吉与神父拉尔夫之间的爱情纠葛。这个可怜的女人用一生去爱了一个自私自利的男人。
就如同荆棘鸟毕生只唱一次,我特别被书中的一段话打动:“传说中有一只鸟儿,它一生只唱一次,那歌声比一切生灵的歌声都优美动听。从离巢的那一刻起,它就在寻找着荆棘树,直到如愿以偿,然后,它把自己的身体扎进最长、最尖的棘刺上,便在那荒蛮的枝条间放开歌喉。在奄奄一息的时刻,它超脱了自身的痛苦,而歌声响遏行云,使云雀和夜莺都黯然失色。这是一曲无比美好的歌,曲终而命竭。然而,整个世界都在静静地谛听着,上帝也在苍穹中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