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屁股坐在了柔软的床垫上,进入了一片遐想中,都说床不能对着镜子,而床的对面正好是一面镭射玻璃,黑底露出点点星光……永远的夜色伴随着星光。
郝斌轻轻地走了进来,“喜欢吗?”
秋玲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说话。
“为什么要摇头?”
“因为月色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她竟用了朱自清的《荷塘月色》中的一句来回答他,“大哥,把你们的结婚照让我欣赏一下嘛!”
“什么?什么结婚照?”
“这不是新房吗?”她惊奇地看着郝斌。
“是新房啊!我……才装修没多久啊!”立刻他就明白了秋玲的意思,“秋玲,我……我并没……结婚!”
“那八月一是什么意思啊?到底是谁和谁结婚啊?”她坐直了身子,看着门边的郝斌。
“大哥,对不起你!真的!”他长长地吐了口气,抬起头看着秋玲。
“郝杰和裘琳……他们俩把……事办啦!我是过后才知的,因为郝杰已经辞职了,去了一家广告公司,我……我……”
秋玲一下昏厥过去了,软绵绵地躺到了床边。
“秋玲,秋玲!你……别!不是还有……大哥嘛!”他死死地掐着秋玲的人中,落下深深地指印。
“大……哥啊!”她抱着郝斌“哇哇”地大哭起来,“我……我可怎么……办啊?他……已经把我……把我给……玩啦!我可怎么……活啊!我可真傻啊!将来我可怎么去……嫁人啊?这要是让我爸妈知道,我非死不可了!大哥……不行!我非找他算帐去!”她挣脱出他的手臂,奔出了门外。
一阵“哒哒”的下楼声,接着就是关门声。
当郝斌冲出家门,已不见秋玲的身影,望着天空,不由地问着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做得还不好?一个个都离我而去,做人难道就这么不成功?我把心都快掏出来了,可他们……还是走啦,我并不想去伤害与谁,可最后受伤的总是我自己。啊!说别人傻的人,其实自己也并不聪明多少,我拥有什么啊?不就是那可怜的钱嘛,用它可以使许多人围在我身边,但它也能使我身边的人离我而去,人的一生不就是一个情字嘛!坐在楼台阶上的秋玲终于等到了下班回家的郝杰。
他一见秋玲,拎菜的袋子一下摔到了地下,几个土豆和西红柿跑出了袋外,“你……你……啥时回来的,你总是……吓唬我!”
“少说废话!拿我相片!”秋玲把手一伸,快还给我!
“在……在……在屋……屋里!我去给你拿!”郝杰也顾不得地上的菜了匆匆地打开了房门,示意她进去。
“哼!我是不会再进狼窝了,怪不得大哥送我那‘与狼共舞’的丝袜,我可真傻!赶快给我拿去!”她一脚踩碎了一个西红柿,看了郝杰一眼。
郝杰是没敢吭声,急忙进了屋。
不大一会儿,他就手里拿着相片从屋里走了出来,“给……给你!”
秋玲一把夺了过去,当着他的面把相片撕得粉碎,“这叫碎玉,而不是那个醉玉!卑鄙的东西!裘琳姐怎么会看上了你?你个大骗子……”
“她是最后一个,我可以给你保证!”
还未等他话落,就听“啪!”地一声,秋玲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竟然没有回手,秋玲看着自己发麻的手,又看了看那张带有五个手指印的脸,一转身,走向了楼梯口。夜晚,秋玲又一次地漫步于街道,看着彩色的荧红灯,再望着那一眨一眨的小星星,又想起郝斌的把句话:星光给夜晚行路的人指明了前进的方向,星星也不是总眨着眼,而是该眨之时就眨,那是聪明的‘放电’!想想自己,我秋玲再也不是张白纸啦,而是张无颜六色的彩纸,我长大啦,也应该长大!
她朝一辆TAXI招了招手。从出租车上下来,秋玲理也不理大门口的保安,径直地朝里走。
一位胖保安刚想去问,就被高个头的保安拉了一把,小声地说道:“早晨郝总开车,里面坐的就是这位,你找什么麻烦?你见郝总带女人进来过吗?”
那胖保安直摇头。
“这个是真的,前些日子,竟有人冒充……被我给挡了回去……”望着秋玲的背影,“你看人家长得,那条多……多……”
“没词就别说!看把你给馋的……”胖保安瞟了眼大个子的保安。
秋玲就是与其他女子不同,方向感极强。转过几座小洋楼,就不差一毫地找到了郝斌的房子,只见整个房子就亮了一盏灯。
她来到门口,抓起了可视电话。郝杰在书房里胡乱翻看着国外的广告杂志,隔壁的丛敏时不时地发出尖叫声令他是心神荡漾,那脸上的痛减少了许多。脑海里是裘琳一丝不挂地晃动着……啊!大哥啊大哥,你可真蠢!那快带血的白丝巾,被他放在了自己的保险箱,世界上少了个姑娘,而多了位少妇,同样一张床,躺过两位不同的女人,而裘琳多了一份成熟女人的味道,没有了秋玲的娇羞,更多是毫无遮掩的曝露,她是火,能烧起男人的火,她又是块冰,冰冷地让人难以接近,却又激励男人征服的勇气,她不是被人嚼过的馒头,而是只水蜜桃,她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也证明了她……喜欢自由和浪漫的习性,不愿做一只笼中的小鸟……明天她会看到我脸上的五指山,而我又将如何解释,告诉她,秋玲和她一样是一张白纸,告诉她自己为了她而愿让秋玲千刀万刮,告诉她自己会报答她,告诉她自己会永远爱她……在这时间上,自己再没有亲人,也就唯有她!
