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阁白天冷冷清清的,云臻换了男装,领着小厮打扮的红袖绿芜从后门进了院子。柳细细已经从三皇子府出来了,如今也不挂牌了,全心帮助红姨掌管楼里的生意。
如今男风盛行,象姑馆的生意越来越火,红姨她们索性将这生意放在明面上来,由柳细细管理,今儿个她们听到她要来,早早的就捧着账本等候她。
“参见主子,这是最近三个月的账本,主子您过目!”红姨恭恭敬敬的将一大叠账本推到她面前,云臻随意翻了翻,便将它们搁置在一旁。
“最近楼里有什么事儿发生吗?”
“禀主子,一切都顺利!”
“那就好,既然没事,红姨你先下去休息去吧,我随便看看!”瞧她眼皮都睁不开,云臻实在不想再难为她。
红姨得了命令下去睡觉,只留下柳细细招呼她们。
“小姐将红姨支开,是有什么话要吩咐吗?”柳细细是个聪明人,对云臻也是知根知底,也就不绕弯子了。
“以后在外面叫我公子就成了!”
“是,公子!”柳细细顺从的开口。
“你帮我弄一份皇宫的地图,顺便把那些娘娘皇子的关系都给我弄清楚,尤其是那些被掩藏起来的秘密!”既然要找人,就得先把摸清去处,无头苍蝇乱找,太难了!
“是,公子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云臻不问她有什么门路,她只要能得到她要的东西,过程如何她并不想深究,而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她只要守护好自己的秘密就好,没必要去挖别人的秘密。
“好的,三日后我让人给公子送去!”
“不必,我会安排人来取,以后我不来这里的时候,我会安排红袖跟这边接洽,有什么事儿我会让她通知你的!”她还不想暴露身份,有些事将军府的嫡出小姐做不得!
交代完毕之后,云臻也不在这里多留,免得暴露了行踪,领着红袖绿芜从来时的路上离开,路过后院的时候,云臻的视线被右前方新建的楼子吸引住,柳细细心细捕捉到她的目光,解释道:“这是新建的象姑馆!”
云臻点头,这些经营的事儿她懒得插手,毕竟这产业是从别人那里讹来的,有些事儿说不清楚,也不比太认真!
云臻一脚刚踏出拱门,便被撞个正着,好在有红袖她们扶着,倒是没跌倒,倒是刚刚那个莽撞汉子跌了个狗吃屎!
“哪来的莽撞汉子,走路也不长眼,撞着我家公子有你好果子吃!”绿芜一牵扯到云臻的事儿就会变得疾言厉色,浑身气势汹汹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发怒的野猫!
“哟!这不是九爷嘛,您不是在鹦哥儿屋里歇着的吗?怎么在这儿吗?”柳细细看清来人,赶紧堆着笑,上前扶人。
那九爷抬头,云臻面色便沉了下来,什么九爷?不就是昨儿个刚被她阴了一顿的九皇子皇甫宇陵嘛!
云臻四处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南宫琉璃的身影,想来皇甫宇陵已经摆脱了她,不想招惹是非,云臻转身就走,屋内皇甫宇陵已经看到她了!
“哟!这是馆里新来的哥儿吧,长得真标致啊!”皇甫宇陵一眼就认出云臻,心想冤家路窄啊,他正准备去云家找她呢,她倒好自己送上门来,看他怎么整死她!
快速挡住她的去路,皇甫宇陵一副登徒子模样将男装的云臻打量一番,桃花眼中一片淫邪:“长的挺俊俏的,跟个娘们似的,后面还没****了吧,要不要九爷亲自调教调教!”看到云臻阴沉下来的脸,皇甫宇陵笑的更欢了,侧头对柳细细说道,“这小哥儿,九爷包了!”
云臻眉毛不规则的跳动,目光冷冷的对上皇甫宇陵的桃花眸,看来这厮是在报复她昨日装作不认识他的仇,今儿个以牙还牙,想要羞辱她一番,可惜她打错了算盘,就他会装傻充愣,她难道不会见招拆招,明面捅刀吗?
