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的一个夜间,传宇和文森从地下台球室出来,却不着急回去,慢慢悠悠晃荡在昏暗夜色里。忽然,二人在极不起眼的一个小角落停下来,其中文森望着眼前的一丁点灯火道:“这是什么?是一家店吗?”
“不知道,过去看看。”传宇说着,便径直走过去探看,待近了才看清里面的星点灯火,透过玻璃窗户看见里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的桌椅,而其中的大多数是空荡孤单的光景,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人坐在里面,却不知道是在做些什么,也不知这究竟是一件什么店。
“这是什么地方?”传宇转身问道。
“靠,你不会自己看那牌子啊!”
“扯淡,我要是能看见还问你啊。”传宇反驳道:“走,不管什么店,进去看看再说。”
二人前后进了店内,巡视一番,然后随意坐下来,方才知道这是一家果汁店,正好刚才打球有些疲累,正好在此歇息喝上几杯果汁,亦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二人点了果汁,一边品尝一边闲聊,到最后结账走人时,却是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状况,区区几杯果汁的价钱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意料,而二人自然不愿意承担如此诧异的价目,况且二人现在已然无力承担这几杯果汁钱。
于是,二人让那年轻貌似小孩一般的服务生叫这店的主人过来,二人只在原地坐着等待。等待片刻之后,依旧不见服务生口中的老板所在,然而另一件有趣的事情却是突如其来地发生了。
正在二人抱怨等待之时,不知不觉中,二人所在的桌子旁边灯多了另一个身影,抬头看时,却是削瘦黝黑的身形。
“怎么是你?”传宇诧异道。
“是啊,你怎么来了!”文森接道:“来啊,坐下喝一杯,我请客!”
“我当然可以来了。”凌霄一边笑说一边坐在二人旁边,道:“你们这是要走吗?”
“是啊,谁知道你才来,你也知道这个店吗?”
“是啊,经常来。”
“怎么不早说,我们是第一次来,不过这儿的东西真心挺贵的。”
“是吗?那我们还要继续吗?”
“当然。”传宇稍顿片刻,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坏笑道:“当然,这里的果汁真不错,一定要和你喝上几杯。”
“好啊。”
“嘿,小伙,再来两杯!”
言罢,那之前的小伙复又跑过来,手中端着几杯果汁,却是在走到桌子旁边时瞬间停顿下来,诧异地看着几人,确切地说是凌霄,惊异道:“霄哥,你也要来一杯吗?”
“是啊,放下吧,我和我兄弟聊会儿,你自己去忙自己的吧。”
一番话言罢,传宇哥文森俱都茫然,错愕地盯着凌霄,半晌才惊奇道:“你是这里的老板?这店是你的?”
“是啊,不可以吗?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好吧。”平静下来的二人转念一想,似乎对于凌霄而言,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所以也就坦然以对了,道:“可真有你的,怎么不早告诉我们。”
“我这两天这么忙,哪有功夫找你们,没见我这两天没回寝室吗?”
“就住在这里吗?”
“是啊。”
“不错,恭喜发财啊。”文森插道:“不过这也太贵了吧,这么坑爹!”
“那是跟你们开玩笑了,想跟你们好好诈上一笔,没想到你们两个穷鬼竟然连这点钱都没有。”
“没有啊,哪像你现在都是老板了,真行!”
“还早着呢,没看见这里没什么人吗?”
“哦,那小伙是谁?”传宇指着服务生小孩道。
“哦,那是我家邻居的小孩,不爱上学,正好我这需要人手,就让他来这里帮忙。”
“不错,还这有你的,脱胎换骨啊。”
“也不是,主要是因为前段时间受到月季女神的鞭策和鼓励,我现在要奋斗撅起了,你们也是啊。”
“好吧。”传宇转而抬头略微思忖道:“你这放的什么破歌?能有点品位吗?”
“干嘛,这就是我的品位,不行吗!”
“行,那谁管得着啊!”文森道:“可是你这是做生意,光顾着自己的品位,那怎么能行呢?”
“哦。”凌霄思虑片刻道:“别看你整天抱个吉他,倒还不算太脑残。”
“说什么呢?我那叫陶醉在艺术的海洋里。”
“淹死了?”
