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男人?”那眉那眼可不就是在落月阁与她把酒言欢的凌宣吗?皇甫沅澈的声音难掩淡淡的喜悦,自动忽略云臻先前那句问话,自落月阁分隔之后,他曾多次让人去那里寻她,她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害的他惆怅很久。
“我全身上下哪里像是男人啊,再说了,我们素未相识,你别想拉关系,我只是见你想跳水,怕你死不了,还污了一池荷花,才多几句嘴的!”云臻美目流盼,红唇微嘟,娇瞪他,他的皮肤像昆仑山里洁白的雪莲花,他的眸子是天山之巅神圣的池水。
皇甫沅澈笑容一顿,问道:“你不是凌宣?”
云臻摇头:“那是哪根葱?”
皇甫沅澈目光深邃,见眼前女子确实不像是在说谎,想来是自己看错了,这世界人有相似,心中隐隐有些失落:“倒是在下眼拙了!”
云臻嘴里哼着调,像是在说,没错,就是你眼神儿不好!
皇甫沅澈白袍一掀,席地而坐,也不嫌地上脏,污了他的白色锦袍。
“你是谁?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云家后院?你也是来参加寿宴的吗?你是哪家的千金小姐?”皇甫沅澈问了一大串,云臻听着听着眉毛就在打结。
“你烦不烦啊,你知不知道你很啰嗦啊!”云臻翻白眼,“想待在这儿,就乖乖闭上嘴巴!”
皇甫沅澈突然被这么一吼,不由怔住,随后失笑出声,摇摇头,一向高高在上的皇子居然也有被吼的一天,还真是新鲜啊!
云臻小脚踢踏着水花,舒服的闻着一池荷香,天上明月皎皎,清冷的银辉流泻而出,洒满了整个荷塘,云臻心念浮动,不经意想起那首《荷塘月色》,随意哼哼,最后竟然唱了出来。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
流进月色中微微荡漾
弹一曲小荷淡淡的香
美丽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
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
谁为我添一件梦的衣裳
推开那扇心窗远远地望
谁采下那一朵昨日的忧伤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
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
等你宛在水中央……”
清灵悦耳的歌声似一弯清泉从高山上流泻而下,远处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却敌不过这曼妙歌声的万分之一,皇甫沅澈醉了,醉在这荷塘月色之中,醉在这歌声里,醉在她一弯清眸之中。
“真美!”不仅仅是歌声,还有人!
“可惜景色差了点!”云臻一脸遗憾的摇头。
皇甫沅澈看着一池摇曳的莲花,这将军府的四季荷花可是龙城一大奇景,她却觉得差,皇甫沅澈不禁来了兴趣。
“小姐这么说,定是见识过更美的莲花景色,在下酷爱莲花,不知小姐愿不愿意让在下见识一番!”
云臻斜着瞥了他一眼,慵懒的开口:“我曾经见过一幅画,那画名儿叫做芙锦天下,所画之处乃一片五色池,自东向西,五池花色皆异,第一池叫‘天骄’,端庄艳丽,第二池为‘红台莲’,因其花蕊也如花瓣,人称花中之花,第三池名为‘碧血丹心’,三十年一开花,开花之际通体紫红,最为鲜艳夺目,如鲜血般,那些池子怕平常年景太单调,还夹杂着中了些艳阳天,第四池是‘千瓣莲’,第五池以白色为主,中指‘黄舞妃’,‘白鹤’,‘白牡丹’。”
“妙啊!”皇甫沅澈忍不住赞叹。
“这就叫妙,真是没见识!”云臻摇头,一副看乡巴佬的眼神瞅着他。
皇甫沅澈觉得有些窘迫,为刚刚的失态而汗颜。
“不知道那画是何人所画,这景在何处能见到?”
“云州凌氏的芙锦阁,这幅画便是出自芙锦公子的手笔,那画儿还有更妙的地方,哪天我心情好了,再来告诉你吧!”随口瞎诌,点到为止,吊足胃口,这一向是云臻惯用的把戏,从水中抽出小脚,穿好鞋,云臻起身,伸了个懒腰,简单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她已经听到红袖绿芜的声音,想来自己离开太久,她们着急了。
“敢问小姐芳名,家住哪里?在下好让人去寻!”
“处处无家处处家,有名无名都是名!”云臻潇洒一挥手,消失在暗夜之中。
皇甫沅澈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目光深邃,对着空气轻轻唤了一句:“元芳!”
