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翎大闹将军府不成,索性直接将这件事捅到了玄清帝那儿,圣旨下,玄清帝要召见云臻,红袖绿芜担忧的看着云臻上了宫里的马车。马车一路飞奔进了宫,云臻在太监的引领下来到御书房外。玄清帝正在里面议事,云臻只能站在外面等,这一等就从早上等到了晌午。
房门开了,大臣们从里面鱼贯而出,路过她的时候纷纷露出鄙夷的眼神。太监总管福德全从里面出来,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又走开了。玄清帝肚子饿了,他是出来传膳的,玄清帝这一顿饭又是吃了两个时辰。云臻隐隐知道玄清帝是故意的,可又不能反抗,头一次感觉到帝王权力是那么恐怖!
玄清帝召见她的时候,云臻已经站的两腿打颤,福德全领着她走进去,她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好在福德全体谅她,步子走的慢。进去的时候,玄清帝正在漱口,一群太监宫女陆陆续续的开始撤菜。
“臣女云臻参见皇上!”
玄清帝起身走到案桌后,坐下,并没有出言让云臻起来,所以她只能跪着。又是站,又是跪,云臻明白这是玄清帝在警告她。帝王威严不可侵犯,她让他动怒,就要做好受折磨掉脑袋的准备。
“云臻,你可知罪!”玄清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少了以往的爽朗笑声,多了几分威严恫吓,云臻知道这才是帝王真正的模样!
“云臻不知,请皇上明示!”
玄清帝一叠折子砸了下来,正中云臻脑门:“好一个不知,云臻,收起你的小聪明,别把朕对你的宠爱当做你肆意妄为的理由,朕随时可以摘了你的脑袋!”
云臻藏在袖中的手暗暗握紧,若是在现代,她早就一把银针飞过去,要了玄清帝的命!可是现在她却只能隐忍,因为这是皇权至上的古代,而她身后背负的不仅仅是个人荣辱,还有家族兴衰,古代有古代的生存法则,她可以冷心绝情,但是却不能看着那些对她好的人无辜枉死!这一刻,她的所有骄傲在皇权面前消失殆尽!
“告诉朕,你和战王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密报你和战王勾搭成奸,日日在你的倚梅院私会,甚至昨日还被云家人撞破,可有此事!”玄清帝声音浑厚,如钟鼓撞击。
“有!”云臻供认不讳。
玄清帝气的拍桌而起,愤恨的看向地下的云臻,沉声唤道:“来人啊,将云臻打入天牢……”
“父皇,请收回成命!”
玄清帝的话还未说完,皇甫沅澈的声音传了进来,皇甫沅澈等不及召唤,直接冲了进来,他满头大汗从宫外赶回来,幸好还来得及!
皇甫沅澈单膝跪地:“儿臣不听传召擅自闯入,还请父皇恕罪!”
“太子,你明知有罪,还敢闯入,你真当朕不敢办了吗?”玄清帝气的吹胡子瞪眼,一个两个都这样让他颜面何存!
“事急从权,儿臣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皇甫沅澈抬头看向盛怒中玄清帝,“启奏父皇,儿臣回宫的路上遇见了云王爷,得知昨日事情的始末,并找七皇弟求证,发现所谓的勾搭成奸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乃是有心人士的一箭双雕之计!”
玄清帝面色一沉:“怎么说?”
“据云王爷所说,昨日是有黑衣人将他们引到五小姐的院子里,这才看到七皇弟和五小姐在一起,但是当时两人都站在院子里,衣冠整洁,并不任何苟且,而后儿臣又去问了七皇弟,他也说是有人特意有人引他过去的!”皇甫沅澈顿了顿,抬头看向一脸沉思的玄清帝,“父皇,你想想看,流言传播速度再快,也不可能一夜之间传遍整个龙城,除非有人刻意宣扬!而这些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无非就是挑拨沧溟和翎羽的关系,七皇弟和九公主的婚礼在即,却传出这等事,不会太凑巧了吗?而是这法子还会伤了咱们沧溟君臣的和气,云王爷镇守边关多年,劳苦功高,父皇若是因为流言办了他的嫡出女儿,这让人多寒心啊!所以儿臣恳请父皇三思而行,莫要让小人计谋的陈!”
玄清帝一脸深沉,看不清喜怒,道:“但云臻刚刚亲口承认她和老七有染的!”
