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一……”李白提起黑刺,准备发力开门,众人严阵以待,借着月光杀将出去。
“贤弟,等等!我们忘了一件大事啊!”曹丙满脸坚毅地说道。
“曹兄,什么情况?”李白闻听此言,收回气力,倚住木门,满脸的不解。
“李兄,你看这地上,是什么?”曹丙将目光转向尸堆。
“张……”李白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被布匹包裹着的张甲尸体,不由得感伤,他要说出名字,一望雅儿,不禁将甲字咽了回去,雅儿猜出一二,又泪眼朦胧。
“这……唉,大哥是要安葬,我是说,这尸堆,这天灵盖,是钱啊,我们……是吧?”曹丙见众人会错意,不由得尴尬起来。
“等我们出去扫清院内丧尸,就让他老人家入土为安。”李白一边安慰雅儿一边说道。
“曹兄的话也是很有道理的,俗话说手中有钱心中不慌,这笔财富,是我们靠双手赚来的,不能便宜了他人。”李白认真地点了点头,与雅儿一起将门重新钉上。
众人注视着腐烂尸堆,顿时胃中翻腾。
“雅儿去屋内休息一下,让我们几个处理尸体。”如此血腥的事情不适合女孩子参与,李白忙支走雅儿,雅儿轻点下颚,如临大赦。
“这就是末世啊。”李白深知即将要做一件让人做噩梦的事情,不禁在心中感叹。
“我们开始吧!”李白说完,曹丙便提起一具尸体的脖颈。
李白横握黑刺,用黑刺最锋利处对准丧尸头颅的顶部,猛削过去,将整个天灵盖削飞。
“李兄,你这气力,勇猛得很啊!你到底是以什么为生啊?”曹丙只觉眼前一阵风,丧尸脑子就露出来了,他虽信得过李白,但也惊出一身冷汗,忍不住问道。
“怕了吧,我是拆房子的。”李白意气风发,扛起黑刺自豪地说道,如果不是怕引来丧尸,他真想大声些,让在卧室的雅儿听到,让她知道劳动人民的无穷力量。
半个时辰过去,所有丧尸的天灵盖与头骨分离,李白的汗水顺着脖颈流下,他气喘吁吁地倚靠在墙角歇息,却不忘拿着破布不停地擦着黑刺。
李白看着墙角的28块天灵盖,有了一丝明悟。
“当日图八爷能给我25块天灵盖,一点都不肉疼,或许当时他就料定解决掉我,这些天灵盖还会回到他手中。”李白暗骂,图八这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啊。
“曹兄,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可怕的事情。”李白望向曹丙说道,他一看曹丙,不由得笑了。
这曹丙成了个血人,狼狈不堪。
曹丙望着李白累成驴的样子,也不由得笑了。
“还是没有计划性啊,这地白收拾了。”李白看着满地的血迹感叹道。
“我说,贾神医,我身上没伤口就不会被感染吧?我老曹宁可死也不变成怪物。”曹丙抹了抹脸上的污血,心里着实后怕,他用手指,在地上写着刚才的问题,然后指给贾神医看。
“小老儿自这瘟疫爆发以来,阅尸无数,差不了,若是曹壮士无伤感染瘟疫,倒也是好事儿,说不定研究你的骨头,对医治顽疾有所帮助。”贾神医嘿嘿一笑。
曹丙听得汗毛立起,忙呸呸了几下,朝远方叩拜,祈求神灵保佑。
李白见曹丙滑稽模样,忍不住笑了,暗叹古人迷信。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他一在地上比划,谈笑间都缓过乏来,纷纷站起身子。
李白抹了抹衣服上的污血,越抹越一发不可收拾,便摇了摇头,朝卧室走去。
月光散落在屋内,雅儿蜷缩着侧卧在床上,对着墙壁。
李白敲了敲门,雅儿却不头回,李白定睛望去,见雅儿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李白暗叫一声不好:“难道雅儿被感染了?!”他心中万分悲痛,快步走近雅儿,来到她床前,探身仔细观瞧。