“不能。”
“我看你是海水喝多了。”
二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不着边际地互掐起来。传宇只在一旁听着,笑看两个品位不同的青年的争论,不禁惹得自己大笑不断。忽然,他开口插话道:“对呀,我也赞成文森的意见,你的品位确实是有待商榷地。”
“你们俩是臭味相投。”
“别这么极端,你先听听他是什么品位。”传宇转向文森道:“你说说应该放什么音乐。”
“你看,像《钟》,《海阔天空》,还有《卡农》的等吉他曲,多么带劲,动感啊。”文森说起这些,不由得兴奋起来,继续道:“像你放的这些歌不是说不好,我觉得不适合咱们现在的状况。”
“那是你还没成熟呢!哥不一样,你没感觉到我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吗?”
传宇和文森听了,对视一眼,举杯喝一口果汁,将欲要泛上来的呕吐气息强压下去。
“你们这帮人海嫩着呢!”
“是,成熟男,我们承认我们还年轻,看上去没你那么老。”传宇坏笑道:“我是说,我有一个想法,我觉可以改变你的想法。”
“不可能。”
“我的想法是……”传宇看一眼文森,道:“如果这些歌是文森在这里演唱,你觉得会是怎样?”
此话一出,对面二人俱都沉默,陷入思虑。
“我可不卖唱!”文森率先急道。
“什么呀!这哪是卖唱,这是给你一个检验和展示自己能耐的舞台。”传宇道:“你不是自诩是音乐才子吗?不是练了这么久吉他吗?该是拉出来溜溜的时候了吧!”
“我那是开玩笑,你们还当真了。”
“我们还真没开玩笑,我们还真是当真了。”许久没说话的凌霄插话进来道:“我看行,就这么定了。”
“你的想法改变了?”
“没有,我还是魅力成熟男,只是想给这家伙一个机会。”
“好,就这么定了。”
“喂。你们当我是木头啊,我的事情轮得着你们决定吗?”
“别的我管不着,但是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我也管定了。”凌霄站起身来,道:“快,快去拿你的吉他,我们现在就开唱。”
而文森却是不为所动。依旧坐在那里,品尝这自己的果汁。
文森见状,走到他身边,欲将他从座位上拉起来,谁知那文森极沉,又下定了不为所动的决心,死死地抓着桌角不放开,二人就这般僵持拉扯了半天。
忽地一下子,文森的手从桌角松开了,用力地向旁边一跳,竟撞的桌子猛然晃动起来,以至于桌上的果汁终于倒翻出来,直溅了凌霄一身。
文森看了,自是幸灾乐祸,大笑不停。而凌霄自然是怒气丛生,低头看看衣服上大片的潮湿,又抬起头来怒视着文森。文森却不理会,依旧大笑,看见成熟男怒视的目光,忽而急忙转身,丢下一句奚落:“你不就是为了招徕生意吗?直说呀!”
言罢便跑出店门,扬长而去。
“该死,这个脑残!”说着,文森转身往里走。
传宇自始至终是没有动的,他看完了整个表演,心里已然大笑不止,只是迫于凌霄的怒意,强忍着笑声,道:“来啊,我们继续喝!”
“不喝了,我要换衣服。”
“所以,果汁还是免费的吗?”
“不免了。”声音从里屋传出来,却是满含怨气,道:“一个个跟白眼狼似的,以后再也不免了。”
传宇听了,愈发大声地笑起来,却是听见洪亮的笑声,不再压抑。
熟悉的寝室里,文森正自慌乱地翻找东西,已将半个屋子折腾地凌乱不堪,看见传宇进来,急道:“我的吉他呢?”
“不知道。”传宇一边打开电脑一边淡淡道:“哦,我好像看见凌霄拿走了。”
“为什么,他拿吉他做什么?”
“或许是你不答应给他驻唱,他自己亲自操刀了。”
“就他,连吉他怎么抱他都不知道。”文森不屑道:“你确定是他拿走了?”
“应该是。”
“我去找他。”
“等下,我跟你一起去,正好喝几杯免费果汁。”
传宇关了电脑,穿了外套,和文森一同离去。
至转角的果汁店,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去,自然是文森在前,急于寻回自己心爱的吉他。
到里面,二人才发现今日却是完全不同以往,来了很多人,几乎是满座的状况,三三两两,议论寒暄,全不似之前的冷清。而此时的文森却是无心查看这些,直往里走,边喊道:“我的吉他呢?成熟男!”