下一秒,一直藏于暗处的元芳走了出来,安静的抱着剑。
“元芳,你怎么看?”他问的是这女子是不是落月阁有过一面之缘的凌宣。
“大人,此事必有蹊跷!”元芳眸似兵刃,寒芒点点。
“去查探清楚!”皇甫沅澈命令。
“是!”元芳僵硬的点头,很快消失在原地!
皇甫沅澈回头,看着这一片荷塘月色,面上带笑:“云州凌氏,芙锦天下,有意思!”
云臻绕过假山,就见绿芜行色匆匆的赶了过来。
“小姐,你去哪里了,让奴婢好找!”
“那边太无聊,我随便走走!”
绿芜一脸不相信,却也没反驳。
“小姐,刚刚二姨娘派人过来传唤,请你去赴宴!”绿芜皱着眉头,二姨娘怎么会那么好心,一定没好事。
绿芜都明白的事儿,云臻怎么会不明白,正所谓宴无好宴,必定是鸿门宴,二姨娘这是请君入瓮,想来个瓮中捉鳖!
“小姐,要不奴婢去推了二姨娘,说小姐身体不适,不宜出门?”红袖也走了过来,提议道。
云臻摇头:“人家好心请咱们赴宴,有吃有喝,咱们干嘛不去,咱们不但要去,还要光鲜亮丽,艳压群芳!走,红袖绿芜,回倚梅院,本小姐要梳妆打扮!”
二姨娘有月妃撑腰,她也有太子做靠山,真当她刚刚那歌儿是唱假的啊!
不过,为了对付二姨娘,她连色相都出卖了,着实有些丢人啊!
云臻到了时候,寿宴已经开始,一群人都已经落座,就等她了,她一出现,周围的气氛陡然凝滞了。看着二姨娘嘴角的笑意,她明白二姨娘这是故意的,故意告诉她错误的时间。
这样的话,让皇妃皇子等她一人,她的罪可不轻啊!尤其是月妃妩媚妖娆的面上寒意点点,想来二姨娘早就跟她串通好了。
“这是谁啊,好大架子居然让本宫和诸位皇子大臣等她一人,当真好大的面子!”
果然,云臻还没来得及开口,月妃就发难了。
“回娘娘的话,这是咱们云家嫡出小姐云臻!”二姨娘连忙回答。
“嫡出小姐?”月妃冷哼一声,“真是好大的派头啊!没人教她什么叫礼数吗?”
“娘娘,五姑娘是云家嫡出小姐,臣妇一介庶出,哪敢教她啊?”二姨娘摆出一副卑微的模样,与月妃一搭一唱,好生熟练,这戏码不知道排演了多少回!
“哼,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云家嫡女,居然还藐视皇家威严,来人啊,把人给本宫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二姨娘得意的朝她炫耀,一群人幸灾乐祸的看着她遭殃,竟然没人出来救她,啧啧,人心凉薄啊!
眼见着侍卫进来要押她离开,皇甫晟熠邪气十足的语调响起:“我说月妃娘娘,这秋风送爽的,您火气别这么大,不就迟了点嘛,本皇子觉得没必要冠上藐视皇家威严的罪名吧,再说了,咱们太子殿下都没说什么,您这么急着出头,云将军可就这个嫡出女儿,听说宝贝的很,万一因为这等小事伤着了,您岂不是罪过大了?”
月妃一听,心里一慌,险些成了别人的棋子,眸光狠狠的瞪了一眼二姨娘,万一这云臻真在她手里出了事儿,皇上发起火来,遭殃的只有她!
“本宫倒是逾越了,不知道太子殿下觉得该如何处理?”
将皮球丢给一旁默不作声的皇甫沅澈,出了事她也能撇的干干净净。
所有的视线都转向皇甫沅澈,而当事人的心思还停留在见到云臻的震惊中,元芳打探的消息还没传来,她倒是主动出现在他面前。瞧她刚刚走进来的时候,那风姿堪比仙人下凡,一袭白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美目流转,轻轻踏入,裙角飞扬,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上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勾魂慑魄;若是原似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如今却似误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令男子遽然失了魂魄。
云臻!他在心里默默念着她的名字,真是一个迷一般的小丫头啊!
“今日我等是受邀而来,为客之道,当是客随主便,却不想主人未至,我等却率先入了席……”
他话未说完,二姨娘心里便沉了下去,是她领着众人入席,这样一来,不就成了她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