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被这么一堵,面上顿时不好看了,质疑皇上?这罪名可不轻啊!
“本宫可没这么说,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就事论事?”慕容嫣讥笑,“太子妃面色苍白,身体孱弱,一看就知道身子不适,战王爷精通医术,出于叔嫂之情,过来看一下又如何?”
皇后淡扫了宸妃一眼,欣慰的看向慕容嫣,这才是最适合澈儿的女人,可惜……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云臻,皇后目光一狠,杀意稍纵即逝。
“嫣表妹不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些牵强吗?就算出于叔嫂之情,战王过来探病,没必要两人面贴着面,手拉手吧!”云渺自不会让云臻好过,只要是能打击云臻,她必不会放过机会。
慕容嫣面色一凝,语气陡然直下,夹杂着凌厉之气:“表姐这是说我故意颠倒是非吗?你认为我有什么理由帮太子妃?”
“这就得问表妹自己了!”云渺面色也冷了下来,谁不知道皇后有意让慕容嫣嫁给太子,不过太子却不同意,所以她们现在是把对象转移到云臻这里了?以为只有云臻同意,她慕容嫣就能嫁入麟趾宫了,简直是笑话!
“够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皇后沉声一喝,两人顿时噤了声,皇后转头看向一直安安静静的云臻那边,淡淡开口,“天色晚了,战王快些回自己帐子吧!至于太子妃你,穿戴好了来本宫的帐子里!”
皇后揉了揉太阳穴,转身离开,走了两步,侧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宸妃等人,冷声道:“怎么?妹妹你还有话说?”
“没……没了!”皇后目光太过犀利,宸妃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皇后淡淡扫了她一眼之后,收回视线,慵懒的道了句:“那就回了吧!”
“臣妾遵旨,恭送皇后!”宸妃低垂着头,恭送皇后离开,随后面色不佳的回了自己的帐子!
云臻身子还是很虚弱,但是皇后的懿旨下来了,违抗不得,只能拖着病体来到皇后的帐篷。太监进去传了话,没一会儿便有人传她进去。
皇后的帐篷自是比云臻的帐篷华丽了许多,象牙大床、吉祥如意屏风、雕花梳妆台、琉璃盏……各种设备应有尽有,就差把皇宫照搬过来了。云臻进去的时候,皇后正坐在桌前品茶,身后两个宫女在伺候着,环顾一周,云臻并没有发现慕容嫣的踪影。
“臣妾参见母后!”云臻屈膝行礼,卑微的跪倒在皇后脚下。
皇后心中郁结难消,余光淡扫了她一眼,并没有唤她起来,轻轻抿了一口茶,灯火摇曳,将她描金绣凤的锦袍照得熠熠生辉,尤其是袍子上的凤凰,真真是巧夺天工,活灵活现,那腾腾欲飞的姿态,蔑视天下的高傲,崇敬之情让人油然而生。
“知道本宫为何唤你过来吗?”皇后套着指甲套的小指翘着,像是鹰爪一般犀利。
云臻低垂着头,谨慎的说道:“还请母后明示!”
皇后森冷的目光落下她的头顶,一挥手让伺候的宫女都退下去,过了一会儿,招了招手,示意云臻起身:“起来吧,过来坐!你若是在本宫这儿出了什么岔子,太子非怨死本宫不可!”
“谢母后!”云臻顺从的走到皇后对面坐下。
皇后夹了一块糕点放在云臻面前的盘子里,淡淡说道:“吃吧,虽比不得宫里做的,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云臻低垂着头,轻轻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着,面上澄净,心里却在打鼓,若是皇后罚她站,罚她跪,随便怎么罚她都成,云臻绝对不会这么担心,可皇后却一反常态对她好,又是和声细语,又是夹糕点,云臻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沉默在两人之间流转,无形的给云臻造成一股压力,尤其是皇后的目光有意无意在云臻头顶盘旋,云臻顿感芒刺在背。过了好一会儿,皇后方缓缓开口。
“你不用害怕,今儿个唤你来,就是想跟你说说心里话!毕竟你已经嫁给了澈儿,本宫便是再不喜欢你,也无可奈何!”纤细的手指缓划芙蓉纹重花茶盏盖,泠泠有声,“今日之事若是依着本宫的性子早将你打入冷宫,可是本宫知道澈儿宠爱你,惩罚你也就等于惩罚他,都说儿是娘亲心头肉,本宫自是心疼他!”
“母后,臣妾与战王之间清清白白……”
皇后伸出手,阻止云臻继续说下去:“本宫知道,本宫虽然不喜欢你,但是你的品行本宫还是知道的,本宫只是提醒你,人多眼杂,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身为太子妃,你必须时时提高警惕之心,莫要让一些爱生是非的鼠辈抓到把柄!”
“多谢母后信任!”云臻欠身称谢。
茶盏之中芳香扑鼻,皇后轻啄一口,复道:“你不必谢本宫,本宫不是信任你,而是信任我的儿子。澈儿看中的人自然不会是那些庸俗龌龊之辈!”