皇甫沅澈面色一白,不赞同的看向云臻,目光中隐隐有怒气在翻卷。
云臻被他的目光看得心虚,微微低下头,刚刚就在玄清帝说要将她打入天牢的时候,她生了杀意,可是看到皇甫沅澈这般拼死为她,她突然觉得有些惭愧,明明可以迂回解决的事儿,她偏偏让自己往死胡同里钻。
未免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云臻赶紧解释道:“皇上,云臻刚刚站了那么久,又饿了脑袋发昏,您问的话,云臻只听了一半,云臻说的‘有’是指昨夜却是被家人撞破我和战王在一起!”
云臻这一解释,玄清帝面上的怒气缓和了下来,皇甫沅澈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玄清帝眯着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云臻,沉声道:“云臻,你先到外面等着,朕和太子有话要说!”
云臻不明所以的看着这对父子,乖乖的出了御书房。云臻站在御书房外等了一会儿,就见皇甫沅澈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她,目光闪过,像是刻意隐藏了什么似的。
“走吧,没事了,我送你回府!”皇甫沅澈不复之前的淡然温柔,说完之后,率先走上前。
云臻微微一愣,小跑着追了上去,无奈这腿站的太久,皇甫沅澈又走的太快,根本追不上。到了御花园,云臻见四处无人,索性喊道:“皇甫沅澈,你站住!”
皇甫沅澈的步子停了,回头见她气喘吁吁的站在假山边,一脸漠然。
云臻走上前去,仔细张望了一会儿,问道:“你在生气?”
“我没有!”皇甫沅澈回答的太快,反而泄露了他的情绪。
“你在生气!”这回是肯定语气,“为什么生气?”
敢情他生了这么长一大段路的气,她连他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那他岂不是白生气了!皇甫沅澈心里不由憋屈。
“你问我为什么生气,我记得我之前便提点过你,不要在父皇面前玩小聪明,早晚有一天会惹祸上身,你偏不听,这才过多久,你就惹了这么大的事儿,明知父皇有火,你偏要往上面浇油,你以为把自己的名声搞臭,你就不用嫁入皇家了吗?你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就凭云王爷如今的势力,以及你云家嫡女的身份,这辈子你注定只能嫁给皇家!你若聪明些,完全可以选个称心如意的,美满一生,可你倒好,偏偏犯浑,你知道刚刚父皇跟我说什么吗?他说要把你指给三皇兄,而且是侧妃!”
云臻面上一白,十指不受控制的收紧,她难道弄巧成拙了?
皇甫沅澈见她如此,也不忍再苛责,其实父皇刚刚是说要把她随便指给一个皇兄,不过那是诓他的,父皇的意思是想把云臻指给一个皇子当侧妃,只是那人是他!不过还是给他拒绝了,他了解云臻的性子,就算她对七皇弟有情,尚且不肯屈就当七皇弟的侧妃,何况是他呢!嫁入皇家本就非她所愿,他不想让她再受委屈了!
“好了,这事暂时算过去了,你也别放在心里,这话父皇也只是随口一说,看在云王爷的面子上,他也不会那么做。如今我只希望你明白自己的处境,不想胡乱被指给一人,那就趁着还能选择的时候慎重挑选,免得到时候后悔!”皇甫沅澈顿了顿,语气沉了下来,“最重要的是别在妄想从皇家的婚约里脱身,不可能的事儿想都不要想!”
云臻一直沉默着低着头,今天对于她来说太过震撼,头一次,她开始正视什么是所谓的皇权,什么是所谓的帝王!
“走吧,我送你回将军府!”这会儿皇甫沅澈没有再独自一人先走,而是放慢了脚步适应云臻的步子。
坐着马车出了宫门,路过市集的时候,皇甫沅澈想到云臻还未用午膳,便让马夫在明月楼门口停了下来。进了明月楼,来到云臻最喜欢的二楼靠窗位置坐下,点了几个菜,皇甫沅澈给她倒了杯热茶:“我今日话说的有些重了,但句句在理,现在别想那么多了,吃些东西吧,虽然我知道你现在没什么胃口……”
皇甫沅澈话没说完,就见云臻抓起筷子开始开吃,谁说她没胃口,她现在饿的能塞下一头牛!皇甫沅澈轻笑一声,在一旁给她布菜,毫不在意堂堂太子坐起奴才的活儿。
送云臻回将军府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云夙,皇甫沅澈抹不开盛情相邀,愣是被留下来吃晚饭。席间,云臻特意沏了一壶菊花茶给他降降火,算是无言的感谢。皇甫沅澈明白她的意思,心里不由一暖,至少她对自己不是无动于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