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阔,翠柳曳如荫。
桃夭李艳,灼红映春碧。
满斟绿醑留君住,莫匆匆归去,三分春色二分愁,更一分风雨,花吐蕊,凝琼枝,花露重,草烟低,一阕长亭暮。
不觉已是初春,积雪融退。
顾流芳在南越的日子过得,真可谓是度日如年。虽说丞相府已经修建完毕,她不必再周旋于南越后宫之中,但她的心,却是越安静越觉得可怕,难道,她就要这么坐以待毙,等待着南越与北汉开战,自己却作为人质拖纳兰廷玉的后腿?
或许几个月前她还能不屑一顾,认为北汉未必就会逊色南越。
但她现在总算清楚南越有多强,光说兵马,就足足有北汉的二倍之多,将士们个个都精神饱满,骏马一匹匹毛色亮如绸缎。
她上过几次朝,南越武官居多,几乎个个都是熟稔兵法及策略的能人,随便挑两点,都预示着北汉与南越一战,北汉必败。
轩辕桀煜说过,最多再储备半年就要开战!
现在时间流逝,她迫不及待想立马回北汉准备应对措施……但是,却是身陷敌方。
也不知道纳兰廷玉现在在干什么,他根本不知道南越要对北汉有所行动,要是他就继续傻愣愣地四处寻找自己——后果不堪设想!
“主人,皇上传令你即刻入宫。”
顾流芳皱一皱眉,放下茶盏:“告诉他我没空,懒得去。”
老管家闻言有些尴尬,劝道:“那是皇上,他下的命令你哪有不遵从的道理?还是快去吧,惹得皇上大怒就不好……”
顾流芳无奈,只好动身去看看他想耍什么花招。
皇宫之中。
空地上,并排站着一群金枪铠甲的将士,个个格外英武,昂藏七尺,身躯凛凛,站直着强壮的身板,目视前方,毫不分神。
轩辕桀煜如鹰隼般的眸光扫视一番之后,满意地点点头,嘴角勾起弧度:“流芳,觉得这群将士如何?他们叫玄甲兵。”
“一般般。”顾流芳的口吻淡淡然。
“一般般?”轩辕桀煜嗤笑,“他们都是经过特殊训练,孤吩咐奚笙一手带出来的,就这么三千人,足以抵挡三万人的能力。”
顾流芳嗤鼻一笑:“不好意思——我不信。”
“孤命他们演示给你看。”轩辕桀煜勾了勾好看的唇角,一声令下。
那群原本似灵魂出窍的将士陡然回神,眼神瞬间的锐利,大喝一声,同时向前大跨一步,长枪向前刺去,动作完全统一。
这是训练一年之久的默契感,要是有一人动作缓慢,则他们都会被自己人手中长枪所伤,但是没有,甚至动作,力度,劲道,姿势,技巧……几乎是无可挑剔的完美,是人枪合一的契合,这群金枪武士比之武林高手,也未必有丝毫逊色。
玄甲兵。
是柳奚笙花一年的时间秘密为轩辕桀煜训练,当初训练的其实有近一万人,但是真正能通过训练活到现在的,只有三千。
由此也可见,这三千玄甲兵花费的心血之大,他们的能力,毅力,更是超乎一般常人,说他们三千能抵得过三万人——亦不为过。
顾流芳惊愕地看着眼前景象,要是北汉军队与这队玄甲兵交战,岂不死伤惨重?
轩辕桀煜傲视这群兵中枭雄,朗声大笑:“流芳,看到没有?天底下最厉害的军队也服从于孤的号令,孤才是天之所象!”
“南越有这么一队玄甲兵——果然,一统天下,唾手可得。”顾流芳不由得感叹,确实,南越与北汉的差距乃天壤之别。
轩辕桀煜朗声狂笑,顾流芳皱眉,难道北汉真的就再怎么努力也不如一个南越吗?
或许,一切都有可能也说不定呢?
“南越兵强马壮,皇上宏图伟略,一统天下,也实是民心所向。”顾流芳低声呢喃,眸光飘渺,迎视上轩辕桀煜的一双鹰眸。
“流芳,你终于想通了?”轩辕桀煜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顾流芳点头:“之前流芳愚昧,尚且井底之蛙止于北汉,今朝得见,方知北汉根本难以与南越抗衡,可惜话已说出,覆水难收。”
“不会!”
轩辕桀煜抓住她的肩,欣喜地道:“孤要做的事情,从来没有什么能阻挡,覆水亦能收,孤也从来没有怪罪过你什么。”
他嘴角勾起一个好看弧度,感叹道:“太好了!早闻顾流芳通晓兵法,千里之外,亦能大败东楚欧阳永君,你又曾为北汉内人,获悉北汉军情,此战若能派遣你为征北大元帅,挂帅亲征,孤高坐大堂之中,又何愁北汉不破,南越不能一统天下——”
顾流芳冷笑,旋即皱眉地道:“承蒙皇上重用,但流芳之前言语实多有不敬南越之处,今夜丞相府设宴,向皇上赔罪。”
轩辕桀煜摆手道:“不必,何须如此多礼,孤说过孤平生最欣赏贤能之士,你便再执迷不悟多久,孤也不会怪罪于你。”
顾流芳浅笑道:“但也总要有个地方,流芳才能将北汉兵力部署告知皇上,好商议商议如何攻占北汉——不是吗?”
轩辕桀煜应约,今夜来丞相府赴宴。
顾流芳自然不会背叛北汉,但她设计如此,就算轩辕桀煜不相信她,也至少会为北汉的兵力部署情况而来应此番约会。
他乃当世枭雄,就算明知是鸿门宴,估计也毫无惧怕她小小女子,但是他又可曾听过一句话,小心才能驶得得万年船——丞相设宴,款待君上,自然不能显得太过为寒碜,无疑是满桌的琼浆玉露,珍馐玉食,更兼琉璃酒盏,金盘玉箸,珍馐玉食。
不单轩辕桀煜来赴宴,更带来柳奚笙,这点令顾流芳有些棘手,他武功如此之高,自己怎么才能想办法放倒他呢?
“流芳,想什么呢?”柳奚笙朝她莞尔一笑。
顾流芳回过神,惊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附和道:“没什么,就是在想皇上准备要如何攻打北汉,可有大致计划?”
“这个,乃是军事机密,不可说,不可说!”轩辕桀煜勾唇一笑,眸光潋滟,纵连饮十余杯,亦是头脑清醒如常日。
“我把北汉的军力部署情况都告诉了皇上,如此诚意,难道皇上还不相信流芳?”顾流芳反问一句,又敬他一杯。
不觉中,她竟是滴酒未沾……
柳奚笙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举起杯:“将进酒,杯莫停,我敬丞相大人一杯!”
顾流芳看一眼泛着琉璃色液体的酒杯,转移话题道:“奚笙,你我莫逆之交,却口口声声称我丞相大人,太见外吧。”
“将进酒,杯莫停……我敬知己流芳一杯!”柳奚笙推太极般的口吻。
顾流芳咬牙,你诚心想跟我作对是吧?蹙一蹙眉,道:“我不会喝酒,而且酒惑人心,乱人性,人最好不要碰这东西。”
“那你为什么又设这酒宴?”柳奚笙浅笑如莲,眸中闪过串串流光。
“是啊,你既然认为酒惑人心,乱人性,却又设酒宴给孤赔罪,难道设此宴会,是为来迷惑孤之心,乱孤之性?”轩辕桀煜笑道。
“酒中有毒!”
柳奚笙猛地砸掉杯子,顾流芳反应迅速,隔桌一朝踢腿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