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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2004年资本红舞鞋 (2)

之后的国美在服务上创新不断,如脱离中间商、与厂家直接接触,率先提出免费送货上门、免费上门安装等。黄光裕总能在道路分岔时找到合适的出口。比如,1996年,以海尔和长虹为首的国内家电企业开始崭露头角,黄兴裕及时将自己的产品结构从单纯经营进口商品转向兼营国内品牌。

1999年,国美开始走出北京,在全国范围内布局。黄光裕常嫌国美扩张速度不够快,规模不够大,甚至到2004年和2005年蝉联中国首富时,他仍然很谦逊地对我们说:“我们的公司还很小,尤其是和世界级的大公司相比。”他显示出远超他年龄的城府:“如果通过自己的工作能获得社会尊重,我会感到很自豪。”

彼时,在黄光裕北京的办公桌上,一头鹰(模型)俯视着前方,墙上挂着一幅有24枚中国古代玉玺的画作。

其实在国美上市过程中,黄光裕秉承的同样是“速度为王”的策略。在香港上市受阻后,马上转道借壳,这使得国美上市时间比既定计划提前了十多个月,这一做法与当年香港“小超人”李泽楷将旗下的盈科公司借壳上市非常相似。黄光裕说:“再耗下去会拖累公司的发展。”

国美在并购道路上走得可谓慓悍。2006年国美收购永乐,2007年又吃掉大中,使自身的规模进一步迅速壮大,门店数量于2007年年底达到1074家。

并购永乐与大中的过程中,外界对国美的整合能力进行了质疑,黄光裕并没有马上作出回应,直到2008年5月底,国美发布这一年的一季报时,公告中短短写了一句:“在经历投资期后,公司开始收获过去两年门店迅速扩张而形成的网络和规模优势。”

在快速构建他的“国美帝国”过程中,有两个细节值得关注。一是他不在乎外界给他的各种称谓,比如“价格屠夫”、“午夜杀手”等。

“午夜杀手”的典故挺有意思。国美在各地开业时,习惯选择午夜,据说常出现当地万人空巷的景象。有媒体报道称,在每次扩张计划实施前,国美团队都要开会商讨,会议可能会连续开上十几个小时,“甚至连续开上几天几夜,黄光裕手下一个个快要倒下了,而他依然很有精神”。这种描述显然有些演义的成分了,不过黄光裕对我们说:“我确实是个夜猫子。”

二是黄光裕在完成对永乐和大中的并购后,慢慢从“速度为王”转向“安全第一”。他一开始对国美是绝对控股,但从2006年年末开始不断减持,后来持股量仅略高于香港联交所规定的上市公司控制人股份的最低临界点(35%)。在“2007胡润套现榜”上,他高居榜首,历年套现金额达93亿元,可谓疯狂套现。

与此同时,2007年,黄光裕旗下的国美置业、鹏润投资,先后与新加坡太平星集团和美国投行贝尔斯登宣布成立两只投资基金,将分别投向内地房地产界和零售业。这与之前联想产融结合的路径类似,联想当初也是在主业扎稳脚根后,先后向风险投资、并购投资和房地产三大领域扩张。《中国企业家》杂志对黄光裕转型的解读是——

作为黄光裕帝国的旗舰,面目一度模糊甚至混乱的鹏润,在一系列看似冒险的手法重构之后正变得逐渐清晰,从零售到地产再到私募基金,从实业到金融,这位一度被质疑隐藏各种风险的企业家不仅满足了自己日益膨胀的产业雄心,而且正试图在这个过程中让自己变得更加安全。

上阵兄弟兵

有趣的是,黄光裕、黄俊钦兄弟两个,与张近东、张桂平兄弟二人,创业伊始走的路线非常相似。都是弟弟(黄光裕和张近东)做家电零售,哥哥(黄俊钦和张桂平)做房地产,两对兄弟一开始都是先一起干,发展到一定阶段后再分开来。

唯一不同的是,黄氏兄弟分家后不共用“国美”品牌,张氏兄弟分开后,共用“苏宁”这一招牌。更有趣的是,两兄弟中的哥哥,都是通过在资本市场借壳,实现后来者居上——张桂平借壳*ST吉纸,后易名苏宁环球,股价从315元,最高曾暴涨至5111元!黄俊钦的新恒基地产借壳*ST金泰,曾创造过连拉42个涨停的“中国奇迹”!

