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被人说有病,王捕快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但还是硬着问出大家都想知道的东西。
“五小姐,你让一条狗出来胡乱比划一下,恕在下愚昧,这狗到底在‘说’些什么?”
“这你们都没看明白?”云臻讶然。
众人齐齐摇头:“不明白!”
云臻眯着眼看向黑毛:“黑毛,大家都不明白,这回表述得慢些,详细些!”
黑毛趴在懒懒的别过头,这些人真笨,俺才不干呢!
“黑、毛!”云臻阴测测的轻声一唤,黑毛只感觉再厚的毛发也抵御不了云臻浑身散发的阴气。
哀怨的瞪了云臻一眼之后,黑毛大人嗷呜一声,不情不愿的又做了一遍刚才的动作。
“看懂了吗?”云臻问。
“恕小人愚钝,小人办案多年从来没有接受狗来告状的先例,而且说话,小人实在不懂这位狗兄弟在比划什么?”王捕快摸了摸鼻子,如果他没看错,他刚刚真的被一条狗给鄙视了!
“没有先例就不能告吗?沧溟的律法里面有写狗不能告状吗?”
“这个……还真没有!”王捕快满脸纠结,“但是小人真的看不懂这位狗兄弟到底有什么冤情,你让小人如何断案?”
“云臻,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转移视线,我们今天是来抓你的丫鬟绿芜的,她偷了本夫人的簪子那是大家都看到了,而且昨儿个在我院子里,她也已经承认了,你还是乖乖把人叫出来吧!而你让一条疯狗出来随便摆弄一下疯姿势,除非是这畜生的同伴,否则谁能看得懂?”五姨娘这时也恢复了冷静,睿儿是在她手里,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她是绝对不敢动手的,只要先解决云臻这贱人,睿儿就会平安无事的。
“这位夫人是在骂本皇子是畜生吗?”皇甫战铭清润的嗓音突然响起。
众人的视线下意识的投向缓缓走来的皇甫战铭,刚刚他一直背对着众人喝茶,再加上相较于其他皇子的奢华,皇甫战铭总是喜欢穿的很朴素,为人也很低调,况且众人一进来就被五姨娘和云臻两个女人的战火吸引了注意力,哪里会注意到一向处于半透明状态的皇子呢?
此时见他突然走了出来,众人俱是一惊,连忙跪地请安。
“奴才(奴婢)参见七皇子!”
皇甫战铭迈步走到人群唯一没有跪下的云臻身边,站定之后方开口:“都起来吧!”
“谢殿下!”
“五夫人是吧,你刚刚是在骂本皇子是畜生吗?”皇甫战铭再次开口,话语中咄咄逼人的气势让五姨娘吓软了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臣妇不敢!”
“不敢?可惜你偏偏做了,黑毛是本皇子送给云臻小姐的宠物,极通人性,本皇子也能看得懂它表述的意思?那么你的意思不就是本皇子也是畜生吗?”
“臣妇……臣妇……”五姨娘急的说不出话来。
“将军府一个小小的姨娘也敢自称臣妇,云将军不在,云家当真是没了规矩吗?”皇甫战铭宛若冷面煞星,冰冷犀利的话语句句不留情面,云臻看的惊奇,心想是自己把他想的太简单了?还是他一直在自己面前扮弱呢?
“奴婢知罪,请殿下开恩!”五姨娘连忙改了自称,在沧溟国除了正妻,其他女人的地位跟丫鬟是一样的,都是奴才,只能自称奴婢!
皇甫战铭冷哼一声:“本来你们云家的家事本皇子是不便插手的,但是这件事居然涉及到黑毛,本皇子就不得不管了,刚刚本皇子坐在亭子里面看的清清楚楚,黑毛说了,你的儿子从它刨的狗洞钻了进来,偷走了它的尿布,你还有什么话说?”
尿布?!
众人满头黑线,一条狗居然用尿布!
“殿下,小人王明乃是府衙的捕头,请恕小人说句实话,您所说的话实在让人很难信服,首先小人不能因为一条狗的证词就判云家小少爷有罪,而且为了一块尿布闹上府衙实在让人……”王捕头实在说不出口,若真是接了这案子,不是给全城百姓当笑话看吗?以为万一再也个谁家鸡啊狗啊丢东西,全都闹到府衙来,岂不是乱成一锅粥了?
皇甫战铭的脸瞬间沉了下来:“黑毛可不是一般的狗,它可是琅琊山清虚道长所赠,大家都知道琅琊山是仙山,仙气汇聚,黑毛在琅琊山出生,自幼便是由清虚道长抚养,你们不屑的那块布乃是清虚道长送给它的,绝非凡物!”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立刻恍然大悟,看着黑毛的眼神崇敬了许多,毕竟在沧溟国谁没听说过琅琊山啊!
云臻从来不知道黑毛还有这身份,忍不住惊叹:“黑毛,原来你还是只神犬啊!”
黑毛头一扬,头顶的那一撮毛随风飞扬,鼻子哼哼,像是在说你才知道啊!
