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伟是下午开着车和刘小娅一起到火车站接到父母的。刘小娅一见夏伟父母,极尽殷勤,百般甜腻,叔叔阿姨叫个不停。夏伟父母见刘小娅像变了一个人,又热情又体贴,心里略略地宽心,但他们显然意不在此。当然刘小娅的面,他们又不好过问官司的事儿。回家的时候,夏伟顺路把刘小娅送到了“尊城华府”的小区门口。“叔叔阿姨再见,早点休息。”刘小娅临走不忘嘱托着。
刘小娅一下车,夏伟父母就追问官司的事儿,夏伟避重就轻地说是于小红把他告了。夏母对于小红恨得咬牙切齿,狠狠地骂道:“就是个土鳖!王八蛋!小农!多亏没要她,要她还不倒了八辈子霉了,现在倒反咬一口。”接着夏母问道:“为什么啊?我怎么听邻居说是因为你说那土鳖是个小三,还把她的照片放在网上了。”
夏伟听闻妈妈说于小红是土鳖,很是听不下去,一股难捺的怒火又涌上心头。夏父见状,忙指责夏母道:“儿子开车呢,回家再问不行?”
夏母白了夏父一眼,再没说话。
刘小娅回到家,迎接她的,是爸爸冰冷气愤而又有些失神的脸。刘继业一身疲惫地躺在在沙发上,微闭着眼睛看向女儿。最近,他总是感到又累又乏,草木皆兵,又让他神经高度敏感紧张,他彻夜失眠。
“怎么回家了,没上班?”
“肚子不舒服,请假了。”刘小娅心虚道。
“说,最近这几天是不是又跟夏伟搅合在一块了?”刘继业继续问。
“没有。”刘小娅嗫嚅道。
“没有?没有是谁把你送过来的?”刘继业坐了起来,厉声问。
刘小娅不吱声。刘继业看她那副我行我素的样子,火气十足:“现在网上报纸上都知道姓夏的那副德性,你跟这么个不靠谱的人干什么,你找了他,咱们家能丢起这么个人吗?我等着人家说刘继业找了这么一个人渣女婿吗?我脸往哪搁?”
刘小娅仍没有吱声,径直向她的卧室走去。
“你回来!”刘继业厉声喝道。
“干什么啊,每天都是这一套话,烦不烦,我就喜欢他,我就想和他在一起,怎么了?!”
忍无可忍的刘小娅顶撞道。
恼羞成怒的刘继业突然站起来,猛地将茶几上的一个茶杯摔向刘小娅,多亏她躲避及时,没有被砸着,茶杯应声落地,摔了个粉碎。“你给我滚!”
“滚就滚!我正好不愿在家呆着呢。”刘小娅猛地拎起包,摔门而去。
夏伟家里,夏伟父母终于彻底明白了官司的来龙去脉。夏伟父母你看我我看你,一时儿没有了主意,他们只好听从夏伟的想法,替刘小娅抗着就是。他们两口子心中的小算盘打了又打:一旦儿子成为刘小娅家中的一员,倚仗她爸爸的权势,收获显然要更多,夏伟能替他闺女抗着,他得感激还不及呢。两口子把矛头齐刷刷地指向于小红,他们认为这是于小红趁机讹一把。不管怎么说,官司会让儿子走到前台因而名誉受损,所以他们想找于小红谈谈,让她撤诉,她一个小农家出来的,不就是图了几个钱吗,不行就扔给她几个。他们向夏伟要了于小红的电话,连打通了几遍,却一直没有人接。
电话没打通,夏伟父母正在无处适从的时候,门铃响了。夏伟开门一看,竟是刘小娅,她拉长着脸,赌气地说:“这几天不回去了,就住你这里……呃……叔叔阿姨好,给你们添麻烦了。”夏伟父母微笑地点了点头。“这里终究是你的家嘛,说麻烦就见外了。”夏母笑盈盈地说。
夏父给夏母使了一个脸色,接着夏母就跟着夏父进了他们的卧室。
“小娅这是跟家里闹别扭了。”夏父悄悄道。
“许是吧,管那么多干嘛。”
“儿子一直不说小娅的父母对他们俩交往什么态度,你去问问她。”夏父道。
“啥事都让我问,得罪人、出力不讨好的事儿都让我干,你就装好人。”
“行啦,你快问问吧。”
夏母没好气瞥了老公一眼,嘟囔几声,出来后,未语先呵呵两声,刘小娅的殷勤让她有了些心理优越感。
“小娅啊,你和夏伟这么长时间了,你父母对你俩交往是个什么态度啊?”夏母笑盈盈地故作随意地问。
“他们不愿让我找外地的,但是我喜欢夏伟,我爸妈拗不过我的。”刘小娅道。
“噢,这样啊,今天,这是跟家里闹别扭了?”夏母问
“嗯。”
“还是为你们的事儿?”
“算是吧。”
“你坐下,把外套脱了就行,咱自己家里随便,你看,夏伟把官司的事儿都跟我们说了,我儿子都替你抗着呢,想想也是应该的,你父母知道官司这事吗?”夏母尽量表现得和颜悦色。
刘小娅一听这话,分感逆耳,但也不敢发作小性子,只得道:“知道这个官司,但是不知道是我……不过,阿姨,我会对夏伟好的。”
夏母点了点头,两人又随意开聊了几句,刘小娅遂回夏伟卧室休息,一下午都没有出来。
为了夏伟的事儿,终觉不安的父母在被窝里捋顺了一夜,嘀咕了一夜。第二天,夏母早起准备了早饭,刘小娅吃完就上班去了。待刘小娅一走,夏父夏母就郑重地拉过夏伟,以宣布命令的口吻道:“刘小娅父母不同意,亲事成不成还不一定,一旦不成,夏伟一点人格名誉也没有了,再找女朋友恐怕就不好找了,从外人角度看,儿子确实做得很不爷们。这件事不光不能替刘小娅抗着,而且要十万火急地在法院开庭之前向法院提交调查取证申请。”
“我看刘小娅支支翘翘,也不像个真心实意的样子,她这是哄着你不让揭发她,等官司完了,她立刻走人,你上哪去还清白去。”夏父道。
“就是,你病了都不到医院看你,还能指望到她到哪里?”夏母对这事一直心存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