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斯,帕斯……”言芷然慌乱地冲进家门,连鞋都没脱就直冲客厅。“帕斯!”客厅没有,卧房没有,书房没有,阁楼没有…她寻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就连平时自己都不常去的地方,都找了,仍然不见帕斯。
帕斯来到人间后,除了执行任务时离开言芷然的房子,其他时间几乎都坐在她家的客厅。所以言芷然更有理由相信,他不见了。
“怎么办,怎么办?帕斯一定是被带回地狱了,我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去地狱呢?”言芷然急得在客厅里直跺脚。
这是言芷然第二次有这样的感觉,家里静的可怕,偌大的客厅,只有她和她的影子。每一步的脚步声,像被放大几万倍,声声都在她耳边回荡。而她的脑中被各种不祥的画面充斥着,那些画面压的她喘不过气,让她每个细胞都在颤抖。
家里没有任何可以证明帕斯居住过的痕迹,一本书?一件衣服?一根头发?就连客厅曾经飘散着他的气味都消散了。
言芷然无力地摊坐在沙发上,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向她暗示,也许帕斯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不过,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冲到厨房的一个隐秘的角落,没错,约法三章的纸条还在。她又挽起裤角,看了一眼脚踝上的那个纹身,依然清晰。是的,直到今天为止,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帕斯也是真实的,但那不正是代表,此刻他的消失也是真实的。
“不行,我一定要想到办法找到他,是我将他拖下水的,我不能这样眼睁睁看他受罚。”言芷然稍稍恢复了平静,她重新回到客厅,坐在了帕斯平时所坐的位置上。她希望自己能够帕斯那样冷静,她希望自己能足够聪明,这样她就一定能想到办法。
玛吉沙!言芷然脑中突然闪过这个名字,“对啊,我应该去找玛吉沙,她一定有办法带我到地狱去,这样我就有机会跟冥王解释这件事情,也许帕斯就会没事的。”她兴奋地叫道。
随即立刻翻箱倒柜地寻找去“踟蹰之地”的地图,只可惜翻遍所有有可能和没可能的地方,都找不到任何与“度假村”有关的东西。最后,她决定豁出去,自己驾车去寻找。而就在她准备出门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帕斯?!”
只见帕斯优雅地走进门,经过言芷然身边时,完全将她当成是一个透明人,径直走向客厅,淡定地坐在沙发上。
言芷然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冲到他面前,兴奋地叫道:“帕斯,你没事吧?冥王没有刁难你?你什么惩罚都没受就回来了?他一定还是有说些什么的吧,他说了什么?还有…”
“你到底再说什么,说清楚点!”帕斯不耐烦地问道。
“嗯,”言芷然定了定气,“我只想知道,你没事吧!”
“去散步能有什么事?”帕斯冷冷地回道。
“散步?你是说你去散步?”言芷然怀疑地看着帕斯。
“要我重复?”帕斯瞪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言芷然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但随之而来的是,两股无名火在全身上下乱窜。
“散步!你去散步,你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散步?”言芷然歇斯底里地叫道。
“有问题吗?”
“你觉得呢?因为没看到你,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胡思乱想了一个晚上,生怕你会出什么事。要是因为我的原因,而让你受到了惩罚的话,你知道我会有多自责,多害怕吗?要是你有什么事,我要怎么办?”言芷然越说越激动,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我知道,你要去哪里是你的自由,但你能不能也为别人想一下,哪怕只是留下一张小纸条,或是早一些回来也好。可是,可是,你竟然一声不响地去,去散步,而且还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你担心我?你有什么资格担心我,你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了吧。”帕斯仍然态度冷淡,但他那锋利的眼神却闪过一丝温柔,只是时间太短,变化太小。恐怕连他自己都未察觉,更何况是情绪激动的言芷然。
