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只会说事实,不会究其缘由,那曹彰的罪行还让孤王去担一半?
绝对不行!
罗孤龇牙,朝昏昏欲睡的龙临渊一拍桌子,“我绝对不能任由他如此作恶下去!”
某龙显然半只脚已经踏进周公的房门,睡意惺忪,“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病危!”
夜里风起雨骤,红绸撤去,喜被上的鸳鸯戏水与龙凤呈祥还是有迹可寻。
罗孤在宫灯的引路下,准备推门而入。“王后睡下了吗?”
一天泡在奏章里,膳食也随便在书房里对付的。看到卿风开怀吃着饭菜,该是早膳未进多少饿着了。当即,她心里闪过一丝愧疚。
曹彰的举措是不用说的,他已经完全认为自己孱弱无能,反之,罗修王室现下有炎国‘奸细’混入,他得加紧步伐完成对罗修国朝政的控制。
时间到了六月份,再过三月就慢慢入秋了。一则,炎国公主在罗修王宫的地位会越来越稳固;二来,西南魏武大军开始预备过冬物资,这意味着西南凌家军又有一场硬战要抗;三则,古罗海峡那时进入到了‘海侵’的季节,古步国即便与当今的罗修王有那么一丝一毫的血亲关系,也不用防范他们了。
此时,是曹彰夺权的大好时机。况且,这个罗修王难当罗修之主的大任。即位后就连巡游王城都做不到,膺城百姓对此颇有微词,是以不得民心。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一刻都不能放松。比对了参曹彰的奏章,自己远避寒山的那几年基本上不见一册。那几年也是曹彰大肆拉拢势力的时候。很明显,是他在一手把持朝政。
而在父王手下时,虽有本参奏。但异常的不多,涉及的内容却是十分瘆人。这其中就有一条是痛敌叛国,泄露左陵城墙的军防薄弱以及西南富庶之边镇位置。致使……五千无辜子民,在九月收获的黄金季节,一一被魏武狼军屠戮、坑杀。而冒死秘密陈奏的枢密使,被江湖仇家灭门。至于真的是江湖仇杀还是有人买凶杀人,水中楼阁的势力其实已经查明了。结果显而易见。
而眼下,又是一年狼子魏武的北上抢掠。自己该如何应对呢?连踏水,他又会如何应对呢?
琉璃宫灯晃了下眼睛,宫婢引她在花厅坐下。
“回王上,娘娘还未睡下。”
“哦?”罗孤有些诧异,现在已经人定亥时了,她怎么还不睡?偏头想想、随即了然。姑墨女子以夫君为尊,夫君未执筷不可先食、夫君未更衣就寝,亦不可先夫君而眠。
罢了,罢了。原还准备和半空中的龙临渊在花厅吃点宵夜、讨论下应对方案,现在直接洗漱就寝才是正途。
结了婚就是麻烦!
“卿风,夜深了。你也安寝去吧!”罗孤执起茶盏朝陪了自己一天未动的卿风一笑,“明日还要早朝呢。”
游龙潜渊剑微动,青衫袍摆消失不见。
半空中的龙临渊此时精神出奇的好,他望着闪身出门的青衫背影一阵出神。
“临渊,你在望什么呢?续好精神了没,今晚可是又要回现代?”
“唔~”龙临渊紫眸中亮紫色光芒一闪,低沉的声音开口,“罗孤,你这位义兄待你怎么样?”
“为什么这么问?自然是极好的!”罗孤疑惑了。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龙临渊看卿风的眼神有些怪异。这种怪异的感觉她一时间也说不出来是什么。
“可是,你不觉得他有些怪吗?”
“啪~”罗孤微有不耐的摔下茶盏,朝半空中的妖孽恨不能出声相斥:“他才不怪!再怪能有你怪吗?”忽而想到了什么,罗孤脸上有些许红晕。
龙临渊见她如此作派,只冷哼一声,“你今日白天问你那位王后怎么样,我却是不知道。无非是八字——外表如莲、狡黠如狐。”
罗孤赞同:“恰如其分!”凝眉沉声:“那她是否别有目的而来?”
“不一定,许只是个摆设。”龙临渊细细思索,语气慢慢转硬:“可是你的这位楚护卫,你一定要远离他。”
从他一看到卿风,眼睛就不断瞟到他身上。还有那眼中的一记寒光,罗孤心中一滞。“噌——”的一声站起来,诧异的朝他大喊:“为什么!他哪里惹你了!”
这时,花厅里影影幢幢环佩金簪之声传来,华服女子被众宫婢拱着缓步而来。来至罗孤跟前拜下,“臣妾见过王上……”
“王后请起。”罗孤调整了下脸色。虚扶一把,看向连月。先把和龙临渊的争执放在一旁,关切的问她:“为何不去就寝?”
“臣妾想等王上一起。”
连月低头轻垂臻首、甜腻低语,让罗孤一阵恍惚。虽然知道这是一番面上客套的说辞,可这表情和话语还是让罗孤深深眷念。自家母后以前何尝不是这般等待父王回宫?或是执伞俏立、或是琉璃宫灯相迎、或是狐裘相拥、或是……有一种情感叫做携手白头,有一种温暖叫做等待。
罗孤不禁握住了她如玉的小手,手中的触感冰凉瘆人。眉头经不住深沉,“说!王后的手怎会如此冰冷?”