突然,雅儿猛扑过来,李白顿时愣住,他不但没有将雅儿推开,竟然还不由自主地迎了过去。
雅儿柔软的身子将李白紧紧地抱住,李白的耳畔响起了娇嫩的啜泣声,李白的心狂跳着,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因为紧张还是心动。
“唉,好了好了,没事儿了。”李白叹了一口气。
想必是雅儿睡在父亲卧室,对父亲的思念之情更深了。
李白拍着雅儿的后背,他脑海中想着鼓励的话,但却说不出口,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明天会怎样。
“我好想再看看父亲啊,看看他没有变成怪物的样子。”雅儿痛苦嚎啕,哭得撕心裂肺,整间屋都回荡着凄凉的意味。
李白的眼眶红了,他没有制止雅儿,他突然觉得,就算这哭声引来群尸无数,他也能杀出一条血路。
哭了许久,雅儿哭累了,她抹了抹泪,擦了擦泪痕,不好意思地抬起头看着李白,李白也看着她,雅儿的脸颊红了,她觉得此刻会发生些什么,不由得羞羞地低下头。
“我衣服蹭了你一脸的血,我给你擦擦。”李白忙抻着衣袖,要去给雅儿擦,袖子刚到脸颊,就发现这衣袖脏的还不如不给擦,便无奈地将袖子收了回来。
雅儿见状会意,拽下床帘,递给李白。
“帮我擦擦吧,我看不见哪儿脏呢。”雅儿微微一笑,露出皓齿,望着李白,轻巧地说道。
“哦,好好。”李白忙接过床帘,认真地擦着雅儿的脸庞,雅儿双眸如一汪秋水望向李白,她看着看着把自己看羞了,又低了头。
“抬头,擦不到了。”李白认真地对雅儿说。
“嘿!俩人干什么呢!”李白只听身后有人暗叫一声。
他吓了一跳,忙回头去看,雅儿听出了是曹叔的声音,不由得羞得不敢去看。
“小老儿在楼下又冷又饿,你却在此讨女娃娃欢心,真是好没良心。”贾神医一副顽皮样,抚须笑道。
“贾神医,说多少次了,你都没胡子,学人家抚什么须啊?”李白反击道。
“嘿嘿,小老儿说过多少次了,我听不清啊,你不也是记不住。”贾神医又是一笑说道。
“贤弟,不是做大哥的说你,我还以为你俩出什么事儿了呢,我这到屋口一看,甚是吃惊啊。”曹丙皱着眉头,担忧地说道。
曹丙虽然爱贪便宜,但是做兄弟,真没得说,如若不然,也不会舍命救张甲。
李白听了这话很是感动,心里理解曹丙,为了生存,平日自保也是身不由己。
“唉,看到你俩这般样子,我都想我那小翠儿了。”曹丙不由得触景生情。
雅儿听到这儿,不由得叹息:“郡里都知翠姨不守妇道,曹叔一直被瞒在鼓里,他也是个痴情人儿。”
贾神医听不见,完全不知他们所云,唯有落寞地站在原地。
雅儿见了,抿嘴一笑,贾神医见状,生了闷气。
“曹兄莫要伤感,我们处理好尸体,去搜寻一番,或许小翠还在。”李白心知小翠能够存活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安慰道。
“贤弟,莫要给我希望了。”曹丙惨淡一笑,众人闻言,唏嘘不已,便不再多言,来到门口。
李白透过木板缝隙,尸群散去,放下心来,清理零星丧尸,安全度很高。他深吸一口气,起开钉子,拽下木板,大家伙蓄势待发。
“三、二、一,走!”李白用力拽开木门,手提黑刺第一个冲了出去,曹丙紧跟其后,护住李白背后。
李白环视四周,院内有六个丧尸,他定睛观察后对曹丙说道:“曹兄,它们骨头都是白色,一群小虾米。”自从上次见识了灰骨丧,李白就格外注意丧尸骨头的颜色,一副外科医生的既视感。
“吓!看我铁锤曹!”曹丙在屋中憋得久了,又饱受清理尸体的压抑气氛,此番出来格外兴奋,抡起铁锤就朝一个丧尸的头部砸去,来了一个铁锤拍西瓜。
三个丧尸见到活人也是格外兴奋,寻觅了这么久遇见的都是同类,这回终于见到吃食,急忙伸着手臂朝李白、曹丙二人扑来。
李白暗叹曹丙真性情,提起黑刺,对准距离自己最近的两个丧尸额头,进行了穿颅,丧尸瘫软倒地。
