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公鸡喔喔报晓,胶东半岛黄海之畔的小渔村徐徐地醒来。开门纳祥,邻里的问候声、孩子们的打闹声、狗撵鸡叫声瞬间四起。接着就是炊烟袅袅,户户人家正在为一年里最闲散日子准备着最丰盛的早餐。房前屋后的大树光突突的枝桠四起,缀满了喜鹊枝杈交错幸福的家,喜鹊的欢声四溢在整个村庄。村外是一大片麦田,在冬日里,麦苗泛着鲜活的新绿,构筑了村庄永远新鲜的底色。麦田南处,是蓝色的大海,今儿风平浪静,大海与宁静的村庄遥相呼应,发出低沉的呢喃。来自太平洋的暖湿气流,使地面泛着湿气,村庄被薄雾轻锁。
红瓦炊烟的于小红家也正在忙碌,于小红妈妈身材中等偏瘦,但性格豁达,做事利落干脆,如往常一样准备早餐,新鲜的地瓜、芋头、自家鸡下的蛋,萝卜咸鱼在农家的大锅里齐蒸,锅的四围还贴上了掺着黄豆面的玉米饼。另一个锅里,猪肉白菜豆腐粉条咕嘟着气泡泛着香气。怕费电很少拿出用的电碗煲今天正煮着五谷杂粮粥(于小红所买)。猪是自家所养,鱼是自家所腌,蔬菜杂粮都是自家所种。农家最重视早饭,于小红妈妈即使拖着病体也要强撑做一顿丰盛的早餐。最近几个月不用强撑了,因为于小红在岛城给买了一大堆中药,非常见效,哮喘疾象轻了许多。身体的舒适、农闲季节的从容、一双儿女的听话懂事,让她感到很人生前所未有的惬意和舒畅。
于小红家院子里中间是一条红砖铺成的小道,小道两旁,种着韭菜和大蒜,在春夏季节,什么黄瓜、西红柿、豆角等疏菜更多,绿满小院。院子一侧的猪圈里,母猪侧卧哼哼。照壁前和院门的空地上,葡萄树的枝条蜿蜒盘曲,在秋天,当枝条上硕果累累、葡萄珠圆玉润垂挂的时候,邻居串门习惯了随手摘上一颗。用于小红的话来说,来串门的,先葡萄候上。
于小红的爸爸,典型的胶东庄稼汉,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在今年最后一批猪崽出栏后,也是闲不着,正在院子里用碾完过的高粱末梢做着笤帚、炊置,准备拿到大集上去卖。在他的身旁,小花狗依偎在他的身旁,时而眼睛微睁,时而抖抖耳朵,黄白色相间的花猫明显看不惯,在小花狗的旁边踱来踱去,不时用猫爪蹭蹭花狗的腿。在小狗的旁边,于小红给买的小音响里,戏曲名家方荣祥那些著名的唱段正高亢有力地传来:“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
邻居家王婶来串门,人未进门声先到:“呵呵,他婶子啊。”
堂屋里的于妈赶紧拔掉了电饭煲里的电源,用烧火棍熄了熄两个大锅里的余火,匆匆地迎了出来:“哟,她婶子来了,快进屋。”
“不啦,我没事,送完孙子上学,没事进来溜达溜达。”
“行,那我给你搬个板凳去。”说着,于妈就搬了两个板凳过来。
“我没别的事儿,就是想问问你那个中药,你让小红在岛城也帮我买一副吧,”
王婶道,“我大姐也是这个病。”
“行,我给小红说说。”
“多少钱呢?”王婶问。
“我等问问小红,钱咱晚一步说哈。”于妈清音朗朗。
王婶看了看于爸,感叹道:“他叔也是一年到头不闲着。”
于爸呵呵地笑了一声。
“那怎么办?咱庄稼人不劳动上哪里去挣钱去?”于妈笑道。
“以后不用这么操劳了,儿女都挣钱了。”
“事儿还都没安置呢,咋能不操劳了?”于妈应道。(作者注:在胶东方言这样的语境中,事儿一般是指婚姻大事)
“就是都安置了,咱也得干点活,不干活多少挣点,还能全让孩子担着?”于爸在一旁来了一句。
王婶想起一事,遂问:“小红不是跟来你们家的小伙子拉倒了吗,找到婆婆家没有?”
于妈略带不满地数落:“这个死丫头,说啥也不让管,怎么问,就是没有,我也不问了,他们年轻人的事儿,咱就别跟着搀乎。”
“为什么拉倒?”王婶问。
“还是合不来呗,”于妈道,“咱也不能因为拉倒了就随便说人家男方的坏话。”
王婶深以为是地点了点头,接着环顾了一下眼前的农家小院,啧啧地称赞道:“看你们把日子过的,井井有条的,孩子们还这么好,我听村里人说,现在大军可出息了,当上了汽修厂经理了,一个月工资快两万了,你说才19岁的小伙子,就这么有出息,咱村里还是头一个。”
“呵呵,是啊,人家汽修厂老板好几个汽修厂,就让大军管一个,他看中了俺家大军老实、能干、肯吃苦,还上北京学习了,人家北京的技术就是高,大军一上车就知道车的毛病在哪里。”于妈难掩骄傲。
“村里人都说国家奖了大军一套房子,是真的吗?村里人好多人说不大靠谱,大学生也没有这个待遇呢。”王婶好奇地问。
“是啊,全国汽修大比武,大军拿了个全国第二名,岛城奖励了一套房子,还奖励岛城户口,户口转过去干什么,放在村里还有点地,所以就没转。”
王婶艳羡地看了看于妈于爸,由衷地赞叹:“你们俩人辛苦了半辈子可是老来有福喽。我不闲聊了,净耽误你们吃饭了,我走啦!今儿南风,海退的不多,哪天刮北方,退潮退的大了,咱去赶海去哈,想吃海蛎子饺子了呢。”
“好来!”于妈爽朗地回答。
同一个清晨,轻雾淡锁的岛城海滨也是清明朗朗。空气是自由的,新鲜的,人们跑步、练太极、打拳、清扩歌喉,踢着毽子,各种晨练,展现了盛世里一派和谐之晨。
王斯聪和跟女主播余阳阳同出一个别墅,同穿同一款情侣衣装,同在一个音乐广场里向着同一个方向并跑着。他们的干净、朝气与素朗就像东方那片海际线上喷薄欲出的太阳。与以往不同的是,王斯聪那身为大学教授业已退休的父母,来此小住,他们正在王斯聪的别墅里怡弄着阳台上的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