“柳姑娘,这位九爷估计是菊花痒了,找几个哥儿给他疏通疏通,免得肠道不通,那一肚子脏东西都涌到脑袋里了!”你说云臻毒不毒,肠道里面的脏东西是什么?可不就是SHI嘛!这话意思不就是骂他是个脑袋装粪的东西吗?
本想看到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可云臻失算了,这皇甫宇陵可不是那些连一顿饭都要吃三个时辰的娇贵皇子,从十六岁起,他就被丢出宫放养,整日混迹烟花之地,跟地痞流氓为友,混的一身匪气,脸皮更是比城墙还厚!云臻这等毒舌功夫他还不看在眼里!
“九爷后面是痒了?怎么小哥儿要亲自给爷通通,你放心跟着九爷混,九爷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一个大家闺秀却在大白天出现在这等烟花之地,啧啧,有趣,着实有趣啊!皇甫宇陵好久没遇到这种有劲够味的女人了!只见他脑袋凑到他面前,满脸淫笑,神秘兮兮的开腔,“而且九爷的技术可是好得不得了,这扣屁股的活儿九爷连家伙都不用动,一根手指就能让你爽翻天,你要不要试试!”
这话真够混账,难怪他亲爹都说他是天下混账第一,不过以为这等伎俩就能吓退她,他也太小看她了,不过就是说些荤话,谁不会说啊!
她倒退两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那眼神中的鄙夷之意仿佛他是艾滋病毒似的,无聊的用手扇扇风,挑眉看他:“啧啧,一根手指?九爷是前面家伙不会动需要靠手指满足?用你的手指,我还不如用黄瓜解决呢?柳姑娘,九爷前面的家伙太软硬不起来,记得把楼里私藏的粉面儿包上两大包给九爷尝尝,记得记我的账上!”
这男人最忌讳是啥,可不就是人家说他老二不行吗?皇甫宇陵再浑,那也是个男人,这不被云臻这话一刺激,不淡定了。
“云臻,你丫的还是女人吗?嘴里怎么尽吐脏东西啊?”再装也装不下去了,皇甫宇陵索性摊牌。
可是他想摊牌就摊牌,那云臻岂不是很没面子!
“云臻?那是谁?爷不认识,爷是凌公子,原来九爷不单脑袋是粪桶,眼神也不好使啊!”揣着明白装糊涂,看她不呕心死他,“可惜爷不是兽医,治不了你,真遗憾!”
看着他乍青乍紫的脸蛋,云臻心情畅爽,领着红袖绿芜得意洋洋的离开。
三人进入繁华的街道,又换回了女装,此时正值正午,云臻肚子有些饿了,便领着两个丫头去明月楼吃顿好的!那小二是认识她的,见她进来,殷勤的领着她上楼,云臻还是坐在昨天的位子上。
“红袖绿芜,你们也坐吧!”云臻喝了一口茶,翻开菜谱仔细研究着。
“小姐,这不合规矩吧!”绿芜有些为难。
“又不是在府里,没那么多规矩!”云臻合上菜谱,那上面密密麻麻看的人眼花。
两人知道拗不过云臻,便也不在拘泥了!
“小二,给我们来一份蟹粉鱼翅、白汁扇海贝、原笼粉蒸牛肉、松茸蔬菜包、芝麻里脊、鸡汁排翅……”
“小姐,请稍等,你说的这些咱们店里都没有!”听她一大段菜名报出来,小二有些头疼的抹着汗。
云臻微微一愣,问道:“那里面这里有什么?除了鱼,你随便来个四菜一汤吧!”她不吃鱼,连闻到鱼腥味也会一天心情不爽,可能是小时候被鱼刺儿卡出的阴影吧!
“西湖醋鱼,这是明月楼的招牌菜,小姐不妨尝尝!”
