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的周末两天,刘小娅下班后还是没有回家,刘继业两口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们对孩子的埋怨,变成了一家人必须团聚在一起朴素愿望了。他们托人四处打听,都没有刘小娅住在哪里的消息。这个时候,他们放出去的“狗”黑子来电话给了他们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称他看到了刘小娅把车开到了夏伟所在的小区。
末了,刘继业轻蔑地对黑子道:“没事在于小红家附近瞎转悠什么,吓唬吓唬他们家用什么方法不行,你用一个匕首插人家门上,还留个什么纸条,你傻啊,给人家留证据,个王八蛋地,你没长脑子啊?”
“那……那……老板,明天星期一,她还没有撤诉怎么办?”黑子在电话里问。
“这还用我说吗?”刘继业道,“按既定的方案进行。”
“老板……您是说……借刀杀人?”黑子道。
“我说过这话了吗?”刘继业眨巴着小眼睛反问道。
“我明白了。”黑子心领神会。
两人通完电话,刘继业把话题一转,气呼呼地说:“我就是说在夏伟那里,这小子满嘴跑火车,走,我们去夏伟家。”
“这就走?”小娅妈妈问。
“这就走。”刘继业不容置疑。
“让黑子去把她叫回来吧。”小娅妈妈问。
“我们家的事儿还是少叫别人掺乎。”
说着,小娅妈妈拿着车钥匙披上了外套,和刘继业一起,匆忙开车前往夏伟家。夏伟家的地址他们早已熟稔于心,虽然是第一次,他们还是有轻车熟路的感觉。到了夏伟家楼下,刘继业坐在车里,他让妻子一个人上楼,他在外面候着。
夏伟一家正在闷闷地吃饭。妈妈做的鱼香肉丝,第一次令夏伟感觉索然无味,他没有胃口,他觉得他的人生就是一个耻辱接着又一个耻辱,那晚被壮汉撩倒碾压又成就了一个新的耻辱丰碑,他不愿回首。关于张蓝,不提也罢,他不想理会她。他越发消沉,觉得此时可以枕依他的心的,只是刘小娅,她同样在遭受痛苦。他知道揭发刘小娅对刘继业意味着什么,他以前没有想到这一点,当他嗅到了舆论针对刘继业的味道时,才知道捅了天大的娄子。
刘小娅妈妈轻柔的敲门声,让夏伟第一次有了“是小娅来了”的惊喜。他快步开门,见是刘小娅的妈妈,不禁大吃一惊。“阿姨,你怎么来了?”夏伟疑惑地问道,接着回头道,“妈、爸,是小娅妈妈孙阿姨来了”。
老夏两口子应声站了起来,小娅妈妈看见老夏两口子,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夏伟妈妈热情地向前,一把拉住小娅妈妈,让她屋里坐。小娅妈妈踏进门内,环视了一下逼仄的房间,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问道:“小娅呢?”
“不在这里,我也在找她。”夏伟说。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没有初见时的趾高气扬,精神颓废,目无光泽,皮肤黯淡,夏伟的心揪紧了一下,他似乎看到这个家庭正面临着万劫不复的灾难,他越是深想,越是可怜刘小娅。当刘小娅处于颓势的时候,他才发现,男人的本能,使他滋生出对刘小娅强大的保护欲。他正一点一点地在真正爱上刘小娅。
刘小娅妈妈见夏伟不像撒谎的样子,但是又不死心,就一一来到每一个房间门口,手把门把手往里探了一下头,见无人,遂给一家三口道别,然后急切地下楼,夏伟妈妈意欲送送她,被她阻止了。
刘继业两口子一路少话。如果找不到刘小娅,他们决定明天就要再到软件园去围攻堵截。两口子心里空落落的,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他们惊恐地看见一个黑影在他们家门口徘徊,这让两口子非常害怕。车子慢慢地停下,刘小娅妈妈说:“不像是黑子啊,我们下不下?”“等等吧。”刘继业说着从车里拿出一个大扳手,紧紧地握在手里。他们从车里往家门口的方向望,见来人正驻足站定在他们家门口,直直地朝着停车的方向看着,似在等待着他们。
相持良久,刘继业把心一横,道:“你在车上,我去看看,如有情况,赶紧打110,哦不,赶紧打电话叫黑子。”说着,他下车拿着大扳子慢慢地朝黑影走去,黑影见刘继业走了过来,也向前迎了过来。
“谁?”刘继业色厉内荏,声音都在颤抖。
“我。”来人声音温和。
闻听声音,刘继业略略宽心,他走近一步,借着皎洁的月光,他看清楚了来人的脸,接着激动地一下子抱住了他。
“走,进家进家。”
“不了,我不进去,我只是有几句话要说。”来人面无表情地推辞。
小娅妈妈在车里见两人拥抱在一起,危险已解除,就下车,也直奔来人而去,当她也看清楚来者的脸时,脸一下子耷拉了下来,她不冷不热地说:“进屋来吧。”
“我不进去了。”来人看了看刘继业。
刘继业遂对妻子说:“你先回家吧,我们在这里说几句话。”
小娅妈妈傲然而去,就像一个绝尘而去的汽车,留下了速度过后寂静的无声世界,留下了月光下父与子对视后的长长空白。
是的,来人正是刘继业改作他姓的亲儿子,他叫王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