家电零售与房地产,是可以优势互补的两个行业,前一个行业充裕的现金流可为后一个行业输血,而后一个行业的暴利又能助推前一个行业迅速扩张。两对兄弟殊途同归,是偶然也是必然。

在2007年“胡润百富榜”上,四人都是上榜富豪,黄光裕、黄俊钦分别居第4位、第25位,财富分别为450亿元和200亿元,张近东、张桂平分别居第9位、第21位,财富分别为380亿元和230亿元。如果要把两对兄弟的财富分别合到一起,黄氏兄弟财富650亿元,张氏兄弟财富610亿元,可谓不相上下。

不过,张近东专注于零售,在2007年“胡润零售富豪榜”上,他首次超过曾连续三年蝉联零售榜冠军的黄光裕,以380亿元的零售财富位居榜首,黄光裕以280亿元的零售财富位居第2。

相比较而言,黄氏兄弟在产业和资本市场上的手法要凌厉、诡异一些。这也与他们的出生地广东潮汕(潮州)的商业文化有关。

潮汕人商业意识非常强,俗语“饿死不打工”就是专门说潮汕人的。许多潮汕人十多岁就开始帮家里看店、做生意,或是几个同乡或兄弟一起到外面打拼,他们重义气、家庭观念较强,这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表现得最为明显。

如果要溯源的话,汕头于1861年正式开埠,是近代中国最早对外开放的港口城市之一,商贸文化历来比较发达。共产主义理论家恩格斯曾在《俄国在远东的成功》一文中指出,汕头是中国唯一具有一点商业意义的口岸。

让人惊叹的是,黄光裕兄弟是潮汕人,香港首富李嘉诚是潮汕人,泰国首富苏旭明也是潮汕人,“胡润百富榜”上潮汕人随处可见,如合生创展的朱孟依、侨鑫集团的周泽荣、腾讯的马化腾等。“潮商”这一群体值得我们持续关注。

陈天桥差点被漏掉

“陈天桥在榜单上排第几?”

2003年10月中旬,就在这一年的“胡润百富榜”公布前几天,我们与高盛的一位朋友通电话,他讲到盛大网络2004年将在美国上市时,无意中问了这么一句。

要不是这一问,我们就会犯下一个错误——漏下陈天桥这一IT新贵。迅速进行调研、采访,最后测算结果是,陈天桥个人财富40亿元,将其“塞”入已制作好的百富榜后,排名第10位。

也就是说,2003年10月20日我们发布的“胡润百富榜”,第11名(含11名)之后的富豪们,名次都是临时被降了1位。

百富榜对陈天桥的评语是:“陈天桥在中国网络游戏市场上演了自己人生的传奇;盛大是今年我们榜上成长最快的公司,正在筹备海外上市(高盛是其主承销商)。”

自此之后,陈天桥一发不可收拾,成为百富榜和IT富豪榜上的常客,并曾登上“2004胡润资本控制50强”、“2005胡润百富人气榜”,以及“2007胡润套现富豪榜”等,特别值得一提的是,2005~2007年的“胡润慈善榜”上,陈天桥均名列其中。

表6-3陈天桥与“胡润百富榜”

年份20032004200520062007

名次10232565

财富(亿元)408811760100

成熟的“红色知本家”

2003年,而立之年的陈天桥当选为中国共青团中央候补委员,他显得非常高兴。他对员工宣称:“盛大不是一家互联网公司,我们要做一家以主流文化为基色的企业。”5年后,陈天桥成为IT界唯一一位全国政协委员。

2003年年底,我们到盛大造访陈天桥,他给我们的第一印象是非常成熟、稳重。他很健谈,给我们讲他的创业史、盛大的战略、国内国际IT业的发展、中国的宏观经济形势等,语速很快,但思路清晰。

生于浙江新昌的陈天桥17岁考入复旦大学经济系,20岁提前一年毕业,被分配到陆家嘴集团公司。满怀抱负的活跃分子自此沉默了10个月——他的工作是放映集团的录像员。这段日子带给陈天桥最大的收获,是使他深刻领会到首先要适应环境,而不是等着环境来适应你。

前盛大高管朱威廉曾感叹他在盛大的日子:“离开盛大两年有余,有一句话却时常在我耳际响起,那就是陈天桥在会议和邮件中一再强调的六个字:要耐得住寂寞。”

1998年,陈天桥加入一家证券公司,任办公室主任。一年后的1999年冬天,他与妻子雒芊芊、弟弟陈大年、复旦同学瞿海滨和谭群钊等筹集50万元,一起创办了盛大网络公司,开始了他的网络淘金之旅。这一年,陈天桥26岁。