“你说的对,我没有资格。”言芷然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完帕斯的话,越哭就越伤心,抽泣道:“我真傻,堂堂皮西亚兹最优秀的灵者,何须我的担。我竟然会去担心一个不在乎我生死的灵者,我真傻。谢谢你提醒了我。”言芷然说完,便跑回了房间,趴在床上,越想越觉得委屈,撕心裂肺地哭了一个多小时。
哭够了,也哭累了。她从床上爬起来,看前镜中那个哭肿双眼的女生,破啼为笑。帕斯安然无恙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而且事实上,她也认为,的确是自己太过夸张了,帕斯是灵者,而且是优秀的灵者。正如他所说,就算他有什么事,也轮不到她来替他操心。虽然他们现在是搭档,但也只是暂时的,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也许一周后,他们就会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此刻,因为有帕斯在,所以她觉得很安心。
帕斯坐在沙发上,脸上泛起轻蔑地笑容。他不是在嘲笑言芷然,而是在嘲笑自己。散步,也只有他能想出这样一个让人恼火的借口。言芷然因为他的无故消失而着急、难过,他全看到了。感动吗?不,许多年前他就没有任何情感了。
事实上,言芷然猜的没错,帕斯确实被召回了地狱……
“帕斯,没想到你到人间后,我们见面的机会还增多了。”殿上,冥王调侃道。
“那只能说明,我的等级在降低。”帕斯单膝跪地,傲慢地回道。
“哈哈,你可是帕斯?普利斯啊!”冥王夸张地笑着,帕斯立起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好了,帕斯,你应该知道这次传召你所为何事吧。”
“洛克?莱斯特!”帕斯当然知道,任何事情都是无法瞒过冥王的,他答应言芷然的也只是,他不向冥王禀报而已。
“我不认为这件事的责任在于你,所以我已经将这件事交给死神处理了…”
“请原谅冥王殿下,”这是帕斯近百年来,第一次打断冥王的话,“冥王殿下,虽然未经您的允许,但我已经答应将这件事交给言芷然处理了,还有五天的时间才到期限,我希望您暂时先不要插手这件事。”
“我知道,不过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冥王还是用一贯慈爱的声音,回道:“这件事言芷然做的很好,而我也知道,你当时是有绝对的把握将她从洛克手中救出,所以才会故意激怒洛克,所以我并未派人插手。并且,我觉得言芷然说的很对,人类的事,只有身为人类的她才能了解。看来皮西亚兹并未选错人,对于她的表现,我很期待!”
“那洛克的事?”
“我也说了,人类的事她比较了解,鬼神的事当然是我们更加了解了。所以,洛克的事也只能交给我们处理。很明显一个新的鬼魂是无法得知恶灵之事的,他的背后一定有谁在操控,而这,正是我让死神插手的原因。至于维尔福的事件,我就全权交给言芷然处理了。这样,你没意见吧。”
“当然!”帕斯释然道。
“另外,”冥王说道:“虽然这次事件错不在你,但确实是在你的任务中出现状况,所以你无法完全撇清关系。”
“当然,这是规矩!”帕斯严肃道:“不过,恳请您,能在维尔福事件解决后再执行对洛克的处罚吗?言芷然答应要将事件的结果告知他,虽然我不知道他会受到怎样的处罚,但还是恳请您。”
“嗯,可以!”冥王爽快地答应。
“多谢您,冥王殿下!”帕斯竟帮言芷然求情,看来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在做什么。
“那么,听好,帕斯,你的惩罚内容是:在人间,竭尽全力帮助言芷然。”冥王竭力抑制住自己发笑的面容。
“什么?”帕斯脸部肌肉轻微抽搐了一下,震惊道:“请原谅,我想这是否有误会,我不接受这个惩罚!”
“你回人间后是否会执行这个惩罚,我不管。但现在,在本神面前,你只能接受!”冥王摆正了脸,严肃地看着帕斯。
这句如此宽限的话,再傻的人也能听出它另一层的含义,更何况是帕斯。“遵命!”帕斯俯首道。
“事实上,帕斯也有一件事想让冥王殿下提示!”帕斯困惑道。
“哦,快说说,是什么事?”冥王好奇道。
“我发现在言芷然身上贮存着一股强大的灵力,这股灵力是从何而来?”
“我相信你应该明白,皮西亚兹是不会随意挑选灵者的。”
“这么说,她的灵力是与生俱来的?”帕斯道。
“好了,你退下吧!希望下次召见,是你们完成任务的时候。”冥王答非所问,急切地打发走帕斯。
帕斯会意,也不再多问,向冥王行礼后,便转身离开。
现在,你我都明白为什么帕斯对言芷然撒谎了。
尽管冥王的话语模棱两可,但这仍然是一个命令,他会因为言芷然违抗命令吗?言芷然,又是言芷然!无论他的决定怎样,他知道未来有段时间,他都无法和她摆脱关系了。那么是否该恭喜言芷然呢,也许,她会多一个强劲的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