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马车停驻在陆府角门处,陆落下车,踩着优美的步子走了进去。
转过转角,一名身材挺拔的青年,正立于弯角处,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
陆落呆了下,上前,福身道:“三哥。”
陆元抿着嘴角,点头道:“嗯,闻你去桓府了。”
陆落回道:“是。”
陆元沉声道:“我们近日就要离去,你也赶快去收拾下。”
陆落抬头,诧异道:“可是要去健康?”
“嗯。父亲刚下命令,没有要紧事情,这几日就不要出府了。”
“阿落知晓了,谢过三哥。”
陆元神情复杂地望了她一眼,转身,甩着衣袖,大步离去。
陆落望着他的身影,侧头想了半晌,转身,扭动纤细的腰肢,向院落走去。
天色渐渐阴沉,秋风无情的追打枯叶,片片枯黄,在被秋风追打到毫无反击之力时,认命而绝望的飘落地上,孤单无助。
陆落垂着脑袋,一双水潋的眸子,被脸前乌黑的发丝,遮挡其中,看不清神情,在这清冷的氛围中,陆洛纤细的腰肢,被风撩起的衣摆,显得越发的单薄,消瘦。
院外响起脚步声,陆洛侧耳听了听,片刻后,脚步声走近,陆洛扬起小脸,在她的脸上,平静无波,神情更是清冷一片。
老妪搓着冻得发红的手掌,走进,福身说道:“女郎,已经打听清楚了,最迟也在大后天。”
陆落望着四周,声音清冷道:“妪,我在这里过活了十几年,今次一去,有生之年恐难回了。”
老妪顺着她的视线,望了眼院落,那里的墙角处,它记得雨季之时,会长满青苔,那里的台阶处,不知什么时候磕了一个角,女郎小时,还从那里跌倒过。
老妪低叹一声,望了眼身子单薄的陆落,说道:“女郎,还是进屋吧,仔细别冻着了。”
陆落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却又顿下脚步,在老妪疑惑的视线中,清声道:“妪,我出去转转,你莫要跟着。”
说着,在老妪的注视下,陆落踩着轻柔的脚步,消失在院落中,院门处。
陆落沿着小道,遇弯就转,遇道就行,在兜兜转转之中,天色愈发阴暗。
回身之时,她已经站在八角亭外的长廊之上,举目望去,四周不知何时已经点燃火把,在火光的映衬中,一名身材修长的少年,立于亭中,少年嘴角挂着笑意,一双温和的双眸望着她。
对上陆落错愕的神情,嘴角的笑容越发大了。
陆落上前,踩着台阶走了上去,在离少年一尺之远处,福身,脆声道:“九哥。”
陆术点头,说道:“观你方才,魂不守舍,在想何事?”
陆落摇头,笑道:“无事。”在陆术双眸温和的注视下,嘴角笑容隐瞒,低声道:“想此去健康,不知他年还能否回转。”
陆落闻言,眼中也染上哀愁,对上陆落略带忧虑的双眸时,笑道:“可是担心健康之行。”大手抚上她的额发,道:“三哥去过健康,他曾言,那里是个仙境,不受战火之扰,百姓丰衣足食,你大可无虑。”
陆落仰着小脸,双眼明亮,点头道:“九哥,你说的是,阿落多虑了。”
陆术一笑,打趣道:“三哥还说,在那里,满大街都是贵人,阿落若能得遇贵人,此生无忧。”
陆落瞪了他一眼,嗔道:“九哥,你怎拿我开心。”
“咦,九哥可是为你好啊,阿落莫要冤枉九哥才是。”陆术说着,摆出一脸的委屈相。
“九哥!”
“秋风吹的骨头都发凉。”
一道娇喃,柔媚之音传来。
陆落抬眼看去,一名身材娇小,五官绝艳,行走之中都妖媚至极的女子,正满脸笑意的走了过来。
陆落歪头,脆声道:“赵姬。”
“郎君,姑子怎都在此啊。”赵姬一脸妩媚的笑意,薄唇轻启,明明是一句极为寻常的话语,却带着说不出的韵味。
陆落微笑着望着她,极为端庄的衣衫,套在赵姬身上,却穿出了几分极尽风流之态。
赵姬媚眼流转,在对上陆术惊喜的双眸时,笑容真实了几分。
陆落只做不知,抬头望了眼天色,回身道:“九哥,入夜了,阿落也要回去了。”
陆术点头,嘱咐道:“那你赶快回去吧,天冷,别冻着了。”
陆落嘴角含笑,点头,回身之时,扫了眼一旁站着的赵姬,冲她福身,拖着木屐,在回廊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走到转角时,陆落回眸,望了眼亭中两人,不由低叹一声,就他二人来说,不管去哪里,只要两人能在一起,就都无所谓了吧。
上一世,她记得赵姬被戚氏赠送他人,而向来宠爱她的陆匡,却没有异议,也默认戚氏的做法。现在想来,定是因为陆术的关系。
陆落隐于暗处,静静的站着,过了许久,她动了动身,抬步向来路返回。
走至一池残荷之处,陆落停下了脚步,望着池中残荷,她静静的站了许久,对面一名衣衫粉嫩的女子望来。
陆落对上女子惊愕的面容时,冲着她嘴角一扯,露出一个极大极为灿烂的笑容,在女子愤恨的目光中,陆落走了过去。
“阿敏,你看着池水混淆吗?”
陆敏瞪着眼前,一派从容悠闲的陆落,恨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陆落咦了一声,歪头,瞅着她说道:“阿敏,你与我不是因为一件事情来的吗?”
陆敏瞪着她,高声道:“我怎么会与你有同样的事情!”
“我还以为……”陆洛颇有深意的瞄了她一眼,接着道:“你是来祭奠平儿的呐!”
这一句陆落说的又轻又缓。
在这轻缓的言语中,陆敏眼中闪过惊恐,慌乱道:“陆落,你莫要吓唬我,我阿敏也不是吓大的!”
在阴暗的夜色中,陆落注视着她,一脸灰暗神秘,轻幽道:“阿敏,你不知道吗?在无月之夜,若站在他人,死时所在之地,你就能见到她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