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走,多不安全,我开车送你,你等会儿。”王斯聪说完,跑进别墅的院子里,当他把白色汽车开出来的时候,却见于小红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王斯聪朝着路的两端左看右看,然后认定了一个方向疾速地开车而去。
大街上人更稀少了,车子也是三三两两稀落而至,且多是出租车。当车开到于小红身边的时候,司机有意地放慢了速度,满脸期待地看着于小红。于小红没有理会这些出租车司机,自顾向前走着,桔黄的路灯拉长了于小红踽踽独行的影子,她的心里空牢牢的、轻飘飘的,此时的她,就是一个虚幻的存在,迷失了,与夜色一体,了然无痕。她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便随即转到一条小巷,小巷的两边是开放式的居民生活区,小区内一个不大的小广场,广场四周被浓木遮蔽,广场上安设了许多健身器材,于小红用手一一摸过它们,却没有上去试一下的心思。她没有心情,也是觉得城市的一切不再属于她。
于小红的世界观真的错乱了。她对这个世界的自信基础,当然也来源于爱情。当她知道,他所爱的夏伟竟一直是这样带着有色眼镜看她时,过去她对夏伟所做的种种、所做的一切都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羞辱。你已入戏,人家却在冷眼看着你拙劣的演技,挑你的毛病,看你的笑话,等待着你漏洞百出,然后羞辱你一番再把你一脚踢开。
于小红走累了,做在一个木椅上休息,想着往事,痛不欲生。天有点微凉,于小红两手交抄在一起,头深深地低下去,竟有些昏昏欲睡,却被闻讯赶来的蚊子咬醒,大腿上、胳膊上遂起了一片又一片的肿包,她浑身奇痒,一下子站了起来,头却有点晕,人一下子打了个踉跄,她努力睁开眼睛,振了振精神,却被眼前的场景吓坏了: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上身穿着一个白色的汗衫,下身裸露,那物挑逗如拔剑张弩,脸上露出邪邪的怪笑,张开双臂,像一个“大”字一样,叉叉地站定,阻挡着于小红的去路。
于小红吓得尖叫一声,接着发了疯般地掉头就跑。
凌晨一点,夏伟渐渐地醒酒了。他感到口渴耐捺,挣扎着起身,来到了饮水机旁接水,接着一杯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又瞥见自己台式电脑的灯还亮着,就来到电脑旁,坐下,刚要关电脑,发现了这个贴子。昨晚的记忆如放幻灯片一样一一来兮。他对于小红所做得一切非常后悔,他还隐约记得于小红哭着跑出去的情景,这让他一下子揪心起来,心里忐忑不安,她,她会不会跳楼跳海啊。果不其然,放在电脑桌旁边的电话急切切响了,是姚静静的,而来自凌晨的电话让人分外有些不安,分外迎和了他此时的心情。
“夏伟,小红昨天跟你一起吃饭,吃完饭了,她还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坐上公交了,快要回来了,怎么到现在没有回来啊?她在你那儿吗?”姚静静紧张兮兮地问。
这话让夏伟吓得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没有啊,怎么她没有回去啊?”
姚静静吓得略带哭腔地说:“没有。这可怎么办啊?”
“我马上去找!”夏伟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快速地把衣服找来。
“我也去。”姚静静说。
“你别去了,三更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子家不安全。这样吧,你在家里守着,一有动静你赶快给我打电话,不多说了,我去找了。”说着,夏伟快速地穿上衣服,摸了摸裤腰上的家钥匙还在,就砰地一声关上门,飞奔楼下。
到了楼下,夏伟给于小红打电话,电话关机。他本想给远在北京的大军打电话,看看他知不知道姐姐的情况,但转念一想,这个点打,会把大军吓得半死却无济于事。夏伟在家附近小区寻了一通,没见于小红半点影子,又来到昨晚饭局分手时的海泊桥上,四周看了看,没见于小红的影子,就沿着海泊河两岸的柳丛中寻找,没有人影。夏伟又来到了海泊河公园,里面树木参天,黑黝黝地,夏伟的惊跑,惊动了一颗大树上的一只栖鸦,慌乱地“嘎”叫一声扑腾着翅膀飞跑了。夏伟有些害怕,也有些迷信,他觉得夜见乌鸦不是一件好事,遂离开公园,拦一辆出租车,直奔到海边,来到他和于小红经常光顾的海滨广场,广场上已是空无一人。他循着海边的护栏,从音乐广场一直找到了远处的情人坝,一个人影都没见到,除了已是累得气喘吁吁的夏伟的影子在海风中凌乱。
东方已经亮起了鱼肚白,黝黑的海面已现清冷的浅蓝,海际线将银白色的天和浅蓝色的海泾渭分明。不远处已约见一艘白色的海巡号轮船正在徐徐归航,值航的年轻水兵正以标准的姿态站立着,目不斜视,以不可凌犯之威,忽视着那些世俗的存在。不肖一刻钟的时候,蓝色的海面上,又披撒了一道道金色的霞光,海际线上,更是多了一层金色的光环,令人炫目----一轮红日正在徐徐升起,正努力地拨开一个氤氲的世界,透出更多的朗朗清明。
夏伟对昨晚之事已是后悔得无以复加。他反复给于小红打电话,却都是关机。他打开于小红的微信朋友圈,没有来自昨晚以来的任何更新。他给她发短信:“对不起,我错了。”亦未见于小红的任何回复。
夏伟没有收到姚静静的电话,他给打了过去,姚静静基本上是大哭了:“小红一夜没回,我们报警吧。”
“这样吧,天亮了,上班去看看,如果她没有上班,也没给鲍晓程请假,我们就报警。”夏伟有气无力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