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一声狗叫唤醒了她迷离的意志力,推了推身上的人,轻声嘟嚷:“有人!”
“你看错了!”云冠楚脸埋在她胸前的白雪中继续奋战,他兴致来,天王老子来都没用。
小凤仙狐狸般的水晶眸子在触及到那抹越来越近的白色身影时,瞬间眯了起来,嘴角勾着一抹笑意。
云臻没有想到出来遛个狗也能遇到熟人,蓝天下,花丛中,还真是野鸳鸯苟合的绝佳去处,那一片花团锦簇都成了两人的陪衬。空气中目光短暂的一交汇,云臻知道小凤仙已经认出她……
是夜,明月皎皎,暗影疏疏,屋内灯火摇曳,昏黄的灯光打着迷离的光晕,桌边绿芜眼睛眯着,手撑着脑袋,一点一点,煞是可爱。云臻靠在美人榻上,手里捏着一本话本子,面上神情看似专注,可是心思有没有在上面就没人知道。
呼啦一声,一阵冷风呼啸而入,烛火摇曳,险些熄灭,云臻柳眉微微一挑,唇角不自觉的勾起,水亮的眸子在灯光的映衬下更加夺目。一道暗影不动声色的靠近,最后停在窗户边儿。
云臻放下手中的话本子,伸了伸懒腰,走到窗前,抬头看着皎皎月色,修长挺翘的睫毛如蝶翼一般忽闪忽闪,如水红唇轻启:“既然来了,何必藏于暗处!”
小凤仙袅娜的身姿慢慢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那狐狸一般的眉眼此刻一眨不眨的盯着云臻,她轻笑:“倒不曾想到落月阁中风度翩翩的佳公子竟然是个女裙钗,而且还是将军府嫡女,小凤仙算见识到大家闺秀的风范了!”
云臻眸光射向她,她话语中的揶揄之色,她怎么听不出,只是没那心思去计较罢了。
“既然你都知道我的秘密了,你说我该不该……杀人灭口呢?”云臻笑的明艳照人,只是那眉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让小凤仙寒了脸色。
小凤仙连忙变了态度:“主子说的哪里话?奴家一心向着主子,岂是没事乱嚼舌根的人?”
云臻斜瞟了她一眼:“不用在我面前表忠心,人心是最不值得相信的东西,今夜你来这里,无论目的为何,我只想告诉你,你为何进这将军府我不管,你既然进的了将军府,以后杀人放火都与我无关,但是你得记住一点,这倚梅院的一草一木若是你敢动之分毫……”
小凤仙接收到她眸中的冷意,连忙许诺道:“主子放心,奴家绝对不会碰倚梅院的一草一木!”
“那就好!”云臻满意的看了她一眼,长袖一拂,转身回了屋子,小凤仙有什么阴谋与她何干,她不过是个过客罢了!
自那日之后,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大风肆意的在屋外吹着,满园的落叶飞飞扬扬,一叶落而知秋,几场冷雨下来,这叶子几要落了个尽,云臻披着绿芜连夜赶制的袄子,站在门边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耳边时不时传来黑毛无聊的嗷哦声,低头一看,就见黑毛大人无精打采的趴在冰凉的地板上,眼皮耷拉着。
云臻蹲下身子,顺了顺它额头的鬃毛,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黑毛,你也觉得无聊对不对,这古代就是这点不好,平日里也没个消遣,真怀念以前杀人的日子啊,至少日子过得充实!”
“小姐,你怎么站在门口,小心着了凉!”绿芜缩着脑袋从一片风雨中跑了进来,虽然打了伞,但是肩头还是湿淋淋的。
“没事!”嘴里这么说,云臻还是转身进了屋子。
绿芜将手中的食盒打开,从里面取出各种糕点,色泽诱人,香气十足。
“小姐,您快尝尝,这可是宫里头御厨的手艺,平日里还真尝不到!”绿芜献宝似的端上糕点。
“御厨?府里面什么时候来了御厨?”云臻咬了一口云片糕,入口即化,甜在心头,味道确实不错。
“这不是二姨娘的寿宴吗?二姨娘和月妃娘娘是表姐妹,这御厨可是月妃娘娘亲自派遣过来了,听说寿宴那天月妃娘娘还要亲自过来,这几日二姨娘院子里面的那些人可嚣张了,看人都是用下巴看的,要不是有月妃娘娘撑腰,她一个姨娘是没有资格大肆操办寿宴的,听说还宴请了龙城所有的达官贵人!”绿芜话语里面的酸味可谓是十里飘酸,本来这也碍不着她什么事儿,关键是前几日二姨娘特意让她身边的嬷嬷传来话,说是好言提醒,实际上呢,不就是想让她家小姐乖乖待在院子里面,别出去碍她们的眼吗?她家小姐身为将军府嫡女,怎么能受这等气?
绿芜什么心思云臻自然晓得,那二姨娘虽然不敢明着对她怎么样,但是私底下的阴招就没停过,撺掇着全府的人孤立她们,这些日子她们倚梅院的人在吃穿用度上明显供给不足,红袖绿芜到如今还穿着之前的单衣,就连她身上的这件袄子都还是绿芜用旧袄子改的,这一切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不说不代表她不介意,既然二姨娘不太会管云家的银子,那么就让她代劳吧!