陈天桥

陈天桥一开始做卡通网站,在推出中国第一个图形化网络虚拟社区游戏《网络硅谷》后的短短几个月,盛大已经拥有了100万左右的注册用户,并在2000年1月获得了中华网300万美元的风险投资。但2000年下半年互联网进入寒冬,中华网撤资,盛大面临出局的危险。

彼时的盛大,只有能维持一两个月的现金量,员工纷纷出走,仅剩二十余人。陈天桥决定背水一战。当时门户和电子商务等业务模式都有先例可借鉴,然而陈天桥却选择了互动娱乐中的网络游戏。2001年6月29日,盛大与韩国Actoz公司签订授权协议,以仅有的30万美元取得《传奇》的运营权。

交给韩国人版权费后,几无剩款的盛大硬是从中国电信取得了公测期免费的带宽与服务器。

消息一出,业界哗然。几乎所有的业内人士都说“陈天桥傻掉了”,“怎么会出这么高的价格买一款游戏?”“门外汉做行内人的事情”。按理说,9月份是淡季,几乎没什么业务可做。但在陈天桥看来,正因为是淡季,所以没有竞争对手,所以才好拓展市场。

所谓“天无绝人之路”,11月一收费,盛大第一个月就赢利了,《传奇》迅速登上销售排行榜的首位。一年半时间里,《传奇》占据了网游市场68%的份额。盛大活过来了,而且活得很“传奇”。

多年后回想在代理合同上签字瞬间的惊心动魄,陈天桥打了一个很形象的比喻:“好比手头有一块钱,你要么回家,这一块钱留下;要么经过仔细判断决定把这一块钱投进去,可能就成1000块了。怕就怕站在那里不决策,赌场老板过来问你要时段费,最后就把一块钱稀释没了。所以,当时我的30万美元没有做卡通、电子商务,而是投在游戏上,赌博与判断、感性与理性结合在一起的。”

人生处处如赌博,只是程度不同而已。同样,世上没有做错的事,永远是时间错误。1999年陈天桥以50万元创业,2003年登上“胡润百富榜”时,财富为40亿元,4年时间,其资产暴涨8000倍。

在一次央视的《对话》节目中,陈天桥总结自己的创业成功经验有两点:第一阶段必须要专注,抵得住诱惑,不做比做更难;第二阶段是节奏,在正确的时间做事,分清阶段。

奔驰与互联网精神

2004年2月,陈天桥用500万年薪和260万股票期权将前微软中国区总裁唐骏请到盛大。唐骏在担任盛大总裁的4年里,除了执行总裁职务的日常管理之外,更多地担任了首席财务官的角色——陈天桥承认自己不了解华尔街,也不了解资本运作。

唐骏加盟3个月后,盛大在纳斯达克挂牌上市,成为中国内地第一家在美国上市的网络游戏公司。在这一年的“胡润百富榜”上,陈天桥位居第2,坐拥88亿元财富,首富黄光裕,财富为105亿元。记得百富榜发布当天盛大的股价是32美元,如果按这一价格计算,陈天桥所持的股票市值折合人民币达120多亿元,等于超过黄光裕了;当然黄光裕105亿元的财富,也是我们的一个保守数字。

唐骏加盟盛大曾引起业界广泛关注,其中不乏质疑声。但4年之后回头看,不能否认“盛大”与“唐骏”这两个品牌珠联璧合产生的溢出效应。

我们印象最深的是,2006年年初,盛大处于低迷状态,股价与之前的最高位相比,低了近40%,在这一年的“胡润百富榜”上也可以看出,陈天桥的财富为60亿元,与2005年的117亿元相比,几乎打了半价。此间业界对唐骏是否适合盛大的议论再起,唐骏的父母也希望唐骏撤出。但他选择了与盛大共沉浮,一年后将盛大拉出泥潭。

2008年4月唐骏从盛大辞职,与陈天桥分手。《IT时代周刊》评论说:“唐骏离开盛大,不属于那种中国人司空见惯的历史宿命,即领导人只能共打江山,不能分享天下。在为盛大打江山的4年里,唐骏虽然没有为盛大在具体业务上作出实质性的贡献,但是在资本市场方面,却为陈天桥分担了绝大部分压力,聪明的他也和陈天桥一起经历磨难,挺过了最艰难的日子,重新夺回了行业领军者的位置。”

自此,盛大在经历了2001年拿下《传奇》代理权变身网游企业、2005年年底实施免费模式的两次转型后,开始了“企业集团化、事业部企业化”改造的第三次转型。陈天桥要把平台建设进行到底,誓将盛大做成全民运动的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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