云臻颦眉而皱,嘴角黯然一笑,倒成了她自以为是了。
皇后放下茶盏,微微抬手,晶莹玉润,纤长矶指,沉默了片刻,她开始转入正题:“本宫只有澈儿一个儿子,自然巴望着他过的舒心,所以就算本宫不喜欢你,依旧让你进了麟趾宫。对于本宫而言,你云臻不过是本宫取悦儿子的玩具,或许这话你并不喜欢听,但却是事实。”
“母后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被说成了是玩具,谁心头里都不舒服。
“那好,本宫就直说了。你该知道嫣儿才是本宫属意的太子妃人选,但事实难料,也许这就是你和澈儿的缘分,如今大局已定,本宫也不再多说,本宫只想要个顺心的儿媳妇,你既然做不到,那就让别人来做吧!”皇后的目光一直看着云臻的一举一动,见她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然的,实在让人看不透,“本宫希望嫣儿嫁进麟趾宫,你放心你先进门,嫣儿自然唤你一声姐姐,不过太子妃之位只能有一个,本宫也不偏心,谁第一个给澈儿生下儿子,谁便是正妃,一切但看天意!”
云臻盈盈起身,腰上流苏发出细微的碰撞之声,清脆而优雅,泽唇凉凉挽延一缕昳丽迤逦,贝齿隐约:“臣妾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了!”
皇后面色一变,蛾眉淡扫,一双漆黑的眼瞳,深邃如渊,却透着丝丝细小如针的锋芒,扎得人心里一慌。
“你不同意?”
云臻懒懒一笑,拢了拢一头青丝,嘴角含着丝丝笑意,却并不言语,静静的看着她。
皇后被她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的心慌,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皇后看到了自己的局促不安和丑陋,心头不由一惊,嘎达一声,金色护甲断成两截,满心算计的自己在别人眼里不过小丑,就算穿着凤袍,位居皇后,亦不过渺小卑微的人类!自信心一落千丈,皇后高贵的神情挂不住,反手一挥,杯盏落地,一片狼藉。
有宫人进来查探,却被皇后厉色呵退!这是属于两个女人的战争,皇后无疑一败涂地!
“云臻,本宫并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而是告知你。本宫是太子的生母,太子又素来孝顺,本宫若是执意如此,太子定不会拂了本宫的意,但是本宫不想把事情弄的太僵,所以希望由你来说,你点头了,太子定不会再推拒!”皇后声音清冽,若鹰破长空般利落,充满干劲。
云臻摇摇头,叹息一声,淡淡的说道:“你这是在逼我吗?若今日我不答应,你就准备鱼死网破吗?”
皇后侧过泠眸:“一切但看你的选择!”
“我不选择,因为选择权根本不在我的手里!”云臻眸光淡扫,看向撩开的布帘外满面风霜的男子,“这是你惹出来的祸事,你自己解决!”
宽袖一拢,云臻朝帐篷外走去,路过皇甫沅澈的时候,手臂突然被抓住。皇甫沅澈低声叮嘱了一句:“在外面等我!”而后松开她的手,两人错开身,朝皇后走去。
云臻没说话,躬身出了帐篷。盛极必衰,大自然的天气对这一定律做了最好的诠释,极热过后便是极冷,想来再过不久,这里就要被大雪掩盖了。拢了拢衣服,云臻不想待在人多的地方,便朝前面走了几步。慕容嫣突然窜了出来,挡住了她的去处,目光冰冷的瞪着云臻,浑身就像是刺猬一样。
“你为什么不答应?正妃之位我都已经不要了,只求能守在殿下的身边,你为什么连我这么卑微的希望也要打破?”月光下,慕容嫣的眸中荡漾着盈盈波光,本是质问的语气,最后却成了哭诉。
云臻对眼泪的最没辙,从袖中取出帕子,递给她:“给你!”
慕容嫣并不领情,别开头,伸手抹去眼角的泪花,复看向云臻的目光中写满了坚毅和倔强!
“我喜欢殿下十二年,他是我这一生的目标,我的生命是因为殿下而存在的!”
“所以呢?”云臻问道,“你告诉我这些的意图是什么?”
慕容嫣微微一顿,继续说道:“我慕容嫣从不求人,但是现在我求你,我愿意为妾,只希望能守在殿下身边就好!”
云臻摇了摇头。
慕容嫣面色一变:“我都愿意屈居你之下,你还不肯成全我吗?”
“这不是成全不成全的问题,而是我不想养一匹狼在身边!”云臻灼灼如火,慕容嫣闪烁的目光怎么会逃过她的目光,“你以为你人前的一番示好和简单的几句话,我就会相信了你吗?慕容嫣,虽然我们不熟,但是我看得出你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这样的你又如何肯屈居人下,而且原本皇后属意的太子妃人选是你,你心里难道就不恼恨我夺你的太子妃之位吗?”
“是,我是恼恨,但是为了殿下,我会忍!”慕容嫣索性承认云臻的指控,虽然心中有太多的怨恨,但是此刻她只能忍,若是在这里输了,她这些年来辛苦经营的一切便彻底毁了,“如何你还肯点头?让我跪下求你?或者发誓永远不背叛你?只要你说,为了殿下,我都能做到。”
眼前不过是个痴心女子罢了,云臻不想为难她:“若你真想嫁给太子,自己去求他就好,不用跟我说,我没有任何意见!”
“你的意思是你答应了?”慕容嫣眼前一亮。
云臻摇了摇头:“这是皇甫沅澈的事儿,与我无关!”
“我想你最好收回这句话,我的太子妃!”阴森森的话语从不远处飘了进来,云臻回头一看,便见皇甫沅澈面色阴沉的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