皇甫战铭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扫:“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如果没有,王捕快……”
“殿下请慢,奴婢有话要说!”事情的发展严重超过五姨娘的想象,她低垂着头,紧咬着下唇,事关爱子的生命安全,就算得罪皇子,她也不得不说。
“你还想说什么?”皇甫战铭眼一眯,属于皇家子弟的威严毕露。
五姨娘目光坚定的抬起头:“殿下,捉贼拿脏,不能因为这条狗……”黑毛冲着她汪汪叫了两声,五姨娘连忙改口,“神犬大人的一面之词,就判定我儿有罪,除非有新的证据,否则奴婢不服!”
皇甫战铭沉着脸,眸中风云变幻。
云臻倒是很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说了,上前一步,幽幽起唇:“确实,就算是神犬,那也是一条狗,俺们当然不能因为一犬之词判定云冠睿偷东西,不过要新证据也不是没有!”
五姨娘目光一缩:“在哪里?”
云臻故作高深莫测,转头看向那个王捕快:“劳烦王捕快派两个兄弟跟在黑毛后面,黑毛既然是神犬,自然会自己找出证据,”又对着牵着黑毛的两个家丁吩咐,“你们两个也跟着去,眼睛机灵点,别让某些心怀不轨的人毁了证据。”
“是,小姐!”
“你们两个跟这两个小兄弟去找证据!”王捕快随手点了两个衙役。
“黑毛,去吧!”云臻在它脑袋上一拍,下一秒黑毛便飞奔了出去。
一群人耐心的等候着,很快两个衙役就带着证据回来了。
“头儿,我们在云家小少爷的枕头底下发现了这个!”衙役甲手里捏着一块看不清颜色的布,一副要晕过去的表情。
这尿布一出,周围十里都飘着一股尿骚味,眼见着在场的人都要被味道熏晕过了,云臻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心中暗骂:这个该死的黑毛,吃大蒜的吧!
最镇定的莫过于皇甫战铭,闻到这味,居然还能眼不眨眉不皱的开口说话:“如今证据确凿,王捕快依法办了吧!”
“来人,将云冠睿带走!”王捕快下令,立即有人去拉云家小少爷。而此时,之前还一言不发的小少爷见有人来抓他,突然大哭了起来。
母子连心,五姨娘疯了似的冲上前,将儿子护在怀中,不然任何人带走。
“走开,走开,不准把我的睿儿带走,滚开!”
云臻阴测测一笑:“五姨娘,你这是在妨碍捕快办公吗?”
五姨娘抱着儿子,目光怨毒的瞪着云臻:“不就是块破布吗?谁知道它是怎么出现在我儿屋子里的?”
“那可不是普通的破布,那是清虚道长亲赐,黑毛神犬多年用心血浸淫的仙布!”云臻也开始瞎诌了,“再说,我记得五姨娘你说过东西出现在谁手里,谁就是贼,对此本小姐非常赞同,所以说我家绿芜是贼,你儿子也是贼!”
五姨娘终于明白自己是落入云臻的套了,眼神闪烁,内心一阵思量,如今她还死咬着绿芜那贱丫头是贼的话,云臻也不会放过睿儿的。
云臻蹲下身子,头伸到五姨娘耳边,用只有两个人的话音说道:“用一个小丫头换你五姨娘无子送终,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我划算!”
“云臻你到底想怎么样?”五姨娘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自己知道,想要救你儿子,就要看你的诚意了!”云臻得意一笑。
五姨娘真是恨毒了云臻,但是却不得不妥协。
“王捕快,我想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我刚刚想起来,我那簪子貌似是我自己掉的,是绿芜那丫头帮我捡到的!”五姨娘不情不愿的开口。
那个王捕快也是八面玲珑的人物,在官场混迹多年,他自然看得出这其中的端倪,在这场对战中,无疑是那个五小姐赢了,五姨娘明显服软了,可如今有七皇子在场,这事他也不好拿主张。
“七皇子您看这事?”
“既然如此,那个叫绿芜丫鬟自然是无罪的,以后任何人再想拿这些兴风作浪,你们衙门就别助纣为虐了!”皇甫战铭用了两个很严重的词,兴风作浪自然指的是五姨娘等人,助纣为虐说的可就是王捕快他们吗?
王捕快一听,额头冷汗连连,连忙点头称是。
“既然如此,属下就带人告退了!”
“慢着,”云臻开腔了,“绿芜的事归绿芜的事儿,现在我们审理的貌似是黑毛尿布的事儿吧!”
众人不由一愣,云臻摸了摸黑毛的毛发,声音说不出的哀伤:“黑毛啊,你为什么要生成一条狗呢?平日里受人欺负也就算了,如今有了冤屈也没人管,天理何在啊!”
一人一狗抱在一起,哭的那叫一个哀怨啊!
王捕快嘴角一抽,转头看向明显也被雷到了的皇甫战铭:“殿下,您看这事……”
“你还是自己问苦主吧!”皇甫战铭头别开,他只是过来打酱油的!
王捕快蒙了,苦主?谁?那条狗?殿下啊它就算是神犬,那也是条狗啊,让他审狗,不如让他跳楼去!
“云臻,你还想怎么样?”五姨娘怒了,这云臻明显得了便宜还卖乖,她答应放了绿芜,她居然还想死咬着睿儿不放。
云臻陡然停止了哭声,站起身来,眼里哪有半点泪意。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保留黑毛的诉讼权,以免以后你儿子又一个不小心爬了狗洞,摸走了咱家黑毛的尿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