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中才子佳人三五成群,俏佳人含羞带怯,风流子鲜花诉情,一时间好不热闹。云臻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便随意走动了起来,当然她并没有走远,上次的事儿还历历在目,她可不想再引人注目。
绕过假山,鼻尖飘来阵阵芳香,清淡怡人,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前方竟栽了几株梨树。此时梨花盛放,细白如雪,微风一吹,竟凭空下起了花瓣雨。云臻来了兴致,随着香气而去,踩着铺满花瓣的青砖,每一步都轻盈小心。
“你这是在低着头捡金子吗?”
促狭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云臻猛然抬头,惊见满身风霜的皇甫战铭,想到自己这些日子莫名的情绪,云臻心中不由一阵慌乱。
“我做什么与七皇子没什么关系吧!”
“你生气了!”皇甫战铭目光犀利的剖析她的内心。
云臻咬牙,转身便走,手腕却被人拉住。
“松开你的狗爪!”云臻回头瞪他,却不经意被吸入他深邃的眸中。
皇甫战铭松开手,从怀中取出一个藏青色的帕子,打开帕子,一朵晶莹剔透,泛着霜寒之气的花朵出现在眼前。
云臻月眉浅挑,并没有接过,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凝霜花!”皇甫战铭说,握着她的手,将这朵他辛辛苦苦采摘下的凝霜花放在她的掌心,然后转身离开。
他并没有解释,他之所以归来迟了,是因为他要送她这朵花。凝霜花生长在极寒之地,他是在雪峰的悬崖峭壁上找到的,为了等它的花期,这才回来迟了。
云臻握着掌心里的凝霜花,目光却一直凝视着他离去的身影,咬了咬牙,终究没有追上去。
云臻目光一扫,见皇后领着一群宫妃走了过来,便悄悄的回了御花园。因为后妃的到来,气氛一下变得严肃多了,那些王孙公子闺女小姐也不由变得拘谨起来。正午的时候,皇后在琼花殿设宴,简单用完餐之后又领着一群人赏花作诗,一个下午的时间便这么过去了。
到了晚上,宫里放了烟火,火树银花不夜天,白日一直不曾出现的皇帝和太子也出现在宴会中。随着皇上的到来,云臻知道百花争艳的时候已经到来。
“又是一年琼花节,今年的琼花开的格外好啊!”玄清帝手里端着九转玉龙杯,脸上难掩喜悦。
“何止琼花开的话,御花园中好多花都开了,可谓是百花争艳,风采卓然!”皇后面上挂着温婉的笑。
玄清帝一听,满心欢喜,仰头大笑:“甚好!”
“皇上,不但花好,这人也娇,不知道今年的琼花娘子********啊?”宸妃也不甘落后,风头怎么能让皇后一人占了!
“不管********,最后还不是入咱们皇家!”宸妃右手边的玉嫔柔柔笑道。
“爱妃说的有理!”玄清帝听了,脸上笑意更灿烂。
“皇上,那咱们就开始吧!”皇后请示,见玄清帝点头,这才挥手,示意开始。
琼花宴的高潮之处在于它的才艺大赛,这才艺大赛的参赛者自然就是那些没出阁的官家小姐,不过也不是哪家的官家小姐都能参加的,必须有后妃的推荐,所以这琼花宴不但是女儿家的盛宴,而且也是后妃争奇斗艳的手段,更是朝臣培养势力的战场!
云臻并没有准备什么表演,一来没有后妃的推荐,二来她对这事也没什么兴趣,说白了,这就是为皇家选媳妇办的宴会,她也不想出风头,到时候惹上无谓的纠纷。
玄清帝的后宫佳丽众多,但是能报上名来的也就是一后四妃九嫔,那些个婕妤美人才人人数太多,暂且忽略不计较。而在这一后四妃九嫔背后都有强大的家族做后盾,制衡后宫就跟制衡朝堂一样,每个朝代的帝王都不会放过后宫这步好棋!
皇后元氏出生书香世家,祖上都是沧溟的忠臣,在民间也颇有贤名,玄清帝对元氏家族很是敬重,一来皇后的父亲是当今皇上的授业恩师,二来则是元氏一族历代家主只在乱世出山,一旦天下平定,必定会隐退让权,这种不恋权又有能力的人哪个帝王不喜欢呢?
宸妃的出生并不高贵,不过她自幼与玄清帝一同长大,大兄长跟着玄清帝常年征战,最后为救玄清帝而死。这些年玄清帝对宸妃娘家甚为宽厚,宸妃的几个兄弟都位居高位,势力逐渐强大起来,紧逼月妃身后的慕容家。
月妃是后来进宫的,先前慕容家送进宫来的是皇甫清彦母妃懿敏皇贵妃,可惜命薄,在皇甫清彦年幼的时候便病死了。最后不得不说就是最后一位妃子,前朝废妃,当朝疯妃,也就是皇甫战铭的母妃柔妃。
云臻想起那个风雪中高唱《霸王别姬》的女子,她这次进宫的主要目的就是她!因为她很有可能知道云流霜的下落!从柳细细给她的资料来看,这个柔妃乃是前朝废帝在位时最后封妃的一个女子,而云流霜则是前朝的皇后,最后被逼自缢于寝宫内。
说起这云流霜,云臻发现这人跟自己还有几分渊源。云流霜是她爹云夙的妹妹,自己名义上的姑姑,后来进宫,备受帝王宠爱,最后更是成了皇后,母仪天下。根据野史记载,云流霜本是玄清帝皇甫逸的未婚妻,却被前朝废帝纳入后宫,两兄弟的反目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后来皇甫逸兵临城下,前朝废帝在臣子联名请命下,为了自己的帝王之位赐死了云流霜!