第三个丧尸冲将上来,李白收回刺入颅骨的黑刺,反手就是一抡,丧尸被击中脖颈,一个趔趄,曹丙处理完边上的两个丧尸,起兴地赶来,朝它头部就是一个铁锤拍西瓜。
李白抬头望去,见几个零星丧尸被院内打斗吸引,朝院子蹒跚走来。
李白心中暗笑“还能让尔等得逞。”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院门口,将院门拽起,紧紧闭合,并迅速差上门栓,他用身体倚住院门。
这群无知丧尸见了活物,便疯狂抓门,门忽悠忽悠地颤动着,大约过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丧尸进不去,又看不到活物的身影,便散去了。
李白大体对丧尸又有了新的理解,丧尸跟动物一样,只要猎物出了嗅觉与视觉的探测范围,就会放弃。
“贤弟,你这样不好,为兄还没杀够,你就封门了。”曹丙端着铁锤,悻悻地说道,他原以为丧尸颇多,需要与李白一边防守,一边保护雅儿搬运尸体,不成想,场面这么小,不尽兴啊。
李白闻言不由得满脸黑线,这曹丙是找到人生真谛了,屠尸曹,就是你了。
李白握住黑刺,从兜里拽出破布,认真地擦着,擦完后又将遍布污迹的破布塞到兜里,曹丙见状,也是满脸黑线,擦擦李,就是你了。
众人将尸体从屋内拖拽出来,堆在院内,李白看着雅儿苍白的面庞问道“没事儿吧?”雅儿闻言,脸色突然一红,急忙摆手,匆匆地跑到墙角,呕吐起来。
李白忙紧随其后,从兜里拽出破布,定睛一看,太恶心了,急忙又收了起来。
“雅儿,忘了件事情啊,你家有铁锹吗?”李白急忙问道。
雅儿默默点头,“父亲卖艺时,有过几杆铁锹,等我去取。”雅儿返回屋内,拿出两杆铁锹,分别递给李白和曹丙。
李白握住铁锹,顿时又感到张甲不易,打把势卖艺,为求生存,竟然还要表演生吞铁锹这项绝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二人无话,卖力挖坑,一个多时辰,终于挖出深坑,足够埋下30具尸体,众人合力将尸体推入深坑掩埋,又忙乎了一阵子,算是大功告成。
曹丙长嘘一口气,他望向李白,只见李白握住铁锹,默不作声地在边上挖起坑,大约挖了一刻钟的时间,一个五尺长的坑出现了。
曹丙见状,顿时了然,心中不由得悲痛,他望向雅儿,她小声啜泣起来。
“雅儿?”李白走到屋内,唤着雅儿,雅儿抹了抹眼泪,跟了进去。
李白和雅儿抬着裹尸布中的张甲,来到院内,将它轻轻放入坑中。
曹丙拿着张甲的刀,轻轻放在裹尸布上。
“大哥,你是个刀侠!你放心,有我曹三在,谁也别想欺负雅儿。”曹丙抹了抹红了的眼眶。“靠,爷们不流泪,不说了。”曹丙转过了身。
雅儿蹲下身子,泪眼婆娑,望向裹尸布,曾经的过往在脑海中回荡,有太多话想说,但却说不出了。
“我会好好活下去。”雅儿擦干了泪水,抚摸着裹尸布轻语。
“想看看么?”李白俯下身子,轻声问道。
雅儿点了点头,又迅速地摇了摇头。
李白心有不忍,站起身,拿起铁锹,一言不发,闷头埋土。
泥土一寸一寸地散在裹尸布上,最终完全覆盖,形成坟包。
“张叔,一路走好,我答应。”李白擦了擦泪,这回真是道别了。
“对了,等我们安顿下来,就给你刻个墓碑,带花纹的,这玩意我最拿手。”李白望着坟包,笑着说道,像是在跟张甲聊天。
“小老儿没能救你,但我以后会多救几人,全当是给老弟你的福报了。”贾神医一拱手,缓缓地说道。
汉中神捕张甲终于入土为安,众人也重整旗鼓。
在这末世,为了让死去的人不被遗忘,活着的人要带着记忆,努力地活下去。
“咱们弄些吃食,然后我与曹兄出去搜寻一番。”
“不知是什么样子的丧尸被传送到这个世界,又带来了什么,然后将汉中郡毁于一旦。”
“还真是好奇啊。”李白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