见云臻不说话,绿芜也果断的闭上嘴巴,沉默一时间在屋内流转着,突然一声狗吠,黑毛的肥大的身子如箭矢一般飞奔了出去,云臻一愣,不知道这位神犬大人又抽了什么疯。
过了没一会儿,眼前黑影一闪,黑毛精神抖擞的又飞奔回来,只是它的嘴里多了一只毛茸茸的生物,长长的耳朵,白花花的毛,身上沾了不少污泥和水渍,那赫然是一只小白兔,此时它一脸悲戚的卡在黑毛的狗牙间,一双红红的眼睛扑朔迷离,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别提多可怜了。
“我们院子里什么时候养了兔子?”那小兔子看起来是那么的弱不禁风,云臻看着喜欢。
绿芜皱着眉头,仔细辨认了一下:“小姐,这好像是四小姐的皓雪!”
四小姐?云臻皱眉,四小姐云烟貌似是四姨娘的女儿,在以前云臻的记忆中虽然有这么一个人,但对她的印象并不清晰,依稀记得她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
正思索着,院外传来一阵轻灵的唤声。
“皓雪……皓雪……你在哪里?”
“小姐,那是倚梅院,咱们不能进去的!”
“可是皓雪它……”
“小姐,您没听府里人说吗?那五小姐大病初愈之后,性情大变,府里人都说她是煞星附体,四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让咱们一步不准靠近这院子,免得沾上了邪气!”
听到这话,云臻微微一愣,煞星附体?邪气?她困惑的将目光投向绿芜,后者正龇着牙,咧着嘴,一副作势要冲上前跟那丫鬟战斗似的。
“小姐,你别听那些下人们瞎说,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儿!”绿芜一脸担忧的瞅着她,生怕云臻将这些话当了真,坏了心情。
云臻微微一笑:“煞星附体?那些人还真是不省心啊!”在这个古代,对于女子而言,名声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事儿,可是她云臻,先有花痴草包之名,中间又成了勾引皇子的****荡妇,现在又变成的女煞星,啧啧,她们还真是想的出来啊!
“小姐你……没事吧!你放心那些谣言很快就会散去,小姐天姿国色,蕙质兰心,那些有眼光的人都能看得出小姐的好!”
云臻凉凉一笑:“可惜这世道的人眼睛长在脸上都是当摆设的!”她的好与坏从来不需要别人来评判,日子自己过的舒坦就行了,可惜绿芜不是这么一想,云臻刚刚那么一说,更是让绿芜认为她很伤心,刚想继续劝慰她几句,守门的家丁石头便走了进来。
“小姐,四小姐在院外逗留不走,奴才要不要将她撵走?”
“不用了,她只是来找这只兔子的!”云臻视线瞄向黑毛,“黑毛,还不快把兔子还给人家!”
黑毛大人头一瞥,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她,像是在说:这兔子是爷抓的,它就是爷的了!
“黑毛!”云臻沉下脸,这个该死的狗别以为头上顶着一个神犬的名头,她就不敢动它,见黑毛作势要溜,云臻眼一眯,阴测测的开腔,“死狗,你要敢走一步,我立马卸了你的四个蹄子当下酒菜!”
黑毛大人委屈的嗷呜一声,怯生生的瞅着云臻,最后败倒在云臻的淫威之下,怯生生的松开了口。
绿芜上前抱起那只可怜兮兮的小白兔,它被吓得四肢打颤,连站立的动作都做不了,绿芜看着心疼,回头对云臻说道:“小姐,奴婢去把这兔子还给四小姐!”
云臻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绿芜撑起伞,飞快的出了院门,云臻站在门口看着她将兔子交给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那女子抱着兔子,目光朝她这边望了望,无声的用唇语说了句谢谢,便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
绿芜回了屋子,拍了拍肩头的雨水,顺着云臻的视线,看了看那风中纤弱不堪的身子,不禁感慨道:“那四小姐真的可怜,四姨娘性子弱,又没有娘家做靠山,几个姨娘中就属她最可怜,眼见着四小姐都要十八了,连个上门求亲的人都没有,哎……”
云臻冷冷的看了绿芜一眼,并没有说话,脑海中闪过那风雨中纤弱却坚定的背影,这世界可怜的人多了,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四姨娘,云烟,她们真的像绿芜口中说的那般懦弱吗?
云烟回到自己的院子,四姨娘正在屋里面绣花,见她一身狼狈的进来,忍不住问道:“怎么样?那云臻对你动手了?”
云烟摇头,将怀中的小白兔皓雪丢给丫鬟,走到炉火边坐下,柳眉紧锁着,苍白的脸上因为炉温而渐渐释放出血色。四姨娘知道她正在思索很重要的事,也不打搅,安静的在一边候着。
少顷,云烟抬起头,端起一杯热茶,茶盏之中芳香扑鼻,轻啄一口,悠然自得,她微微扬起唇角。蛾眉淡扫,一双漆黑的眼瞳,深邃如渊。
“娘!”她轻声唤道,声若永新莺喉。
四姨娘认真的看着她。
“女儿认为,比起依附二娘她们,一辈子只能被当成奴才驱使,倒不如投向五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