云臻觉得这段历史就像是唐明皇和杨贵妃一般,不过前朝废帝没有唐明皇的深情,没多久就又纳了当今的柔妃,而且宠爱非常!云臻想云夙最后的叛变跟妹妹之死和帝王薄情有很大的关系,当然这不是她深究的!她困惑的是明明这人已经死在二十多年前,为什么鬼君还让她来找人呢?
看来此事必有蹊跷!
正寻思着怎么找个机会溜去冷宫,却不曾想自个儿又被有心人惦记上了!
“五妹妹!五妹妹!”身边的云烟小声唤道。
云臻一愣,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台上的帝王后妃。
“五小姐好大的架子,连皇上的问话都敢不搭理!”宸妃怨毒的目光扫射过来,既然成不了自己人,那么只有毁掉!
云臻站了起来,低头谢罪:“请皇上恕罪,只怪宫中酿酒师傅的技术太好,云臻情不自禁多饮了几杯!”
玄清帝笑着挥手:“无妨!慕容嫣和云渺的表演都非常精彩,但是琼花娘子只有一个,朕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你一向心思独特,朕想听听你的想法!”
云臻抬头看了一眼台上的二人,朗声对玄清帝说道:“请皇上恕罪,臣女刚刚发了会儿呆,两位小姐的表演我没看,所以不好点评!”
玄清帝失笑:“你这丫头,也只有你能把发呆说的理直气壮!不过这爱说实话的优点,朕甚为欢喜!”
云臻低垂着头,心中在腹议,她能不说实话吗?发呆被抓,定是有人存心在皇上耳边嚼舌根,不然热闹的歌舞他不看,会来找她茬?
“但是朕还得罚你,一连说了两次恕罪,朕恕了一次,若再恕你的罪,别人也不会服气的!”玄清帝刻意板下脸。
云臻心里叹息,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索性乖乖认罚!
“不知皇上想要如何惩罚云臻?云臻想打板子这等暴力行为,陛下这等明君一定不会用在弱质女流身上的!”
“你这丫头,朕还没说话,你倒挑起罚什么了!”玄清帝摇头失笑,“牙尖嘴利,朕真想打你几板子,可是今天如此喜庆的日子,朕也不想坏了兴致!朕就罚你也给大伙表演个节目,而且一定得力压群芳,一举夺得琼花娘子的头衔!”
云臻一听,小脸垮了下来,委屈看向玄清帝:“皇上,那你还是打云臻板子吧!”
“不行,朕就要看你的表演!”玄清帝见她窘迫的模样,脸上笑意更深了。
“好了,云臻,陛下金口玉言,你还是快去准备准备吧!”皇后督促道。
云臻还在犹豫,慕容嫣走了过来,盈盈一行礼,笑语嫣然:“陛下,娘娘,臣女有个主意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嫣儿有什么主意,但说无妨!”皇后见是她,脸上难掩欢喜之色。
“是,娘娘!臣女听闻五小姐精通音律,前些日子得了件稀奇乐器,一直无人会奏。今儿个臣女也将乐器带来了,不若让五小姐试试,若是五小姐能奏响此乐器,这琼花娘子的名头臣女甘愿奉上!”慕容嫣一扬袖,立刻有婢子将乐器请出,正是慕容嫣当日展示的小提琴。她敢这么做是因为她料定云臻奏响不了此乐器,当日在明月楼,她已经试探过一次,云臻却是无动于衷。之后她又将琴借给二皇子,再次试探,一番周折之后,她才会贸然出声。
她哪里知道她的自信满满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这乐器倒是稀奇,陛下,不若就依嫣儿的意思吧!”皇后自是向着慕容嫣,侧头对玄清帝说道。
玄清帝目光闪烁,其中干系他多少了解一些,抬头看向云臻:“云臻,你意下如何?”
“一切但凭皇上做主!”自知逃不过,云臻索性听之任之。
“那就依慕容嫣所说,云臻,你若是能奏响此乐器,朕不但恕了你的罪,而且还重重有赏!”玄清帝一锤定音。
微风吹拂,月亮躲进云层休息,只留下几颗星星在放哨。云臻上前接过小提琴,拿在手里端详片刻,突然抬头看向慕容嫣:“慕容小姐知道这叫什么名字吗?”
“卖这乐器的店家说,这叫做洋琴!”慕容嫣轻声细语回答道。
云臻低垂的眉眼慢慢扬起,红唇弯弯如月,目光冷似星芒,缓缓开口:“这琴名叫小提琴,是种超擦奏管弦得鸣提乐器,跟咱们的琴不同的是,它是用拉的!”
在慕容嫣瞬间苍白的目光中,云臻将小提琴搭在肩膀上,右手捏着琴弓,搭在琴弦上,用力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