陌生的声音插了进来,云臻抬头正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眼前的男子风姿清爽,眉宇之间有股不知名的惆怅感,云臻看着他的时候,他的视线也在看她。
“谢谢,就按我刚才说的吧!”前者是对那男子说的,后者是对小二说的,她习惯我行我素,别人的意见她会听,但是执不执行还得看她的意愿。她啊就是那个典型的你说你的,我做我的!
那人见她如此,并不恼火,捏着手中流光溢彩的酒杯,盯着里面清澈透明的酒水,就是不喝!
云臻点的菜很快就上来了,她一心埋头吃着,偶尔不经意的抬头正好看到那人盯着酒杯看,眉头微微皱着,擦了擦嘴角的污渍,云臻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喝?”
那男子唇角勾着,眼神专注的盯着那杯酒,声音浑厚有力:“怕喝多了,被淹死,所以我在跟它商量!”
云臻微微一愣,倒是头一次听说有人跟酒商量的,不过转而一想,脑袋里突然闪现过什么,侧头一看,正好对上那人带笑的眼。
他说:“我娘死了二十年,除非她从地上爬起来,否则她是不会喊我回去吃饭的!”
果然!果然他就是昨天醉倒街头的那人,叫什么,君墨白好像是!没想到他洗漱干净之后模样还不赖,云臻不由仔细端详了一番他的脸,鼻子高而挺,眼窝深,眼珠颜色黑中带蓝,有点混血的感觉,轮廓倒是很东方,眼下阴影很重,面色也比一般苍白,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杯酒,时而浓烈醇厚,时而清新透爽!
云臻打量他的时候,他已经提着酒壶走了过来:“不介意我坐下吧!”
云臻点头,伸手示意:“请坐吧!”
“要不要喝一杯?”君墨白晃了晃手中的酒壶。
云臻失笑,话语中不乏揶揄:“你跟它商量好了?”
君墨白也笑了出来,他的笑容很干净,很纯粹,他摇头,一脸惋惜:“我若是真能跟它商量,你就该觉得恐怖了!”
“别小看我的接受能力,人我都不觉得恐怖,有什么还能比人更恐怖的吗?”云臻接过杯子,仰头,一饮而尽,那叫一个爽快!
君墨白也喝,可惜不似云臻那般豪迈,举手投足尽显贵公子的优雅风范。
“你在等人?”她刚刚注意到了,他的桌上除了一壶酒,别无其他,看那架势已经坐那儿很久了。
“嗯!”君墨白点头,“我在等你,我很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女子才能有这么通透的见解?”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宣纸,上面密密麻麻,正是云臻昨天兴致来时胡写的。
“那你见识到了,请问有什么感想?”云臻觉得跟他的对话很轻松,可能是这段时间围在她身边都是些王子皇孙,说句话也要算计好久,这种生活很累人,难得遇到一个能让她开怀畅饮,也就放肆了些!
“额……也是两个眼睛一个张嘴!”君墨白说。
“还好还好,我还是人,我就怕你把我想成什么妖魔鬼怪!”云臻的拍了拍胸脯,状似夸张的说道。
两人相视一笑,天涯梦远,知音难遇,遇见君墨白,云臻觉得很庆幸,两人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胡诌乱侃,没有固定话题,从军国大事,谈到小家琐事,君墨白也在不经意间说出他荒唐醉酒的原因,云臻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种感觉我懂!桌子大了,家常少了;房子大了,关系淡了;佣人多了,亲情没了;钞票多了,爱情假了……”这可不就是她曾经的写照吗?凌氏集团的生意越做越大,她和父母有时候一年都见不到一次面!
哎,原来不仅她有这烦恼,君墨白也有,一下子两人的关系又拉近了不少!
午后的时光很快便过去了,天外晚霞似锦,云臻和君墨白分了手,坐着马车晃晃悠悠的回到将军府,殊不知一场暴风雨正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