一干宫婢颤颤抖抖跪成一地,王后身边的婢女梅可不满的出声:“还不是有人让主子苦等的!”
“梅可,你闭嘴。”连月出声喝止梅可,虽然手背如针扎般难堪,还是抬眼微笑对这个孱弱的有些女相的夫君安抚,“王上,这是多年的老/毛病了,怪不得旁人。王上日夜操劳,该是早些就寝了。(鬼知道你大白天去干了什么斗鸡遛狗的混事,亥时不归让本宫好等!大晚上就梦魇连连,害得本宫清梦难安~真是混账!)”
“劳王后操心了,孤马上洗漱。”
洗漱完,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想事,龙临渊在自己一踏上床沿就闪身进了隐戒,再也唤不出来。问他为什么对卿风有成见,他也不说了。扭头看向床里边的连月,想看看她是不是睡得安然。
一个不足十四的女孩子背井离乡的伴在君侧,不用想也知道心里不甚畅快的。之前之所以在花厅发了鲜有一回火也是这个缘由了,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更何况是在自己这一方各方利益都沾染的王宫中,这样的护她也无非想让她享尽尊崇而已。
当罗孤不经意转向床里边,不禁怔住:青丝倾泻在金丝枕上,光洁的额头在夜光中盈洁。如蝶羽般的睫毛轻轻颤动,好一位美人!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那句‘大好韶光辜负’。
唉~可惜生在帝王家、可惜嫁给了自己。
正在罗孤望着连月发呆时,她的眼睛忽然睁开了。这一突然的举动把罗孤吓了一跳,忙转过脸去。
连月也是一惊,直觉黑暗中有人望着自己,没想到是自己的夫君。连月有些好笑的看着他迅速转过去的俊脸,这位名义上的夫君好像没有当夫君的自觉。白日里见了:他总是孱弱的靠在那个武艺高强的护卫身侧,仿佛一阵风吹来就会被带走似的。
但他今天在花厅里的举动到底是不是有意的呢?是有意维护自己还是只是他性情软弱、临时愤懑?带着几分兴趣,连月想探探他的底,“王上~王上为何躲着臣妾。”
罗孤闭着的眼睛微颤,听到这娇可比之莺啼的问话,只好轻声答应,“已至亥时下刻,王后还没睡吗?”
连月嘴角绽放了一朵精致的莲花,明明看到了自己睁眼还明知故问。“王上为何还没睡?”
“正准备睡呢,咳咳……”
连月稍稍往他那边靠了靠,想看他的反应。之间那人的身子微微往外边靠了靠,连月心中微动、眼前一亮:果然!他怕女人~
得到了这个结果,连月如释重负。马上放松身子,瞅了眼紧张兮兮的某人,笑道:“王上好梦。”
“唔~好梦……”应答了声,罗孤受不住困意重重沉然睡去。混混沌沌间好像身子被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臂抱住,还有人在耳边模模糊糊的呢喃:“好舒服啊~不要噩梦……”
不知睡了多久,罗孤自然而然醒来。睁开眼睛是素黄色的被子,悬在天花板上的玻璃灯泡。
回到现代了,原来这不是梦。
双脚踏上拖鞋,收拾好书桌上的课本。挞挞挞跑下楼,昨天看着妈妈做早餐和晚餐,已经知道煮面了。当手触及坛子里的鸡蛋时,冰冰凉凉、圆圆的鸡蛋,罗孤有些犹豫了。
这时,母亲的房门打开了,她睡眼迷离看了眼汽灶,“煮个鸡蛋吧,联考要来了你也得补些营养。”说着门就合上了。
罗孤一笑,拿了个小鸡蛋,‘嘭’的一声敲碎在油锅上。锅子里马上‘呲’一阵香味响声传来。吃过早饭,门外传来了晴子的叫唤,“微子——懒虫起了没啊?要去上学啦!”
“来啦!”罗孤抓过书包急匆匆跑出门。龙临渊阁下就是怕了罗孤这一招‘鬼来劲’,就是被华晴一召唤就撒丫子外跑的势头,这才决定不出来搀和的。罗孤有些遗憾:不能把那个讨厌鬼拖着跑,这个清晨还真是不怎么美妙啊……
和晴子两个人开开心心去安市八中。有时候罗孤想,这样单纯的学生日子也挺好的,不用去担心朝政纷争、不用去万里筹谋戎机之事、不用介于不清不楚情意的尴尬中……
就这样,罗孤在两个世界中混迹了两月有余。
可是不管是什么人总有自己的烦恼与不安,有时候每个人的人生是那么的不同,却又那么的相似。
譬如罗孤身边的华晴,学习成绩好、人长得漂亮、在班上的人缘也很好,可是她就没有烦忧的事情吗?
“微子~”华晴边走边踱步,似是有话要和罗孤说。眼看就要跨入校门了,罗孤诧异她的神态:“晴子,你是有事要和我说吗?”
“唉,也没什么事。”华晴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俏皮的和罗孤眨眼睛。
“你这样子还没事啊~要说快说,过了这村可没这个店啊!”
华晴摇头嗔道:“你这个人怎么越来越……好吧,这样的你我也放心和你一说。你是知道的,我和丁子峻的事,现在全市的联考在即,我哪敢分心在这上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