柜台上却是空无一人,也听不见任何回应。文森又走过,找寻半天,还是看不见吉他的踪迹,也看不见凌霄的身影。
“算了,别找了,等他回来吧。”传宇劝道。
文森见状,便离开柜台,同传宇找了座位坐下,等待凌霄的出现。
“那是什么?是吉他吗?”
“哪儿呢?”
“那,你身后的墙上。”
文森瞬间转身去看,赫然看见一把吉他挂在身后墙壁的正中央,极其醒目,不禁喊道:“是啊,那就是我的吉他!”
“你确定?”
“当然,我的宝贝我能不认识吗?”
说完,文森站起来,穿过谈论的人群,走到墙壁跟前,将那吉他取下来,抱在怀中,轻轻地摸起来,喜道:“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宝贝!”
“什么人?在那里做什么?”一声洪亮的喊叫突然间传出来,直让在座谈话的众人安静下来,将目光齐齐投向声音的来源处。
文森自是在听到这突然的喊声之后,抬起头四处张望,因为这喊话的内容分明是冲自己来的。
“那是你的东西吗?”
随着又一声话语的传出,一个人影闪现在柜台前面,不是别人,正是这店的主人。
“那是你的吗?”
“当然。”文森低声道:“当然是我的,我还要问你为什么拿我的吉他?”
“大家看见了吗?”凌霄却不回答文森的问话,向在做的众人道:“这位帅哥帅不帅?”
大家听了,目光齐齐地投向文森,以至于文森面色泛红,极为不好意思地面对眼前的情景。又听见凌霄道:“他今天是特意来为大家弹吉他,唱歌的,大家说好不好?”
“好!”众人俱都欢呼,鼓掌回应。
文森听了,不知如何是好,面色更加鲜红,心中只暗骂凌霄又在搞什么鬼把戏,却又在如此众人面前不便直说,尴尬地站在那里。片刻之后,文森穿过一个个座椅,走到凌霄身旁,轻声道:“你在搞什么?”
“没什么,就换换品味啊。”
“怎么不告诉我?”
“大家想不想听?”凌霄不理会文森,直向众人道:“我这哥们刚才跟我说,他是想唱的,但是你们的掌声不够热烈,大家欢呼声再热烈些,好吗?”
顿时,眼前响起更为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此起彼伏。
一旁的文森见了,尴尬异常,只因眼前的状况是他完全所不知晓的,也是现在也无法掌控的,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只低头小声在凌霄耳畔道:“这里人太多了,回头我单独唱给你啊。文森又轻声对凌霄道。”
“他说掌声还不够热烈。”
欢呼声再一次猛烈地响起,又从中传来大喊声:“哥们,你是最棒的,相信你自己。”
带大家细看时,这声音原是从后面的角落传来,伴着一个身形站起来,又听到:“你练习了那么久,该是你证明自己的时候了,现在完全是你的时间,你是这里的国王,让我们成为你的粉丝和臣民吧!”
“不,我还没练好呢!”文森尴尬地笑道。
“你这个傻帽,你已经是最好的了,还在等什么,总比那些装B的才子好很多吧。快点扔掉你该死的害羞和矜持,还原你疯狂的本来面目吧。”
文森、凌霄,自然还包括在座的众人都是鸦雀无声,静静听着传宇的演讲:“快把你仅有的才华换成你想要的东西吧,荣耀,美女,去拿才华去换吧!你还在等什么时候?等到你老弱病残的时候吗?傻帽,快开始吧!想想那晚的女孩,想想是因为什么而错过。”
话音刚落,一声刺耳的响声划过空间,钻入每个人的耳朵。
“一首《海阔天空》,送个大家!”
只见文森脸上的绯红已然退却,换之的是一脸的冷酷和不羁,怀抱着吉他,铮铮而起,铿锵有力。
当第一个音符从文森嘴里蹦出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欢呼雀跃。在加之这首歌曲是大家耳熟能详的,自然引起了大家的共鸣,欢呼不断。
角落处,传宇和凌霄一边喝着果汁,一边听着文森的热情演唱,凌霄忽然说道:“你演戏还真不错。”
“哪里,没有你专业。”
“看来他是属于这里的?”
“是,他会好起来的,会越来越好的。”
二人再不说话,以为一个很显然地事实就是,这里已不属于他们俩,而只属于那个怀抱琵琶的歌唱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