郝杰轻轻地走出了书房,来到了客厅,打开了他不愿意看的电视。
黑黑的夜啊,可真难熬啊!明天又会怎么样?从澡盆里出来,秋玲裹着浴巾,感觉舒服多了。也许是那一巴掌的原因吧,她并不想告诉郝斌自己扇了郝杰,那样他也许会认为自己太在乎郝杰了,啊!什么都没有了,觉得轻松了许多,自己真成了小燕子了。放了澡盆里的水,走出浴室,没想到郝斌拿着睡衣,睡裤正看着自己。
“秋玲,我给你放到这,早点休息吧!我在隔壁的卧室,有事就敲下墙壁……”郝斌把衣裤放在了床上,转身就要出房门。
“大哥,如果我……如果没人娶我……我咋办?我已经不是一个让人疼爱的……”
“大哥娶你!你放心地睡吧!真的!大哥不骗人!一定娶你!”
浴巾从身上跌落于地,如同一出水的芙蓉,“大哥,我现在就让你娶我,就现在!”她扑到了郝斌的怀里,象只受委屈的小猫咪,在他怀里一阵乱拱,“告诉我……你也……爱我!”她终于“唔唔”地大哭起来。
郝斌抚摩着她的湿发,“大哥不是告诉过你,大哥爱吃剩菜和剩饭吗?况且你并不是,而是我的宝藏!是挖不尽的……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子。”他叹了口气,“郝杰并未珍惜!”他捧起她的脸,“如果真的没人娶你,大哥一定娶你!去睡吧!”
秋玲含着泪笑了,“你不会的,我是个农民!”
“正因为你是个农民,我才会娶你的,因为我也是!”“怎么样?这才是真正的女主人!”高个子保安看着秋玲开着白色的桑塔那对胖保安说道。
真年轻啊!现在年轻就是本钱,被她给抓住了,而不象是里面的金丝雀,是只自由的小白鸽……胖保安羡慕地望着消失在车流中的秋玲开着的车,郝杰挎着装有样品的大袋子刚下公共车,就碰到了服装部的李经理。
“嘿!好久都没见你啦,听说你大哥给你投资,开了家广告公司?”他一拍郝杰的肩,“真行啊!是自己的媳妇就说是自己的,干吗非拉出个郝总来吓我,竟说是嫂子……你也太幽默了吧!”
“我是想逗一逗你的,每想到……”郝杰干笑了两声。
“我想郝总也不会找那样的女人,你可不知……”他故意压低了嗓门,秋玲现在可是在公司里是大红大紫啊,老总专给她了一辆车,是对她的奖励,知道不?她到药品进出口公司,竟把人家的老总都给说动了,你那电脑绣花,是专绣一些带有咱们中国民间吉祥的图案的丝织品作为药品的外包装,是挣得美元啊!现在人家秋玲在纺院进修呢,再一毕业,那可是老总的心肝宝贝!
那句我吃剩的差点出口,他咬着牙关,没开口,仿佛那“五指山”依然在脸上一般。郝杰冲出租急忙摆了摆手,也许再继续,他的肺都会气炸,耳旁总是那句:心肝宝贝!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秋玲的视野,她急忙把车靠在了路边,没等收费的老头跑过来,她已迈上了人行道。
“裘琳姐!你这是去……哪儿呀?”秋玲搀住了已满脸是雀斑的裘琳。
裘琳愣了一下,“哟,是秋玲啊!”她紧紧地握着秋玲的手,“真是你啊!”上下大量着眼前戴着墨镜的时髦女子。
秋玲摘下了眼镜,“是我,真快哟!”她看着裘琳挺起的肚子,看到的是她满脸幸福的微笑。“你……一定很幸福!”
裘琳点了点头,“你也一样吧?”
“我曾羡慕你命好,没想到……你把他让给了我……从心里说我应该谢谢你才对!裘琳姐,我真不知‘珍惜’两字怎么去理解?也许真是命运的安排……”秋玲叹了口气,“我一直以为我是弟媳妇,没想到……只要幸福就好!”她又一次把目光转到了裘琳的肚子,“我开车送你吧!”
不,不!郝杰知道会生气的,我自己走,就当是锻炼啦,谢谢你!裘琳倔强地甩开秋玲的手,朝前走去。
秋玲默默地站着,看着她的背影容入了人群。
“停车费两元!”戴着黄袖标的老头终于追到了秋玲跟前,冲她喊到。等秋玲也挺起大肚子时都已经是四年后了。
她一个人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盆景,那水柱喷射得很高很高,不断地变化着形状。手不断地抚摩着肚里的新生命,脸上是幸福的笑容。如果再见到裘琳,她也会看到我灿烂的微笑的,不仅她能怀孩子,我也能,而且还是带“把”的!她想到郝斌对他说的话:是金子往往是在筛选后落下的,而那沙子总是被早早地冲刷而去。你是我的福巴巴!