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宁静而安详的夜,月光为埃洛斯城洒了一道淡淡的光亮,以便在路灯照耀不到的角落,人们也不会迷失方向。
与往常不同的是,言芷然竟然在帕斯之前走出了寄托灵的住所。她徐步向车子走去,在月光下的脸庞有一丝悸动。这份悸动来自于卢以兹与尼曼雅的话别,她从不知道恋人间的话别竟会如此简短。轻轻的、淡淡的,仿佛一切未曾发生,但却刻苦铭心。或许,这就是真正的爱,这就是真正的无私的爱。她好想可以同帕斯分享此刻内心的波澜,可是帕斯说过,他早以忘却了所有情感。他不会明白此刻她内心的那份感动的…
“上车吧!”帕斯的声音如月色一般惨白,不带一丝情感。
言芷然遵从地上了车,却发现发号命令的人仍然站在原地。她将头探出车窗外,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异常吗?”她不安地左顾右盼起来。
“没有,没有任何异常。”帕斯依旧冷冷地回答。只不过,在月光下,他那满怀心事的脸还是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矛盾。
“那,我们现在是去找微姬吗?”
“是的。只是,不是我们。而是我!”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微姬她有危险?或是她正和‘他’在一起?她已经被附身了?带上我会对你造成不便?或是你担心我的安危?”言芷然敏感地发问着。
帕斯背过身去,他的声音使原本静溢的夜,变得更加安静了。“他在院子里等着你,已经整整一天了!”
“他?”言芷然疑惑道,很快夏尔的形象便闪进她的脑中。“夏尔?”她确认性地再问道。
“是的。”
该死!言芷然自责道,明知夏尔每天会给自己送早餐的,出门前却忘了知会他一声,而他却守在自己家门前呆了一整天!她迅速地掏出电话,向帕斯的背影叫道:“你等一下,我给他打个电话交代一声。让他不要再等了。”
“不用了,你还是直接回去吧。”
“不行,我们是搭档,我理应陪你去找寻微姬的。而且,这件事有大部分的责任在于我!”
帕斯的口气变得十分强硬,近乎于一种固执。“我不是再和你商量。微姬的气息很弱,今晚未必能找的到她。并且,你说的对,带上你,我行动确实有些不便。你自己先回去吧。”说话间他已经大步向前跨去,等到言芷然慌手跳下车时,他已经丢下:“小心点!”这三个字,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言芷然叹了口气,重新回到了车上,快速向家里的方向赶去。其实她这样坚持要与帕斯同去寻找微姬,有一部份原因是来自于她听到夏尔守了她一天。让她此刻回去面对夏尔,她的愧疚感一定会将自己责备的体无完肤。而事实上,开车回去的路上,她已经被自己指责的无地自容了。
言芷然并没有直接将车开进庭院,反而绕个一个大弯,先将车子开回了车库。然后自己再步行回到院前,在庭院外驻足了几分钟,这才深吸一口气步入内院。她走的很轻,以及于坐在台阶上的夏尔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向自己接近。他将交叉的双手分别支在两条腿上,并且将头埋进了手中,一动不动地坐着。在这样的月光下,更像是一座雕像。
“夏尔!”言芷然低头看着他,轻声唤了一声。
夏尔像是触电一般,快速地抬起了头。“回来啦!”他开心地笑着,将等待一天的疲惫姿态很都隐藏进笑容里。“就你一个人?他呢?”他探了探脑袋,确定只有言芷然一人时,问道。
“帕斯?”言芷然笑了笑,回道:“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办,所以我先回来了。”说完,她尴尬地拨了拨头发,犹豫着要如何开口。
夏尔看出了言芷然的局促,笑着拍了拍旁边的台阶,并向旁挪动。言芷然会意地走过去,坐在了他的身旁。“等很久了吧,对不起,出门前应该给你打个电话的,让你担心了吧。”
“呵,没有,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我知道你是和他出去的,所以并没有过分担心。你们不是有事出门吗,我不想打扰到你。”夏尔体贴地笑道。
可是,他越是体贴,就让言芷然越有负罪感。她略带责备地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先回去呢,就这样在外面傻等着,如果我一整晚都不回来呢。你是不是准备在我的台阶上过夜?”
夏尔别过头,看着言芷然,笑道:“看你,反倒替我心疼了。我说过,没等很久。而且,”他收起了笑容,摆出一幅认真的神情,“我怕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会被我半途一起带走。”
“决心?”
“嗯,是的,一个很大的决心!”夏尔顿了顿,问道:“欧仁妮,你还记得吧,我的秘书。”
言芷然点了一下头,“记得。”她简短地回道。是欧仁妮告诉她夏尔喜欢她的,而她又鼓励欧仁妮向夏尔表白。她或许猜到夏尔提起欧仁妮所为何事,却不愿主动提及。或许,潜意识里,她认为这样做也是对夏尔的一种伤害。虽然,她说不上是何种伤害。
夏尔听了言芷然简短的回答,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转向了正前方。假装不经意地说起,“前几天她约我单独见面,对我说了一些话。”
“夏尔…”
“不,我觉得你对她说的话很有道理。”夏尔没让言芷然插话,继续说着,“我特别喜欢其中的一句:与其漫无目的地等待,为何不自己主动告诉说出来。说出来,也许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不说却连百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他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而言芷然的心也不由地紧了一下。
她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夏尔,发现夏尔的双眼因为紧张而快速地闭合着。就连使劲表现出来的笑容,也变得不安羞涩起来。她想要打断夏尔,因为她不想伤害他。可是打断他,难道不也是一种伤害吗。
终于夏尔在深呼吸了十几秒后,说出了那句,他表现明显,却又刻意深藏的话。“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