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屋的紫燕已是泪流满面,耶律德光的这番话,让她更加觉得,他是个男子汉,既伤了她的心,又让她对他的爱多了几分。
述律平的心也被说的千疮百孔,她一直觉得,耶律德光什么事情都会听她的,不会有怨言,不会有反抗,因为一切都是她给的,所以要求他什么都不过分,为了巩固政权,她不惜派人去暗杀耶律倍,削弱东丹国的国力,可是昔日的小鹰如今已经羽翼丰满,就要展翅高飞,自己无论说什么,都已经不管用了。
“母后,该说的话儿臣都说了,先行告退。”耶律德光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了。
萧紫燕满脸泪花的从里屋走了出来,看着呆呆的述律平,“小姨,不用勉强了,强扭的瓜不甜,燕燕不怪表哥,您别难过了。”
“燕燕,好孩子,原本是你受的伤,却还反过来安慰我,皇帝的话太狠了,让你伤心了。”
紫燕摇摇头,“皇帝表哥如此厌恶我,如果我再死乞白赖要嫁给他,真是要丢尽萧家脸面了,这样的话,我不会幸福,他不会幸福,如果得到后还要失去,那我宁愿从未得到过。”
“孩子,你真是懂事,我是多想有你这样一个儿媳妇啊,你放心,如果我坚持,皇帝最终还是会答应的。”
“不,小姨,被一个男人这样拒绝,一次就够了。”
“紫燕,小姨一定帮你指一门更好的婚事,这次委屈你了。”
“小姨,不委屈。”紫燕微笑的说着,泪水却纵横了整个脸庞。
耶律德光心烦意乱,和述律平这样起冲突,是他不愿意的,可是她总是步步紧逼,自己已经退无可退。
不自觉的,走向美玉阁。一进门,便见到如玉正在刺绣。
“在绣什么呐?”心情瞬间变得柔和。
“在给你做一件寝衣。”如玉抬头,对着耶律德光微微一笑。
耶律德光走了过去,一个龙凤呈祥的雏形已经清晰可见,“怎么想起给我做衣服了?”
“再过几月,就是你的生辰了,给你的礼物。”
“如玉,你记得我的生辰?”又惊又喜。
“我偶尔听到太监说的,不过你堂堂皇帝收到的礼物,我的这份恐怕是最不值钱的了。”
“傻瓜,这是我收到过的最珍贵的礼物。”耶律德光满心感动,拉过如玉,轻轻环住她在怀里。
“怎么了?”今天的耶律德光有些多愁善感。
“没事,刚才和母后起了争执。”
“是为了萧紫燕?”
“嗯。”耶律德光点头。
“其实,我并不是很在意你纳妃,如果撕破脸,对你来说决计不是件好事。”
“傻瓜,这不单单是名分的事情,如果真的娶了紫燕,对她来说也是极不公平的,耽误人家清白姑娘的一生,再者,我已经妥协太后很多次了,能做到这个位子,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一句话,我也倒想看看,没有她的扶持,我到底能不能当好这个皇帝。”
耶律倍收到一份书函,像圣旨,更像一份家书,字字发自肺腑,说尽兄弟思念之情。
把信团成团,扔在了地上。
耶律德光,你让我回上京,是想更好的监视我么?你夺走了我的一切,还想时时刻刻控制我,你到底要什么,到底要我怎么做?
高娉婷拾起地上的那团纸,“回到上京之后,可不能什么心思都放在脸上,让人一看就一目了然,你母后为什么会一下子支持耶律德光,一定是他身上有一些你没有的特质,让她一下子觉得,他更加适合做皇帝,天时地利人和,他就这么当了皇帝了。”
“你觉得他比我强?”
“我又没见过他,怎么知道你们谁强,我就这么一说,人坐上至高的位子,心思就必须缜密,至少,耶律德光和如玉的故事,你是那么久以后才晓得的,那就说明,他是个极其懂的隐藏的人,在这点上,他是具有做一个皇帝的资质的。”
“我不想去上京,这一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你回去,就是在明处,他们也不敢对你怎么样,你当了那么多年的太子,朝中总是有些大臣心底还是支持你的,反正现在已经是最坏的结果了,也不怕有什么更坏的结果。”
“娉婷,如果一定要去上京的话,我想先去一次洛阳,如果耶律德光真的要对我下手,东丹国就归属大唐,如果有一天你嫁人,他就是东丹国的国王。”
“耶律倍,如果你有事,我一定带人打到上京救你出来。我高娉婷虽是个女人,却也看中义气二字。”
耶律倍心底很感动,就算爱人亲人都已经不再像以前这般对他,却有这样的一个莫逆之交的朋友,“娉婷,谢谢你在我身边,在我那么累的时候。”
“呵,多愁善感可不是一个帝王应该有的情绪,虽然耶律德光没有直接下圣旨让你回去,只是给你了一封信,但是这封信的分量一点也不比圣旨轻,至少,他还有一些在乎你们的兄弟情分。”
“哼,他在乎就不会对我做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了。”
“我认为,耶律德光和述律平还是派了许多眼睛盯着你的,这次让你回上京,很有可能是因为你娶了大唐公主的缘故,如果你在回去之前又去了次大唐,对于你和他的关系并没有半点儿好处,或者,我回洛阳,把你的意思和我父皇说,他们只会注意你和皇后,我回洛阳的话,应该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嗯,这样也好,娉婷,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我都不知道应该怎样来报答你。”
“算我们有缘分吧,其实我在哪儿都无所谓,处处是家,东丹国我也玩的差不多了,上次回到洛阳,把我心底的亲情都给唤出来了,我想父皇和母妃了,回去住一阵子也好。”
“真羡慕你,谁说帝王之家没有天伦之乐。”
“收拾收拾,启程吧,你这次去,不是还能见到如玉么。”娉婷的嘴角有些牵强的笑笑。
耶律倍的嘴角更为牵强的苦笑,“能见到又怎样,我和她,已经是相反方向的陌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